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開始, 成御留了一半的人守家，嚴英強哥安原都留下，這樣的配置，如果有人要偷家, 那他們也能撐到成御趕回來。
成御則是帶著楚牧沈曳, 邵巖和傅栩舟以及五千人的大部隊一起出發。
一天一夜的行程過去, 他們到達了離聖城最近的駐紮地, 一個荒廢的小鎮。
幾乎不需要考察, 成御早些年已經把聖城附近的情況摸透了, 這個易守難攻的小鎮正適合他們當駐紮點，離這裡再往東開一小時, 就能看見聖城了, 他們算是卡住了聖城的喉嚨, 而沿路過去會有幾個聖城的屬地。
一棟荒廢的建築物內臨時建立了指揮中心。
成御指著地圖上的三個圈, 道：“休息三小時後, 沿路進攻，投降者關押，反抗者全滅，攻下一個留下五百人駐守，做後期支援, 明天清晨前我們要在聖城城外駐紮。”
楚牧皺眉道：“會不會太快了？”楚牧以前只做過兵團並沒有當過兵, 沒有指揮大型戰鬥的經驗。只是覺得這樣挺讓人不安的。
而且就他觀察的，從昨天到現在, 他們至少輪流換班休息了三次, 可是成御卻從來沒有休息過，不是在陪著時秦就是在研究戰術。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但是楚牧因為也睡不著, 所以就看見了。
像現在都是騙時秦睡著之後，再過來找他們開會。
感覺好像要分裂似的，一個人分作兩個用。
楚牧提出的問題也是沈曳不安的，但是沈曳也只擅長任務不擅長打仗，其他下一級的手下就算心中困惑也不敢疑問，只能聽著，邵巖是唯命是從，傅栩舟算是隨行的醫官主任，不參與戰鬥也沒有發言權。
“不會。”成御堅定道。
既然成御一副心裡有數的樣子，大家就只能聽著了，畢竟一路過來，成御的確沒有犯任何錯誤，任何舉動都做到小心謹慎。
成御又給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大家心裡更加安心了，感覺只要按照成御說的做，一切都能水到渠成，跟著這樣的老大真的是十分省心，因為他內心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盤算好了。
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沈曳打著哈氣道：“城主，你是不是沒有休息好，感覺你精神狀態不太好，你是我們的主帥，如果太疲憊的話，到時候控制喪屍異屍可是會很累的。”
成御抬眼道：“我很好。”
沈曳深深的看了成御一眼，隨即嘆了一口氣就出去了。
邵巖負責看守，反正他不需要休息，又叮囑了傅栩舟一遍，讓他好好的待在中心的地方，別亂跑，這才出去了。
傅栩舟對邵巖的語氣有點不滿，怎麼好像被命令了似的，感覺最近邵巖對他的態度有點強勢，但是明明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說清楚。
楚牧還在跟成御說話，傅栩舟就打算出去，突然發現成御在說話的時候頓了一下，視線又交匯在了無人的地方。
傅栩舟立馬停住了腳步，上前詢問道：“成御，你是不是又看到幻覺了，你吃藥有幾天，你還沒有跟我說過你現在一天能看到的幻覺次數，現在大戰在即，可不能被隨時出現的幻覺影響。”
楚牧也疑惑的看著成御。
成御隨口道：“沒什麼了，偶爾一次。”
傅栩舟卻狐疑了起來，感覺成御的語氣不太對，掃一眼就能看到桌面放著藥瓶，旁邊放著保溫杯，那一定是時秦準備的，方便成御吃藥用。
成御說完就繼續跟楚牧道：“我不在，你做第一指揮，我和時秦就在附近，有什麼情況，就立馬聯絡我。”
“你們這單獨行動算是約會吧，用不著急在一時。”楚牧倒是不著急，畢竟成御並不是走，而只是離開大隊伍，單獨在附近行動而已，他是城主，攻下這樣的小地方也的確不需要他事事親為，反正都已經安排好了，他遠端看著就好。而且城主特立獨行早就深入大家的內心，也不會動搖軍心什麼的。
但是為什麼偏偏挑在這種時候，太奇怪了，感覺就好像在分秒必爭什麼似的。
突然旁邊一陣響動，兩人看過去，成御臉色瞬間變了變。
“你要不要跟我這個主治醫生解釋一下，為什麼這裡的藥片都換成了麵粉塊？”傅栩舟臉色陰沉道。
楚牧震驚的走過來，拿起一個藥片，果然一掰就粉碎，是麵粉。
這種從外形看幾乎跟藥片一模一樣，估計只有傅栩舟能一眼分辨出來這不是藥。
“怎麼回事？”楚牧也驚訝的看著成御。
成御卻沉默不語。
傅栩舟冷笑一聲道：“可以，反正是時秦盯著你吃藥的，那我去問他。”
終於成御神情淡漠的開口道：“幫我保密，攻下這裡找到藥劑給你。這樣你跟邵巖的問題就不存在了。”
傅栩舟瞬間呆滯，就連楚牧也驚訝不已。
用時秦晶核做的藥劑，成御早就全部銷燬，但是聖城這邊肯定還藏著一些，只是不敢用而已。在傅栩舟和楚牧的認知中，成御不會給任何人用這個的，所以傅栩舟也從未提到過。
但是這一次，成御主動提起，給傅栩舟用。
“為什麼……”傅栩舟震驚道。
“之前，時秦就有提過想要找給你用。”
