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身側有人遲疑地叫。
九月深秋將目光從對面不知道在講些什麼悄悄話的兩個大男人身上移開, 側過身,看見一名短髮的女生。
短髮女生笑來:“真是你啊,我早上敲門發現你不在房間, 嚇一大跳呢。”
敲門?房間?
原來們認識嗎?
基於五條悟給帶來各種“驚喜”的情況下, 九月深秋現在已經能夠做到對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面不改色。
“早上……不, 中午好。”微笑應著,看來彷彿真的沒有忘記那位短髮女生。
短髮女生毫無懷疑,手裡拎著兩個沉重的手提袋, 朝走過去:“既然你在這裡, 那正好, 我們一回去吧?對,來,早上有個長頭髮的女孩子要找你誒,不過發現你不在, 就離開。”
一回去。
敲門,房間。
九月深秋準確地捕捉到話中的重點——們極有可能是室友。
九月深秋到什麼,停頓半拍,伸手接過的一隻手提袋, 狀似不經意地提到:“那個,我來的時候, 忘帶鑰匙。”
“哦,沒事,我有帶啦。”短髮女生著,撞撞九月深秋的肩膀,“誒誒誒,那邊那個超好看的白髮帥哥是不是在看你呢?”
聽到這麼問,九月深秋不知道為什麼, 突然產生一個奇怪的試探法。
皺下眉,有些掙扎,不太確定該不該這麼做。
如果做,就是明晃晃的不信任……可不做的話,心裡的那股子違和感始終揮之不去。
五條悟抬眼看過來。
九月深秋避開他的目光,嘴唇輕抿,轉頭看眼短髮女生,湊近,放低音。
“怎麼啦?他不是我男朋友嗎?你不認識他嗎?”
短髮女生露一副見鬼的表情,也壓低音:“什麼男朋友?你不是單身嗎?”
九月深秋內心比還要震驚,但迅速地垂眼,很好地遮掩住眼底的受傷。
短髮女生對著耳朵:“我們當初合租的時候就好的吧,雙方必須單身,你有男朋友?他真是你男朋友?”
九月深秋默幾秒鐘,心也不知道啊,他是誰男朋友呢。
怎麼會問那種問題?
九月深秋抬頭,眼底漸漸鋪上一層疏離的笑:“怎麼會?我希望他是我男朋友,可惜他不是。”
頓頓,強調:“千萬不要告訴他我的這些話,他聽見的話,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短髮女生擠擠眼睛:“我懂,我懂。”
不,你不懂。
……
……
短髮女生叫井田優,是來良中的實習教師,恰好也給龍之峰帝人三人代過一次課。
學生對於老師大概抱有生的敬畏之情,龍之峰帝人和園原杏裡磕磕巴巴和井田優招呼,隨後拘束地左看右看。
倒是紀田正臣,為逃離五條悟刻意圈來的危險領域,僵硬地笑著跳包圍圈,一邊開朗地叫著“井田老師”,一邊悄悄松口氣。
果然,不能夠隨隨挑釁陌生人啊,誰能得到看來像個中生的白髮男人,居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危險人物呢?
他笑來簡直太可怕,明明不帶一絲殺意,偏偏更能讓人從心底裡產生畏懼。
紀田正臣擰眉,嘖嘖地嫌棄自己。
“井田老師,氣這麼冷,讓可愛的女孩子雙手露在外面挨凍實在太過分,手提袋就請放心地交給我吧!”
於對可愛女孩子的憐惜,紀田正臣上前接過井田優的手提袋——實他本算故意氣五條悟,最開始接九月深秋手中的手提袋,但驀然扎在他手上的目光實在太危險,只得拐個彎,接井田老師的手提袋。
這個白髮男人戀愛感不足,危機感倒是足得讓人頭疼啊。
龍之峰帝人和園原杏裡對視一眼,總覺得他們此時此刻像是一團空氣,當然,他們也更希望做一團毫無存在感的空氣。
因為男人之間的微妙爭鬥,實在太恐怖。
龍之峰帝人望著不斷作的好友,惆悵地,為什麼只是算去吃個壽司已的自己,也要跟著故意搗亂的正臣一送老師回家呢?
