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鳴這幅痛心疾首的樣子,讓杜州心裡一緊,“老大,什麼意思?”
“你啊,要是撞到了同學,你就留下來,醫藥費什麼的公司可以幫你墊付,取餐什麼的你用對講機跟單勇說一聲就是了,你......你為什麼要跑啊!”
陳一鳴又是無語地拍著大腿。
杜州急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你那是回來嗎?你那叫沒跑掉!”
陳一鳴怒其不爭地看著杜州,“我之前告訴過你們,沒事別惹事,有事別怕事,但這也不是你胡來的理由啊!”
“你哪怕在學校打個架也好......”
“咳咳,打架也不好。”一旁抱臂旁觀的熊保安及時糾正。
陳一鳴無語地看了他一樣,只好重新醞釀情緒,“你撞了人,然後好好處理,這就是一個簡單小擦掛,大家都是學生,你們還是朋友,這解決起來多簡單的事兒。但是你跑了,你說你跑個啥啊!”
陳一鳴急得跳腳,看得杜州一愣一愣的,“我現在不能解決嗎?我可以賠錢的。”
“你們這些學生啊,真該普及點法律常識了!”陳一鳴鬱悶道:“你跑了,那就叫交通肇事逃逸,是犯罪了,是可以拘留乃至於判刑的!”
杜州一個沒坐穩,跌到了地上。
“不信你問問熊處長,人家是保衛處領導對這些門清!”
熊保安配合地點著頭,“不錯。”
杜州傻眼了,喃喃道:“不是說沒什麼事兒嗎?”
陳一鳴心中一動,悄悄和熊保安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陳一鳴接著道:“你還有沒有什麼剛才沒想起的事情,一併說出來我看能不能給你想到辦法。”
杜州低著頭,無人看見的面上閃過一絲猶豫,最終搖著頭,“沒有了。”
陳一鳴嘆了口氣,“熊處長,先請警察過來吧,我當面跟他們再說說情。”
杜州驚呼道:“還要報警嗎?”
“廢話,你把人撞進醫院還逃逸,這都是刑事案件了,保衛處無權處理。”
熊保安冷哼一聲,看著陳一鳴,語氣就溫和許多,“我建議這個電話你們打,興許到時候還能混個自首,從輕處理。”
杜州身子一軟,低頭瞧不清臉色。
陳一鳴沉吟一下,“也對,熊處我開啟擴音,要有什麼說得不對的您及時圓一下。”
熊保安嗯了一聲。
陳一鳴將手機拿出,撥通了電話,杜州偷偷瞅了一眼,螢幕上顯示的正是【朱辛莊派出所】六個大字。
“您好,朱辛莊派出所。”
電話接通,一個帶著微微顫音的男聲響起,不過在陳一鳴劣質的話筒擴音中也實屬正常。
“您好,我報個案。”
......
“你這個事情很嚴重,屬於刑事案件,我們將在五分鐘後抵達事發地點,請耐心等候,不要離開並保護好現場。”
“嗯嗯,好的。”
掛了電話,陳一鳴遞給熊保安一支煙,“熊處,以您的經驗,這事兒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
“看傷者的情況了,如果傷得重點,一年以上的牢獄之災是跑不了的。”
“還要坐牢啊?那杜州的學籍豈不是廢了?”
熊保安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都這會兒了你還在想什麼呢?交通肇事逃逸,從他被我們抓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可以確定當不了大學生了!”
哐當,剛偷偷將屁股
挪回椅子上的杜州又摔到了地上。
他猛地抱住陳一鳴的腿,“老大救我啊!我是被人騙的!”
陳一鳴彎腰扶著他,裝作詫異,“這又是怎麼回事?”
熊保安冷不丁地道:“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等警察到了還沒說完就是報假案了。”
“都怪那個梁超......”
