鳳時準備離開的時候, 忽然覺得肩膀上微微一沉。
他轉頭，看見了一雙熟悉的金色眼睛。
雪豹再次出現，雖然只有三個月的幼貓大小，卻已經恢復了熟悉的模樣。
不是由黑霧幻化而成, 只有一點點本能的雪豹, 而是那只陪伴了鳳時許久的大貓咪。
鳳時抬手，蹭了蹭雪豹的下巴, 柔軟。
他笑了笑, 轉身下山。
回到家之後, 鳳時的手機，收到了一個陌生微訊號的好友請求。
備註簡單的三個字：白蘇御。
鳳時挑眉，透過了微訊號。
白蘇御：方便溝通。
鳳時：嗯。
過了片刻，白蘇御發過來長長一條資訊。
白蘇御：我爸這邊已經在準備訂婚典禮的事情, 我送鳳情回公司，感覺自己不太對勁。不過還好，能保持理智。他的打算是在練習生計劃結束之後正式訂婚, 我沒反對。
鳳時：好, 加油。
短短幾句話, 鳳時大概明白了鳳情的打算，這是完完全全按著既定路線走的。
在小說劇情中, 鳳情在練習生計劃c位出道，之後又和白蘇御舉行了盛大的訂婚典禮, 之後便是鳳時瘋狂, 綁架鳳情，之後死亡。
只是，那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
現在白蘇御的態度搖擺不定，對於鳳情也沒有什麼感情, 幾乎可以說是的鳳銘華逼迫之下訂婚的。
以鳳情對白蘇御痴心不二的程度來看，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趕緊走完儀式生米煮成熟飯才是正常邏輯。
鳳情卻主動提出要在練習生計劃出道之後再辦正式的儀式，說是為了事業，鳳時不信。
鳳情是個完完全全的戀愛腦，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一個既定邏輯，那就是為了得到白蘇御的心。
那便只有一個解釋。
系統任務。
鳳情身上的金手指，和王小強同源。王小強的那些系統任務可以看出，他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輔助鳳情完成劇情。
那鳳情的任務，十有八一九就是小說的劇情線。
他必須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完成劇情，才能得到獎勵。
這麼看來，鳳情和金手指之間的關係，和此前推測的並不一樣。
之前，鳳時一直認為是鳳情藉助金手指，獲得想要的一切，然後構成了整本小說的劇情主線。
現在看來，主次關係並非如此。
主導的分明是鳳情的金手指，所謂的系統金手指精心規劃著鳳情需要在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和什麼樣的人發生什麼樣的關係。
回首看來，似乎得到了一切的鳳情，也不過是更高階工具人罷了。
鳳時皺眉，抬手把小雪豹抱到了懷裡。
雪豹是純粹的雪豹，因為霄一現在的狀態，連意識都無法離開神殿。
鳳時擼起來毫無心理壓力，他手法嫻熟，很快就把額雪豹摸得翻肚皮撒嬌。
“你說，這神秘的域外力量，到底是想幹什麼？”
他一邊擼貓，一邊翻看手機，然後起身準備出門。
經過白蘇御的變故之後，鳳時的計劃有所調整。
白蘇御覺醒，主動排斥出來的卡片，其中蘊含的神力比此前任何的卡片都要強大許多。並且，因為白蘇御的醒悟，初級的系統卡片對於他失去了效力。
鳳情要達成目的，就必須使用更高階，也就是蘊含著更多逸散神力的卡片。
不管鳳情要付出什麼代價，對於鳳時來說，卻是再合算不過。
所以，讓這些被鳳情蠱惑的人主動覺醒，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要比被動地抽取卡片來得效率更高。
鹿澤野，就是鳳時的目標。
當然，去找鹿澤野之前，鳳時需要做些準備。
“謝叔，幫我準備車，我要出門一趟。”
***
一天之後。
練習生計劃的第二次公演今日在a市山海劇院舉行，此次公演會根據現場觀眾的投票，淘汰幾乎三分之二的人。
留下來的人，進軍練習生計劃的決賽階段，然後在第三次公演結束的時候定出名次，正式簽約云云。
鳳時坐在一號vip包廂，視野最好的地方。
雖然不想最前排的座位可以近距離接觸臺上的人，但勝在安靜。
票是方景黎早就送過來的，鳳時此前沒想過要來，經過一番變故之後，倒是改變了主意。
他獨自一人，來的時候沒有通知任何人。
連方景黎，也不知道鳳時來了。
鳳時對於下面的流程並沒有什麼興趣，他只是來看結果的。
小說原本的劇情，應該是鳳情順利透過；可現在的鳳情，因為顧之俞事件的影響，無論是人氣還是實力，都跌下了淘汰線。
場上的表演接近尾聲，現場觀眾和網上觀眾的投票結果也都已經統計出來。
鹿澤野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而鳳情，以倒數第一的成績站上了淘汰席。
最後的環節，是重新組隊。
留下了的練習生組成五人小組，進行接下來的決賽環節。
鹿澤野作為榜首，當仁不讓地成為了隊長，並且擁有第一個挑選隊員的權利。
話筒遞到了他手中。
鹿澤野捏著話筒，眉頭微皺，似乎在猶豫什麼。
鏡頭恰到好處地掃過一個個選手緊張的面容，有實力強勁的，有和鹿澤野投緣的，也有能力和他互補的 ……
然而，鹿澤野開口的時候，吐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過的名字。
“鳳情。”
一片譁然。
在vip室裡的鳳時卻波瀾不驚，覺得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鹿澤野選擇鳳情，一點也不奇怪。因為鳳情必須進入決賽階段，也必須在最後c位出道。
可是，第二次公演拼地完全是人氣，鳳情想要完成這段劇情，唯一的希望只在鹿澤野身上。
塵埃落定。
