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說的偏廳,其實也是個倉庫,擺著大量的貨架,架子上零零散散的扔著不少文玩古董,角落裡也有刀槍劍戟,還有字畫錦袍。
不過,土耗子手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從地下挖出來的,多數都附著煞氣,在這種人手裡,那些看似乾淨的物件兒,反倒是仿製品居多。
倉庫裡,除了這些物件兒,角落還拉著個帳子,露著半個床角,像是睡覺的地方,而倉庫中央,收拾出了一片空地,擺著一套老式的桌椅茶几。
那漢子將我帶過來,讓我隨便坐,還讓人給我拎了壺涼茶過來。
我沒喝,只找了個離主坐不遠的位置坐下。
那人又跟我搭話,問我是哪裡人,做哪一行的,跟洪九是如何認識的,交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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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上去像是覺得無聊,所以扯兩句閒話,可從他言語中也不難看出,這大概是一種盤查。
畢竟他們這行當見不得光,不是什麼人,都能接觸的。
我也沒隱瞞,他問,我就如實答了幾句。
不過,我這人在沒有正事的時候,實在話少,說到最後,那漢子跟我也沒話說了,只能尷尬的站在一旁。
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洪九和姜凱才回來。
洪九進屋就左腳絆右腳的,差點兒把自己絆個跟頭,看他那臉色,像是在那個三號倉庫裡受了什麼驚嚇。
姜凱倒是還好,走到我身旁,坐下說,“邱八去洗手了,一會兒就過來。”
我瞧了洪九一眼,問姜凱,“這是見著什麼稀罕玩意兒了,嚇成這樣?”
“是具老屍,洪少這膽子實在是不大,以後這種場面,還是少見為妙。”姜凱看向洪九,毫不掩飾的笑了句。
洪九一臉斃了狗的表情,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咕咚咕咚兩口下肚,似是又想起什麼噁心的畫面,一個轉身就把那涼茶都噴在了地上。
見他乾嘔,旁邊那漢子立刻過去給他拍了拍後背。
這時,門口的方向進來個中年漢子,朗聲道,“洪九,你這點兒承受能力可不行,幹不了大事兒!”
洪九聞言,抬起頭來,擺著手,苦逼道,“這種大事,我可不想幹,我爹留下那些家產,夠我花兩輩子了。”
聽他這樣說,那中年漢子又是爽朗一笑,走過來,在洪九肩上拍了下,說他沒出息,才轉而看向我,主動打招呼說,“這位就是秦先生?”
看樣子是洪九跟他提過我的事了。
見他搭話,我只好站起來,說道,“有些事想向邱先生請教一下。”
“喊什麼邱先生,叫我邱八就行。”那中年人如此說著,過來示意我坐下說話,自己也坐下來,繼續道,“聽洪九說,秦先生也是道門中人?還是個高手?”
聞言,我稍一思忖,還是糾正說,“是風水師,與正統道家,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邱八一笑,大大咧咧道,“什麼正統不正統的,我也沒在啥名山仙府裡修過道,不也算半個道士嘛?都是幹這行的,分那清楚做啥?”
見他性格爽快,很是不拘小節,我也沒再多說。
不過,邱八說自己算是半個道士,這我可不怎麼認同,估計也沒人認同。
不然,洪家祖墳裡,那青銅棺作怪,洪九怎麼不叫他去看看?
怎麼說,也是個常年與墳墓老棺打交道的,連洪九都覺得他不靠譜,這‘半個道士’估計也是他自封的。
我如此想著,邱八又說,“聽姜老闆說,秦先生是想打聽一下劉國富買走的那口楠木棺?”
聞言,我斟酌了一下言詞,才說,“我知道,那口棺材,是你們從百里坡那邊的山裡挖出來的。”
邱八一愣。
我又跟他說,“不過,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那口楠木棺的?”
