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祈晴心尖一顫，思緒再次凌亂……他緩緩上移目光，望向凰鶯那清麗而憔悴的臉龐。
四目相對。
那緋色的瞳孔，依舊如此澄澈……祈晴不由紅了臉，連忙低下頭。
事實上，祈晴並不明白，她小本上的喜歡，是何意思……懵懵懂懂的他，手忙腳亂的為凰鶯蓋好被子。“現在……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快睡覺！”
祈晴口不對心的說著……快步跑出了那間冰室。此刻的他，心中卻是難以掩飾的歡喜……
可歡喜之餘，祈晴心中卻又是一陣錐心的刺痛。如果她，就只是仙女姐姐，那無論多久，祈晴都願意陪著她。可是……她的母親……他又該如何面對？
祈晴渾渾噩噩的走向天窗，爬上那個小小的山丘。
坐在草地上，望著皎潔的月光。祈晴的心中，平靜了許多。
他甚至在思考，是否該放下仇恨……此刻的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傷害仙女姐姐一分……如此溫柔善良的她，不該被命運如此折磨。
……
“嘎吱——”身側不遠處的天窗再次被開啟，映入眼簾的，是那高挑纖瘦的身影……
祈晴頓時心驚，毛孔一寒。那個女人，她來做什麼？祈晴猜不透。
“小鶯，她睡下了……”凰裳此刻語氣不再是睥睨天下的冷傲，反而溫和了許多。
“哦……”她這種語氣竟讓祈晴有些瘮得慌，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隨口應了一句。
“看得出來……她很依賴你。”凰裳走到祈晴身側，竟緩緩坐下。
祈晴一愕，連忙挪開了一段距離……她只是意味深長的一笑，並未在意。
“你現在靈力太弱……根本對我構不成威脅。而我……不會再對你出手，所以，你不必如此懼我……”凰裳淡然一笑。
“不是懼……而是厭！”祈晴直言不諱。
“哈哈……怎樣都好啦，無所謂……”凰裳釋然般的一笑，望向祈晴，“願意聊聊嗎？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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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願意……”祈晴悠悠站起身，隨意攤攤手，準備離去。
“敢如此同我說話的……你還是第一人。”望著眼前這個男孩絲毫不給面子，凰裳微怒。
“你要看我不爽……一巴掌拍死我就好了。反正……你殺的人那麼多，不差我一個。”祈晴咬了咬嘴唇，冷冷回答。
“也罷……”凰裳望著星空，眼神竟是訴不盡的落寞。“若我接下來所說的話……關乎小鶯生死，你願意聽麼？”
祈晴一愕，停住了腳步，沉沉道，“你說～”
凰裳眉梢微蹙，輕輕拍了拍身側的草地，示意祈晴坐到自己身側。
祈晴無奈，卻也只能來到她身側，緩緩坐下。
“你先聽我……講一個故事吧。”凰裳娓娓說著。
“大概十五年前，那時我還是歸凰谷的一名不諳世事的弟子。我的母親，是歸凰谷的谷主，我從小，便被寄予厚望。而我能做的事，便是努力修行。
師姐們經常遊歷世間，回來的時候，總會給我講一些外面的奇聞逸事……我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嚮往。母親答應我，只要我能突破玄同境，便允我出谷歷練，為此，我每日刻苦修行著。
在我十五歲那年，成功突破了玄同境。雖然不能與仙靈劍宗那千年難遇的天才少宗主相比，但也能算歸凰谷那一輩中最有天賦的靈修者了。
母親心中大悅，便允我同師姐們一同出谷。那時年少輕狂，貪玩任性，我偷偷揹著師姐，獨自跑了出去……
我懵懵懂懂，跑到了北魏那暴亂之城，那裡……根本沒有所謂的律法與道義，只有惡貫滿盈的賊寇和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
很快……他們便盯上了我。而那時，我根本沒有所謂的防人之心，我被他們輕而易舉的下藥昏倒。當我再次醒來時，我已被裝在囚籠，周身大穴皆被封靈針刺入，動彈不得。就這樣……我被抬上了拍賣臺……
若是沒有遇到他……我不敢想象我的結局會怎樣。