那邊,井田優婉拒幾次也無法消這位學生的熱情,只好作罷。
紀田正臣剛接過井田優的手提袋,後面的五條悟也有樣學樣地接過九月深秋手中那個手提袋,甚至順手牽過一隻手放進自己的口袋暖著。
沒有拒絕。
紀田正臣瞪著五條悟:你居然在學我?
五條悟瞥他一眼,微微一笑,做個更氣人的口型:乖孩子,幹得漂亮。
紀田正臣:……
五條悟發現這小鬼雖然十分討厭,但渾身上下倒是勉強可以找一點可取之處——他懂女孩子。
深秋這會兒應該正在生悶氣,不理他,也不看他,雖然五條悟幾次要解釋近距離觀察別的女孩子這件事,不過九月深秋一直沒給他機會。
事實上,就算給他機會,他一時之間也不到能讓立刻消氣的理由,他真的只是習慣性那樣做,對方是男是女在他眼裡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不過,話回來,如果深秋真的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不正好明,失憶的深秋有一點點的吃醋?所以,確實有一點點也喜歡他咯?失憶的喜歡也沒有關係啦,只要是“喜歡”就夠啊。
五條悟百愁之中終於挖一個能讓自己稍微興的理由。
但下不為例。
他在心裡摸個小本本,記上,以後絕對要和他女性保持安全的距離。
資深老師五條悟在短短三分鐘的時間裡活學活用,舉一反三,迅速總結他類似的禁止行為:
禁止在不告知深秋的前提下近距離觀察他女性。
禁止在不告知深秋的前提下過度觀察他女性。
禁止在不告知深秋的前提下對他女性釋放他掩蓋不住的魅力,等。
這個“等”就很靈性,非常具有可操作性。
總言之,多學習絕對不會是壞事。
如此一,他看紀田正臣這個討厭的小鬼竟也愈發順眼呢,於是心情極好地用食指和拇指給他比個小小的心。
紀田正臣:???
他有病嗎???
紀田正臣驚恐思考要不要趕緊跑。
五條老師的快樂學習心態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走著走著忽然發現,這條路似乎是回九月深秋租的小公寓的路。
如果讓們回去,豈不是正好給家入硝子製造機會?他可還沒忘硝子之前讓校長帶給他的那些話啊。
該如何合理地阻止們呢?
他蹙眉掃眼周,盤算著怎樣才能利用周圍環境製造一個合適的意外,眸光忽地掠過附近白雪皚皚的大榕樹,頓住。
……
……
九月深秋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喜怒哀樂混雜到一塊兒,用力攪拌著的大腦,某個地方的神經末梢突突地跳動,卻搞不明白究竟是哪裡不舒服。
身旁的井田優還在和閒聊,話題從“今好冷啊”跳轉到“如果有喜歡的人,就要儘快去告白呀”。
“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耶,我以前對一個學長有好感,但是當時太過害羞,一直不敢向他告白,後來畢業之後才知道原來他也喜歡著我。”井田優,“可惜我們已經離得很遠,互相都不可能為對方放棄目前的生活啦。”
啊,這樣啊,正好和自己相反呢。九月深秋,早上可是超級不矜持地抓著喜歡的人的手指,突然地向他告白呢。
但是現在,深深懷疑那個人,當時是不是因為顧忌的記憶和身體狀況,才勉強順著的意思應下來的。
是的錯嗎?果然不應該這樣勉強一個陌生人吧?甚至還牽他的手,和他擁抱。
九月深秋心裡愈發難過。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話,那對他產生的那些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感情,又是怎麼回事呢?
是暗戀嗎?
努力思考著,卻被“暗戀”這個詞驚到。
萬一,失憶前的真真切切地暗戀著五條悟,並且一直沒有告知於,那麼,失憶後的,究竟都做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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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察覺到九月深秋的氣息一瞬之間變得紊亂,停下腳步,低頭看:“深秋,你……”
的手還在他兜裡,被迫跟著一停下,仰頭看他,眼睛裡難以掩飾的難過暴露在冷空氣中。
五條悟愣住,剩下的話全部吞回喉間,倉促之下,只問一句最無用的:“……怎麼?”