說實話,柳家佔的那個北斗馭龍穴,就是頂級風水師去看一趟,若不看個全貌,也是很難看出來的。
以百里坡那窮山惡水,一般人應該不會去那種地方盜墓。
聽我問這個,邱八那臉色難看了一瞬,有些憋氣的說道,“提起這事兒,我就來氣,那是前段時間,有人給我門口塞了封信,說百里坡那窮山溝子裡埋著龍棺,那信紙背面還畫了張圖,連龍棺位置都給我點出來了。”
“一開始,我也沒信,只當是哪個缺德的,在拿我開涮,可一連三天,我這院兒裡,總能看到一兩封類似的信,最後耐不住性子,我就帶人去那窮山溝子走了一趟,還別說,那禿了荒瘠的破山溝兒裡,真埋著一口老棺材。”
邱八如此說著,朝旁邊那漢子招了下手,這人立刻去裡面的架子上,拿過來幾封信,遞到了我面前。
邱八又鬱悶道,“就是這些信,坑得老子不輕,打了半宿的盜洞,就挖出那一口楠木棺,旁邊兒墳裡的都是普通棺材,更倒黴的是,這楠木棺,還是個兇棺,不能開,只能整個兒運回來再做打算,也還好,有劉國富那個冤大頭願意買,不然非砸手裡不可。”
其實,若是那口楠木棺沒有賣給劉國富,估計柳家很願意花高價買回去。
如此想著,我拆開那信封瞧了眼,裡面的信紙寫著兩行醜字,沒有署名,反過來,信紙背面那圖也畫的很是抽象,也虧得邱八能認出來那是張地圖。
我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麼線索。
姜凱似是有些好奇,又問他,“最近,柳相天沒來找你麻煩?”
“嗯?”邱八一愣,奇怪道,“他找我麻煩做啥?我又沒招惹他!”
“呵。”姜凱意義不明的笑了下,沒作聲。
這時,一個夥計從外面跑進來,急道,“邱哥,出事兒了,郭勇趴到棺材裡,起不來了!”
“不是,那棺材臭氣熏天的,他趴棺材裡幹啥?”邱八立刻站了起來。
“不知道啊,哥兒幾個收拾著那屍體,出去埋了,回來就見他趴在棺材裡,咋拽,也拽不起來啊!”夥計臉色煞白的說著,又嘀咕道,“咱、咱這是不是遇著啥兇物了?”
“兇個屁,大白天的,裝神弄鬼!”
邱八皺眉罵了句,大步流星的出去,到門口才想起來,回頭說,“秦先生稍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沒作聲,心說你這話兒撂的,怕是回不來了。
姜凱也起身道,“我看,還是讓秦昭跟你一起去看看吧,那口棺材確實有點邪門兒。”
邱八愣著沒動。
姜凱又說,“放心,他辦事兒,價不高,只要十八金,也懂規矩,能守口如瓶。”
聞言,邱八又想了想,才看向我,問道,“那一起去看看?”
洪九心裡發怵,就沒跟著。
我和姜凱隨邱八到三號倉庫,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惡臭味兒。
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三號倉庫裡擺著十多口棺材,看制式大小,也各有不同。
那個叫郭勇的,就趴在一口坐棺裡。
坐棺是蒙古一帶,古時特有的喪葬方式,棺木造型類似於小廟、神龕,遠看,就像一棟縮小的房子。
入葬者的屍體盤腿坐於其中,為了防止頭部低垂,還會用杈棍,將死者的脖子支上。
這種喪葬方式,在古時候,多用於蒙古一帶的喇嘛,或是皇室。
坐立下葬的形式則有點類似於甕葬棺,但沒有陶製翁棺那種密封效果。
比起那種簡易的陶罐子,這種木質的坐棺也更顯華麗氣派。
邱八手裡這口棺材,棺頂四周吊著精巧的銅鈴,棺座雕有飛鷹、祥雲旭日,看做工,是個精巧物件兒。
但讓我更在意的是,這口坐棺的四周,畫滿了黑色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