鳳時等下面各種散場得差不多了，這才起身，前往後臺。
他不是第一次來山海劇院，對於後臺的構造還是熟悉。
鳳時很快到了休息室，才轉到走廊，他就看見鹿澤野摔門而出，怒氣衝衝地向著樓梯間走了過去。
鳳時等了片刻，才跟了過去，沿著樓梯一路走上了天台。
他推開天台鐵門的時候，看見鹿澤野靠在邊緣的地方發呆。
走進幾步，鳳時見鹿澤野指尖有一點紅光閃爍，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菸草的辛辣味道。
他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鹿澤野有些不耐煩，說了一句。
“別煩我。”
鳳時沒搭理他，鹿澤野猛地轉身，正欲發火，卻看見了鳳時。
“你……恩，不，鳳先生，你怎麼來了？”
鳳時看著他，說道：“看看未來員工的表現，評估一下，倒是沒想到，你會抽菸。”
鹿澤野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他很煩躁，還有些心虛不安：“我，我已經成年了，心煩的時候才偶爾抽一根，對了，你……你剛才都看到了？”
“嗯，你第一個選擇的隊友是鳳情。”
鹿澤野見鳳時從頭到尾，語氣都很平淡，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他冷靜下來，解釋道：“我是為了……報答那位女士的恩情。”
鳳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哦，你的人生，似乎一直在各種報恩，你……”
他微微拉長了聲調，帶著些許的蠱惑：“你，沒有想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
“我想要的？”鹿澤野忽然有些茫然起來。
“嗯，想要的，以及現在走的這條路，到底是出自本心，或是別的什麼因素。”
鹿澤野呆住了，直到夾在指尖的煙燒到了盡頭，被燙得慘叫一聲。
“嘶——痛痛痛。”
他慌忙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按滅了菸頭，這才從恍惚的狀態回過神來。
鹿澤野用力捏了捏眉心，覺得頭有點疼。剛才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他忽然覺得，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像是浮在了半空中。
他明明決定要和鳳情保持距離的，可怎麼又莫名其妙地拐回到成為隊友的路上去了。鹿澤野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鳳時沒有說話，也沒有催促，剛才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在鹿澤野發愣的瞬間，有一點朦朧的金光虛影，自他的背心浮現出來。
果然如此，在鹿澤野主動找上胡南舒說要簽約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開始在掙脫劇情設定好的既定路線。
即便是鹿澤野沒有意識到，也是不一樣了。
鳳時想到這裡，決定再加一把火。
他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遞了過去。
鹿澤野有些不解，又聽鳳時說道：“開啟看看。”
鹿澤野依言開啟，眼睛慢慢瞪圓了。
天臺上的燈光有些昏暗，只是月光足夠明亮，足夠他看清楚資料上的內容。
那是一個教育基金，持續數年對於一個孩子的資助記錄。
每一筆款項，記錄得清清楚楚。
而這個被資助的孩子，正是鹿澤野。
鹿澤野的指尖有些顫抖，抬頭看向了鳳時：“您，您怎麼會有這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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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時很輕的笑了一下，說道：“相信你也知道，我和鳳情並不是一個母親所生。”
“嗯，我聽……鳳情說過。”
鳳時：“他的母親，從來就是躲在外面，被偷偷養著的。你覺得，這樣的人，有資源有精力有錢撐起一個規模不小的基金會嗎？”
如夢初醒。
鹿澤野的世界觀再次遭受了衝擊，他開始懷疑自我，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他曾經和鳳情是室友，兩人關係曾經很是親密，鳳情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透露他有些辛苦的童年。
諸如此類。
鳳情的童年，單親，只有母親撫養他長大，生活得不算太富足，直到母親過世，父親把他帶回鳳家，才有了些改變。
然而，在鳳情拿出那張照片的時候，鹿澤野居然絲毫沒有發現，這其中邏輯不對的地方。
他到底是怎麼了？
鹿澤野後退一步，覺得頭痛欲裂，心頭狂跳，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突破胸腔跳出。
劇烈的疼痛，讓鹿澤野甚至無法繼續站立，他捂著胸口，狼狽坐在了地上。
鳳時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一團金色的光芒，慢慢脫離鹿澤野的背心，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