九月深秋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解釋,反抽揣他口袋裡的手,悶悶地:“我回去睡覺。”
睡個覺來,大概就會自欺欺人地忘記今的尷尬,然後再假裝無事發生。
井田優和紀田正臣等人回過頭,發現後面那兩人看來像是在悄悄話,井田優露一個欣慰的笑容,帶著旁邊三個小鬼悄悄離開。
五條悟沒有真的讓九月深秋回去睡覺,他只是低頭思索幾秒鐘,決定故技重施,冷不防地橫抱,一躍。
又來。
九月深秋被嚇得心跳短暫地停一拍,再回過神時,他已經將穩穩地放回地面。
空無一人的公園,層層白雪全方位覆下來,宛如一片點墨的白紙。
對面是一顆被圈來的榕樹,光禿禿的樹枝上鋪滿厚厚的殘雪,如果是晴,此時此刻,應該會有不少上年紀的老人在樹下嘮家常。
九月深秋用眼神詢問他算做什麼。
五條悟仗著個子,輕鬆折斷一根樹枝握在手裡,偏頭瞧,嘴角含笑。
“讓你看一個好東西,不過這種方法,我之前倒是從來沒有試過,有可能會失敗,到時候千萬不要嘲笑我啊。”
九月深秋:“……?”
五條悟彎下腰,拿樹枝圍繞那顆榕樹在外層畫個圓圈,看來十分的莫名妙。
“這種事情,大概只有深秋才能保證百分百的成功率吧?我只能臨時抱佛腳學個皮毛啦,深秋——”
他直身,突兀地叫的名字。
九月深秋下意識應。
“給我一個lucky微笑吧?”他勾嘴角。
中間隔著兩步的距離,蒼白的雪被他們踩在腳下,中間彎一條被樹枝畫來的圓形的弧,無形的風掠過的睫毛,黑色眼底映入他被風揚的、柔軟的白色短髮。
很好看,不僅僅是雪好看,人也好看。
九月深秋不自覺露一個淺淡的笑容。
五條悟滿意,他隨手扔開樹枝,兩手結個非常奇怪的印,或許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他身後剛畫來的圓圈邊緣泛一層溫柔的白光,蔓延著向上,直至徹底覆蓋整棵樹。
九月深秋眼也不眨地盯著那團被光芒籠罩住的樹。
“結果會怎麼樣呢?”
五條悟走到身邊,兩指捏著下頜,和一抬頭凝視著他自己搞來的東西,充滿好奇心。
“哎呀,偶爾做一些從沒做過的事情,倒是挺讓人期待的呢。”
他剛完這句話,眼前的光芒霎時消散,重新現在他們眼前的,赫然是一顆白色的“楓樹”。
九月深秋緩緩睜大眼睛,簡直無法置信。
屹立風雪中的那棵樹,粗粗細細的枝丫上遍佈著閃閃發光的白色楓葉,但那並非是真正的楓葉,是由殘留在樹枝上的白雪一點點凝的楓葉。
白色的楓葉,滿樹都是白色的楓葉,一片片亮晶晶的白雪楓葉搖搖欲墜地掛在枝丫上,像一串串銀色的鈴鐺懸在灰色空中,清清脆脆地發悅耳的響。
可是,明明是沒有音的。
五條悟傾身靠近,兩指捏住下頜,轉向自己面前,眼角眉梢都染上“效果尚可”的笑意。
因為深秋喜歡楓葉,所以,他送給一顆白色的楓樹,一定沒有見過這樣的楓葉吧?
“心情有好點嗎?”他眨眨眼,溫熱的氣息融入的呼吸,“雖然考慮過失敗的話,你大概會更加不開心,但是,為那一分成功的可能性,我真的有很努力地去做這件事哦。”
要知道,才五條悟的努力,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少見的。
九月深秋沒有話,連呼吸都放輕,稍不注意,會以為是個沒有呼吸的娃娃。
五條悟不太確定現在的心情如何,略顯苦惱地歪下頭,捏著下頜的手指遲疑地蹭蹭的嘴角,音像是做一件好事卻沒有得到應得誇獎的小孩子。
“深秋,快回答我,我現在可是超級期待你的回答。”他催促,“快點快點,我超期待誒。”
九月深秋沒有回答他,微仰著頭,看見近距離靠近的他——比任何女孩都要近,近到下一秒大概就能夠接吻的距離。
“要接吻嗎?”
冷不丁地開口,迎著他錯愕卻極為漂亮的蒼藍色雙眸,眼也不眨,微啟唇,音輕得幾乎融入風中。
“五條先生,我們可以接個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