“那你也不會同意吧。”傅栩舟知道成御的執念，而且傅栩舟自己也不想用，感覺會有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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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時秦擔心我，所以這件事情替我保密，這是交換條件，你可以放心用。”
楚牧看向傅栩舟，傅栩舟卻搖頭道：“不行，我不能幫你隱瞞，我必須告訴時秦。”能讓成御用這樣的事情作為交換，傅栩舟就更加覺得這個事情嚴重，需要被時秦知道才對，而且他們是朋友，他怎麼能隱瞞呢。
楚牧也皺眉問道：“為什麼不治療，還要隱瞞他，你不是很在乎他嗎？”
成御卻仰起頭，道：“因為他很快就要離開了。”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傻了。
“什麼？”
“只是回家再回來嗎？”
可是他們看著成御的神情，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果然下一秒成御道：“不回來了。”
“怎麼會，時秦不會對你這樣。”傅栩舟道。
“對啊，時秦不就是特意回來找你的嗎？”楚牧道。“而且他不回來，你可以找他去啊。”
“他的地方，我去不了，他也不是自願選擇去留的，來的時候不是，走的時候也不是，我們都是無法選擇。而且我願意讓他走。所以有一件事，我要拜託你們，如果有一天，他要走，我要阻攔的話，哪怕殺了我，都要阻止我。”
傅栩舟和楚牧傻了，這是徹底懵了，成御每個字他們都懂，但是組合成一句話，他們就聽不懂了。
楚牧看向傅栩舟，甚至開始懷疑成御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
果然傅栩舟道：“我聽不懂，我覺得你不正常，我要去問時秦。”
可是傅栩舟要轉身的時候，卻突然被念力控制住，楚牧立馬道：“成御，你到底……”
“如果給你們選擇，讓你們回到這個末世之前的世界，你們會回去嗎？”成御突然問道。
楚牧皺了皺眉，“我不願意，沒有喬南，去哪裡都一樣。”
傅栩舟被放開，喘著氣道：“我也不願意。”
成御緩緩抬起頭，“如果……可以選擇讓別人回到末世之前呢，喬南，邵巖……如果可以讓他們回去，你們的選擇呢？”
兩個人突然愣住了。
楚牧喃喃道：“如果能讓他回到末世之前，我可以用一切交換。哪怕讓我永遠留在這個末世。”
傅栩舟沒有回答，但是想起末世之前的邵巖，他自然也是一樣的答案。
突然他們好像明白了什麼，雖然還是不能理解，但是也許……時秦要去的地方就是所謂的末世之前，畢竟他存在的方式已經打破常規了。
他們想要問清楚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所以，剛剛拜託你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別讓我……”成御緩緩道。
但是楚牧和傅栩舟卻聽不下去了，他們彷彿能感覺到成御的心情似的，這麼相愛，這麼快樂，為什麼還要分離，這樣情況，成御怎麼忍受得住。怕不是要更瘋嗎？但是他們好像又不是不理解他的決定。
“所以……幻覺……”
“我以後還要靠著這個幻覺活下去完成跟別人的交易，如果治好了以後看不見怎麼辦。”成御淡淡的說道。
“可是……”傅栩舟雙眼都紅了。
突然成御擺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很快就傳來了腳步聲，時秦揉著眼睛走了進來，“怎麼回事……成御你什麼時候醒的，你沒有睡著嗎？怎麼不叫醒我。”
成御的表情瞬間變了，“剛醒，正好他們有事情找我，我就出來了。”
“是嗎？”時秦有些懷疑的看向楚牧。
楚牧瞬間接受了考問的視線，“是……是的。”
時秦掃了一眼，卻看到傅栩舟紅了眼，“栩舟，你怎麼了？”
傅栩舟尷尬的眨眼，“被邵巖氣得。”說完轉身就出去了，楚牧見此也找理由離開。
兩人出門之後，實在覺得有些憋悶。
“時秦……應該不會這樣，如果知道自己要走，為什麼現在跟沒事兒一樣。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是不是有誤會？”楚牧道。
傅栩舟道：“可是成御都這麼說了，難道我們上前打破砂鍋問到底嗎？也許他們兩個都是心裡有數，在享受最後在一起的時間，那我們去問，豈不是故意讓他們難過。”
楚牧也知道這個道理，而且成御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誤會呢，他一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才是。
“到頭來，我們三對，沒有一對善終。”傅栩舟嘲笑道。
“也許會有轉機。”楚牧還是覺得不對勁，就道：“等著吧，按照成御的說法，很快我們就會知道答案。”
……
“他們怎麼了？怪怪的。”時秦疑惑道。
“可能是我給的任務有點難吧，想不想看日出，時間快到了。”成御拉著時秦的手，把人拉入懷中溫柔的抱著。
“那你就放緩步調呀。別當剝削人的老大……日出可以看一下。”時秦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跟成御一起來到樓頂，這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遠處一顆紅彤彤的圓球正緩緩洩出光芒。
