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怎麼今天愁眉苦臉的？”
本來以李叔的年紀，叫爺爺都沒問題，但是李阿姨才四十多，人家又是一對，你一個叫阿姨，一個叫爺爺實在不好聽，所以龔自強乾脆統一叫法。
李叔嘆了口氣，合起了手裡那本泛黃的筆記本。
“還不是漲租鬧的，今年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半年就漲了三次租，足足比以前多了兩千塊！”
“兩千塊啊！現在生意又不是很好，再漲下去我這店就得關門咯！”
漲租？
李可心皺了皺眉：“之前的租金不是一個月才五千嗎，這面積又不是很大，一個月七千不是趕人麼？”
龔自強倒是有些理解。
綜合批發市場這邊的人氣流量非常高，加上現在興起的網路購物推動了許多小店鋪到這裡批貨，畢竟起量小的話，廠家拿到的價格有時候還不如批發市場。
綜合下來，這裡的店租不漲才怪，按他判斷，這裡店租估計還得漲個兩三輪，而且供不應求。
李叔感到困惑那是因為他的收入實在太低，在別人都在批次出貨的時候，他這裡只能手工製衣，量不起來自然賺得就少，關鍵他的衣服還提不起價。
利潤低，量又少的情況下，想要支撐這高額的店租當然會感到吃力了，只不過李叔的思維比較傳統，還沒看透這茬。
李阿姨倒是一臉樂呵：“關了也好，你都快七十了，也該退休休息了，咱們趁著還能動彈，出去走走逛逛也好啊。”
李叔卻是臉色一板，背起了手：“我幹了一輩子裁縫，不幹這個我渾身難受，再說了，當初你為了我離開蘇州，本身又不習慣這裡的氣候，腿腳一到天冷就犯疼，我看著不心疼嗎？”
“我就這幾年再幹幹，稍微湊點錢就能回蘇州給你買個園子，那不更樂呵？”
“啊？你要在蘇州買房子？你瘋了？你不知道那裡房子多貴麼？”李阿姨面色一變，站了起來。
然而李叔卻是憨笑兩聲：“又不是所有地方都貴，我就想著找個小村買個園子，種點小菜，幫鄰居縫補縫補，等我走了以後，你也不會太寂寞，畢竟這城市裡的房子就和火柴盒似的，誰都看不著誰，還不如鄉下。”
“不是你說的嘛，我都七十了，你才五十不到，是要為以後多打算打算的，可這租子，唉……”
“建國，你……”
李阿姨看著李叔，眼睛突然騰起了霧氣，但由於兩個小輩在這裡，也沒多說，手一揉，再次笑了起來。
“胡說八道！當初說好要走也是我先走的，這話你以後不要再說，至於園子，沒事的，我在LZ過得也挺好。”
“好什麼好，我皮糙肉厚無所謂，你細皮嫩肉的，當初剛到這水土不服鬧了多久？還是蘇州適合你，這事就這麼定了，錢我都存了！”
說著，李叔把手裡的筆記本揚了揚，上面都是一筆一筆密密麻麻的賬款記錄。
李阿姨不管錢，所以也不知道李叔存了多少，但既然是買房子，即使是郊外的也得幾十萬。
這可是他辛苦一輩子才攢下的錢！
“可惜就可惜在要是還能再幹兩年，裝修和傢俱的錢也能整出來，唉……”
看到愁眉苦臉的李叔，李可心的手緊緊攥了起來，但在看到旁邊的龔自強時，不知道怎麼她突然覺得要是這個人的話，一定有辦法，於是悄悄伸手拉了拉龔自強。
“龔自強，要不待會我們去管理處和那裡的人說一說，讓他們不要漲李叔的租子怎麼樣？畢竟他們在這幹了三十年了……”
龔自強搖了搖頭：“沒用的，人人都要吃飯，漲租子這是市場規律，即使人家好心給你減也減不了多少，不過……”
“不過什麼？你有辦法？”李可心捏緊了小拳頭，期待地看著龔自強。
龔自強也不回答，而是背著手在店裡轉了轉，就在三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他回身道：
“李叔，你平常做衣服最快一天能做多少件？”
“這得看做什麼樣式的了，要是簡單的T恤，秀茹幫我裁料的話我一天能做三十件，但如果是西裝那種，估計一天最多只能做一套。”
“這樣啊……”
龔自強皺了皺眉。
現在流水線工廠五個字都不認識的工人，隨便一個月的產量都是按十萬的來算，那些和廠家拿貨的，起批次至少也得過萬，少了人家連打版都懶得打版。
李叔的這種手工製衣在效率上的確是硬傷。
而想要多賺錢，要麼薄利多銷，要麼就是提高利潤，李叔這裡明顯只能走第二條路。
“怎麼樣，有辦法嗎？”李可心緊張地道。
龔自強皺了皺眉，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口香糖嚼了嚼，這才道：
“李叔您的西服質量很好，只做T恤那種便宜款太浪費了，但是問題就在於沒人知道。”
“你看看我們來了這麼久，外面路過了那麼多人結果連個進來看看的都沒有，要不是班長，估計我也得錯過你這店。”
“所以要想改變，要做的事情很多。”
“要做什麼？有辦法就行！”李叔看著龔自強，正色道。
“是啊，對了，之前你不是說來這裡有好消息要告訴李叔嗎？是什麼？”李可心問。
龔自強聳了聳肩：“我的好消息其實正好就是我的辦法，因為我打算和李叔合作，賣衣服。”
“合作？賣衣服？”
“嗯，”龔自強扯了扯身上穿著的那套休閒裝。
“李叔這裡的銷量想要上去，覆蓋過店租的損失，那麼就得吸引到足夠的客源。”
“客源有三個，一個是市場裡路過的路人。”
“李叔你這個裁縫店雖然開在布行裡，但來布行買布的人，你想過他們為什麼買布麼？”
“買布不就是為了做衣服咯？還能幹什麼？”李叔有些疑惑。
但李可心卻反應過來：“你是說，買布的那些人本身就會做衣服，或者早就找好了裁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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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東西都是有需求了才去買，特別是布料這種很難產生衝動消費的商品，人家既然已經有了裁縫，根本就不需要再找新的裁縫，這就是李叔的客源很少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
李叔瞪了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