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後，蒼鷹老祖派人安排住宿。
蒼鷹族很小，口數不滿百，留給外人的客房不多。
單獨給吳楓一座洞府，其他人則共享兩間洞府，男女各用一間。
蒼鷹老祖還吩咐，若再有人回來，廚房只供應冷肉冷酒。
傷痕累累回來的眾人，自然不滿，但畢竟白吃白住，只能怪自己沒本事，來不及趕上。
何況，宴會後的殘羹剩飯，也比他們之前做的飯，好吃無數倍。
“這邊。”
在一處建築背後，張靈竹約上洗浴後的烏蘭，給對方打包了好多美食。
“怎麼多？你……去偷了？”
烏蘭的捲髮溼漉漉，望著地上的大罐子，不由睜大美眸。
“有人捉弄我，那桌食物越吃越多，我忍住不去吃，不去看……”
“但是，你知道嗎，實在太好吃，太香了，我還是忍不住去看，最後又去吃。”
張靈竹短髮未乾，苦著臉，捂著毫無空隙的肚子。
她當時真的吃得很撐，現在有些肚子疼，噁心、想吐。
定是有魘獸惡作劇，希望她和小畫眉變胖，誰呢？
張靈竹鬱悶，沒有物件發火，想起烏蘭沒吃，便讓蒼山峰給個大罐子，打包後總不會變多吧？
烏蘭無語，顧不得探問細節，回來時沒吃飽，正好吃個盡興。
空闊的洞府中，火光黯淡。
小黑如人般盤腿而坐，眸子緊閉，像團黑炭，但十分端莊神聖。
在修煉本源，探索更強秘法真義，才不會輕易出糗。
當存在感從眾生眼、心、靈性元覺、記憶、歷史中消失，或世間被黑暗侵襲，它將無敵於世。
不遠處，吳楓也是席地而坐，雙目閉合。
大半截身軀骨骼晶瑩，自然發光，使血肉也半剔透，在修習光明煉骨術。
一夜過去，守夜蒼鷹準時鷹鳴七聲，這是蒼鷹族的早修通知。
片刻後，蒼山峰前來找吳楓。
“老祖說，你現在可以去找她，也可以去藏書窟。”
蒼山峰說，“當然，老祖建議你先去找她。”
“老祖，找我什麼事？”吳楓詢問。
昨晚也是聽蒼山峰說，蒼鷹族有藏書窟，裡面收集不少人族的藏書，便向蒼鷹老祖提出閱覽的請求，沒想到老祖這麼快就答應，還一早派蒼山峰過來。
“老祖說，你找她有事。”
蒼山峰納悶地盯著吳楓，用翅膀撓了撓頭，鷹眼很是迷惑，老祖這是打什麼啞謎？
“那走吧。”
吳楓也有著疑惑，不過並無遲疑，去了自然就知道。
蒼鷹老祖的洞府在峰巔附近，蒼山峰在前，引領吳楓沿著大路上去。
到了半途，吳楓向峰下望去，發現高天志等人朝著風刃谷出發。
回頭問了蒼山峰，蒼鷹老祖並沒有什麼安排。
這次純屬自覺，想必他們也知曉磨礪靈性的好處，主動挑戰。
迎著寒風，吳楓到了峰巔的洞府外。
此時洞府大開，蒼鷹老祖發話，讓吳楓自己進去。
吳楓踏入洞府，發現其內空間並不大，甚至比不上給他的客房。
甬道只有十來步，他便見到坐在一個石臺上的蒼鷹老祖。
蒼鷹老祖羽毛灰白，已經掉落大半，老皮擠壓，雙目也只剩一道縫。
看不清是睜眼，還是在假寐。
吳楓筆直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老祖也沒有說話。
半晌後，蒼鷹老祖才開口：“你沒什麼要問？”
吳楓愣了愣，探問道：“關於借鷹的事？”
見蒼鷹老祖搖頭，那他真沒什麼事。
“朝我出手。”蒼鷹老祖突然說。
不瞭解蒼鷹老祖的用意，但吳楓也沒有太過驚疑，先抱了一下拳。
而後，他飛躍而起，雙拳帶起罡風，猛地轟向蒼鷹老祖。
沒有動用靈性，沒有動用真義。
雙方不可能只差一二個大境，差距太大，用那些也不會對結果起到任何改變。
蒼鷹老祖點頭，欣賞吳楓此刻的態度，沒有盲目地動用靈性，也沒有不認真對待，不出真力。