兩人坐在樓頂，成御用毛毯裹著兩個人，一起欣賞日出美景。
“真美，不過每次都起這麼早，我可受不了，偶爾一起看看還好。”時秦笑著靠在成御懷中說道：“以前我們全家也一起看過日出，不過最有勁頭的是我大哥，他簡直就是一個執行任務的機器人，我和小妹都是被強迫起床看日出的。你敢想象雪峰之上看日出是什麼景象嗎？反正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好回憶，還是這裡跟你看得最美。”
成御眼神一陣晃動，笑了笑，“嗯……最美的一次就很夠了。”
“我也沒有這麼懶，以後換了不同的風景，再找機會看，肯定還有更美的。”時秦迷瞪著眼睛說道，其實有點困了。
成御卻從來沒有看過日出一眼，他一直看的是時秦臉上的光芒變化，那樣可以看到不同畫面的時秦，可以全部刻在腦子中，以後用精神影響一遍一遍的的回憶。
“時秦……”
“嗯？”
“我愛你。”
時秦愣了一下，感覺著後背靠著的胸膛因為說話而輕微的顫動，那種顫動甚至影響了他的心跳，心都酥麻了。這個氛圍下說這樣的話，好像也正常，於是就伸手摟住成御的脖子，深深的凝視著成御雙眸。
“我也愛你，成御。”
一個唯美的擁吻在日出的光芒中定格。
之後成御摟著時秦回房間的帳篷繼續休息，三小時後，他們就跟大家分開出發。時秦之前就睡了兩小時，很困，在熟悉的懷抱中很快睡著。
可是成御卻沒有睡覺，而是在腦子一遍一遍的演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其實攻下聖城不難，唯一讓他無法確定的點就是高階異屍，聖城到底有多少，這些東西的存在到底跟裴今念有沒有關係，還有上次他們猜測的是否有更厲害的異醒者或者更高一級的喪屍進化在控制他們。
這些都是成御需要煩惱的事情，太陽穴又開始疼了，用精神力監控附近喪屍和異屍的狀況也讓他有些疲憊，但是看著懷中的人，成御的眼神又變得柔和起來。
還有九天，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每一步都不能錯才能讓時秦，讓自己都不留下遺憾。
“成御……”
成御一愣，眼神突然晃動了一下，看向了時秦身後的一片黑暗的角落，那裡還有一個時秦，是陪伴了他八年的幻覺。
他歪著頭看著成御，勾唇笑著，“成御……”
成御忍不住緊了緊懷抱中的溫暖。
很快，他就只有幻覺作陪了，他……他不想，他想要懷中的溫暖永遠都在，他……
成御讓自己很忙很忙，這樣就可以壓抑心中最深，最黑暗的渴望，他想要強留下時秦，囚禁他，讓他永遠陪著自己，但是他的理智不允許他這樣做。
每天的倒計時，對他來說都是凌遲，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不知道如何挽留時間。
“留下好不好，我可以為你做一切，末世之前的盛世，我也能為你創造，留下好不好……”成御幾乎是無聲又壓抑的說出這一段話，也許是幾天沒睡太累了，他的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嗓音都啞了。
不知道是感應到了什麼，還是冷了，時秦哼著，就摟緊了成御，嘴裡呢喃了一串，卻聽不清在說什麼。
成御閉上酸澀的眼睛，親吻著時秦的發間，額頭相抵，一直一直看著時秦，就跟之前的幾天一樣，不捨得少看一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時秦的眼睫顫抖，成御才立馬閉上了眼睛。
時秦醒來，見成御還抱著自己，就安心了，輕輕的親了一下成御筆挺的鼻尖，本想悄悄起床不吵醒某人的。結果就被某人翻身而下。
“你不累嗎？才睡多久。”時秦無奈的笑道。
“我想要你……”成御直白的說道。
時秦懶洋洋的也不想動了，任由成御動作，“我說……真的要節制了，這還在做正經事的途中呢，以後……”
時秦的話被撞的斷斷續續，支離破碎，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御故意的，反正時秦最後是一句完整的‘以後’都說不出來了。
成御抱著時秦離開營地的時候，沈曳看見了，見成御寵溺時秦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繼續靠在樹上，手中把玩著剛剛抓到的小鳥，對著小鳥說道：“真幸福啊。”
突然另一個方向的的樹林中幾隻小鳥飛起，沈曳瞬間警覺，從樹木之間穿梭，很快來到發出動靜的附近。
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看見，探查一番，正打算離開，突然一支短箭射到了樹幹上。
這時候同樣覺察到動靜的邵巖也趕來了。見到這一幕趕緊上前保護自己人。
沈曳摘下短箭，上面竟然綁著一個紙條。
等看清楚紙條上的內容時，沈曳神色大變，趕緊衝回去找楚牧。
作者有話要說： 時秦不知道成御知道，在他的想法中，沒有必要跟自己的愛人說這種讓他平白擔心的事情，而成御也隱藏的很好，結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