他是燕國有名是畫師，一畫千金難求。那時……他受暴亂之城城主所邀，前往作畫，那日正好空閒，城主便邀他前往暴亂之城一年一度的拍賣盛會……
我和他，竟是這般相遇的……他散盡家財，救我出來。他很風趣，也知書禮。他陪在我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
漸漸的，我愛上了他。
後來，我和他結合了，那一年，我只有十六歲。
後來，我生下了小鶯……他取的名字，意為自由自在的夜鶯。
那最初的一切，是那麼幸福。
可是，我卻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我的滅世火鳳，是整個大陸最霸道的靈種。所以我的夫婿，必須擁有和我相同階位的靈種，孩子才能順利存活。否則，必然會遭到血脈反噬，生不如死。而小鶯的爹爹，卻只是一個不能修行的普通人。
他很愛我，也很愛我們的小鶯。他東奔西走，求醫問藥。
望著他勞累的身影，也為了能讓小鶯活下去。我帶著小鶯，留書便回了歸凰谷，乞求母親能夠出手救小鶯。
可是……當我回去時，所有人都對我嗤之以鼻。母親和長老們震怒，將我扔進了焚骨獄，並準備處死小鶯……她們認為我玷汙了歸凰谷無上的血脈，而小鶯，活著便是罪惡。
後來，大師姐她心疼我，偷偷放我出來。我聽說他們要處死小鶯，幾乎瘋了……我不顧一切，殺進祭壇，奪回了小鶯。面對咄咄逼人的母親，我只能以劍相向。而失手間，我竟……誤殺了她。
我逃了出去……也成了歸凰谷的罪人，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殺師弒母，倫常乖舛……
而那一年，燕國與夏國開戰。夏國大獲全勝……策重騎踏平了燕國十數個城池。當我找到小鶯的父親時，他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我本想揮劍自刎，可我們的小鶯，她還來不及看看這個世界……
我不甘心……從那時候開始，小鶯，便是我的命！
我抱著她，走遍了萬水千山，尋遍了名醫良藥。可是……無濟於事。
或許是天可憐見，我遇到了一位神算，他占卜出幽暗森林有這樣一個地方……可以暫緩小鶯的病痛。
於是我帶她到了這裡……住了很久很久。
可即便能緩解病痛，小鶯每日三更，也要受此焚身之苦。我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樣子，心如刀絞。我真的希望能把這傷痛引到我身上，我替她承受這一切……
我翻了無數史書典籍，傳聞聖品靈藥冰淵雪絨可以稍微壓制這種反噬……所以我不顧一切滿世界的尋找。而
在暴亂之城，偶爾會出現此物，可售價是數十萬金……
於是我做了燕國的爪牙，為他們清除一些難以應對的麻煩……我殺了很多人，無數人在我的烈焰之中化為灰燼。我已經開始漸漸麻木了……
我知道，有一個人，或許可以救小鶯，那便是仙靈劍宗的神工大人。我拜訪了仙靈劍宗近百次，皆被神工大人的侍從拒之門外，或許他們覺得……我這種滿身戾氣的人，擾亂了他們那清淨之地。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這樣認命。可是上天，卻逼得我只能跪在地上，乞求憐憫。
而古籍上，還記載著一個辦法，可以治癒小鶯……
曾經我覺得，這是一個無稽之談。因為這個世界，不可能出現能壓制滅世火鳳的靈種。我亦尋覓了很久很久，皆是竹籃打水……
直到……遇到了你！”
祈晴聽著凰裳的訴說，心中感觸頗多。
或許……錯的並不是她，而是這個荒涼的世界！
“哦……”祈晴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或許我……早就該萬死以謝罪！”凰裳的眼中，竟泛起淚花。“可是小鶯……你覺得，她該遭受這樣的苦難嗎？！”
“那也不能成為你，你濫殺無辜，屠戮百姓的藉口！”祈晴站起身，冷冷望著凰裳。
“所以啊……小家夥，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吧！”凰裳也站起身，若有所思。
“什麼交易？”祈晴一愕。
“我的命，可以給你！而你的命，就給小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