蒼鷹老祖寂然不動，吳楓那能裂石的雙拳，如同彈到鐵板，將他震得反退回去，掌骨震顫，血肉更是如觸碰到燒紅的烙鐵，瞬間劇痛，膨脹滾燙如火，大了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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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楓不禁悶哼出聲，眉頭緊緊擰起，臉容慘白，痛得呲牙咧嘴。
內心震動更甚，蒼鷹老祖並未反擊，只將相同力量還回，但他的手掌血肉還是難以承受，在劇痛和膨脹之後，幾乎失去所有知覺，若光明煉骨術多修行了幾天，他的雙掌可能會直接變成碎肉。
蒼鷹老祖再次發話：“你沒什麼想問？”
吳楓忍痛，不太確信道：“老祖要傳我煉體術？”
蒼鷹老祖搖頭：“世上適合你的煉體術不多。”
“那老祖，可是有線索？”
“線索就在你身上。”蒼鷹老祖說，“跟煉骨術有關，線索只有你和那位存在知曉。”
“您認識骨者？”吳楓驚疑。
他不過才出手一次，蒼鷹老祖便能洞悉他的隱秘？
“這是那位的尊名？”蒼鷹老祖睜開老邁的雙目，顯然非常關切，隨後搖頭說，“我活了太久，記憶在退化，記不清許多事，但沒有聽過此名，也許那位存在，只是這個黃昏世界的匆匆過客。”
“我有洞察之眼，能看出你的許多問題。”
吳楓點頭，某個詞吸引他的注意：“這是黃昏世界？”
“我是說，這方世界並不永恆，它在逐漸老去。”
蒼鷹老祖用極其通俗的語氣，瞄了吳楓一眼，習慣地想要數落。
“你手不疼？”
“嘶……”
吳楓嘶得一聲，徹底麻木過後，雙掌緩緩恢復知覺，真的很痛。
但比起心臟發病時，心臟的劇痛抽搐，這個也不算什麼。
他有點窘，原來蒼鷹老祖是為這個生氣。
“老祖想跟我說沒有靈氣的事？”
吳楓試探發問，把握很大，若蒼鷹老祖想討論手的問題，這回不會錯了。
蒼鷹老祖沒有煉體術，也沒有相關煉體術的線索，那便只能從靈氣著手，才能幫他解決麻煩。
“嗯。”蒼鷹老祖恢復平常。
“那得靠積累吧？”
吳楓想不出其他好辦法，他有點特殊，心臟需要吸收無盡靈氣，才可能輪到身體。
“你要積累到何時？永遠？”
“老祖何意？”吳楓怔住，便有些失神，他的心臟，永遠都填不滿靈氣？
“什麼是靈力？”蒼鷹老祖問，“如何由靈氣轉化。”
“靈力就是靈氣之力，由靈性操縱並轉化。”
吳楓做了個比喻：“靈性是驅動，靈氣是流體，靈力是流體轉化的破壞力。”
“你說的是水？”蒼鷹老祖頜首，“水被封閉，不能開啟，怎樣才能轉化為破壞力？”
“燒開水？”吳楓不假思索，這是地球上最有效的能量轉化方式，但用這種方式利用靈氣，實在太粗野狂暴，好比將自己放在火上烤，發光發熱，遂又補充說，“傳導？”
蒼鷹老祖說：“引力。”
吳楓直接失神，引力他自然不陌生，比如物體間引力，萬有引力，但不會是那個吧？
洞府之外，蒼山峰坐在臺階上，吹著冷風，等待吳楓。
它沒等多久，吳楓便走了出來，看著有意外收穫。
“蒼山峰，我們去藏書窟，那裡有我的機緣。”
“機緣？”蒼山峰聞聽此言，先是一陣詫異，而後才恍然醒悟過來，原來老祖讓它叫吳楓，是為了送吳楓機緣，不過它經常去藏書窟看書玩耍，也沒見什麼機緣啊？
不是它的機緣，蒼山峰便自覺不去追問，無意間瞥見吳楓的手，唏噓說：“你的手又怎麼了？”
“沒事。”吳楓低頭看了看雙手。
蒼山峰無話可說，便領著吳楓前往藏書窟。
兩人未曾留意，在昏暗天色的掩飾下，一團黑雲在頭頂半空，疾飛而過。
黑霧如幽靈般湧動，飄落在蒼鷹老祖緊閉的洞府前方，直接溜進去。
洞府中，蒼鷹老祖驀然睜開雙眸，直視前方。
老邁的鷹目，有著洞察之色。
“古代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