被熊保安這麼一下,杜州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把知道的全部吐了出來。
說來也簡單,就是梁超找到他,讓他撞人然後逃了,給他五千塊錢。
對於正好談了個女朋友的杜州而言,五千塊錢的誘惑還是很大的。
更關鍵的是,梁超同樣說服了杜州的一個朋友陪他演這出戏,事成之後給他朋友三千。
梁超說了,這種事只要當事人願意諒解私了,杜州沒有一點風險。
杜州和他朋友一合計,都是自己人搞一搞的確沒問題。
同時梁超還讓杜州的朋友獅子大開口,問曹操快送要賠償,不給就鬧到學校,到時候能敲詐下來多少他一分錢都不要。
杜州自然而然就答應了下來。
可現在連學籍都要搞沒了,還要坐牢,誰還敢圖那點東西了。
陳一鳴長長一嘆,“人生的路還很長,偶爾走錯了也不要緊,浪子回頭,今後不要再幹這樣的傻事了。”
杜州面色一喜,“謝謝老大,老大你不會開除我吧?”
陳一鳴微笑道:“我怎麼會開除你呢?”
我弄死你還來不及呢!
“那老大我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等我給警察打個電話。”
“打了電話就能走了?”
剛才還要坐牢,現在就能走了,杜州覺得坦白從寬果然是明智的。
“打了電話你就好好跟保衛處交待問題吧。”
陳一鳴舉著電話出了門。
熊保安恨不得一腳給這種蠢貨踹上去,瞪了他一眼,吩咐幾個保安進來看著,走出了房門,卻發現陳一鳴還真的在打電話。
電話來自單勇,他在被陳一鳴教訓一番後緩了過來,拿著小本本一件一件地摸清楚了情況。
進醫院的人正是梁超,外賣餐盒、剩飯這些都已經被清理到了樓道的垃圾桶,他們用容器蒐集到了陳一鳴要的東西。
梁超已經被送往了沙河醫院,此刻估摸著正在接受治療。
巧的是,先前那個被撞傷的學生也在沙河醫院。
陳一鳴立刻讓單勇穩住門店的情況,剩下的事情交給他處理就好。
結束通話電話,他扭頭跟熊保安道:“熊處,這事兒不簡單啊。”
熊保安聽了個大概,沉默點點頭。
陳一鳴見老熊好像有點擔憂,便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話,熊保安聽見那個名字,心頭就穩了一大截。
“所以,麻煩熊處這邊幫我好好收個尾,把這邊的證據拿實了,咱們到時候來演個好戲。”
熊保安搓著手,哈哈一笑,“放心。”
難得值個夜班,居然能碰見這樣刺激的事,熊處長很興奮。
“那個保安小哥演技不錯。”
“畢竟是我教出來的。”
“這次熊處幫了大忙,等完事兒一起吃個飯,熊處一定要賞臉啊!”
“沒事,回頭請我吃飯就行,我聽說那個新開張的程府宴不錯。”
“那個,醫院的事情還沒處理呢,先走一步。”
陳一鳴給劉嘉義打
了電話,運氣不錯他已經和周超等人回來了,便約上他們三人在北門匯合。
接著他又給那個相熟的黑車司機打了個電話,當陳一鳴騎著一個保安的小電驢趕到北門的時候,車子和人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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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磨嘰,一行四人趕往沙河醫院。
~~
沙河醫院,輸液大廳中,梁超在兩個舍友的陪伴下,正靜坐輸液。
聽著兩個舍友義憤填膺地控訴著非常烤翅,梁超悄悄抬頭瞥了一眼頭頂的吊瓶。
還有一半......
不行,得趕緊走。
梁超琢磨著今晚的兩邊進展。
交通事故這個策劃,事故雙方本就是朋友,互相有信任,又是發生在學校,只要都咬死這就是一場意外,除了讓曹操快送聲名大損並且賠一筆錢之外,那兩人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所以杜州那邊肯定沒什麼問題。
而自己這邊,也沒什麼大問題。
畢竟為了規避責任,他都已經親自上陣了,大不了最後穿幫了就是一句吃錯藥了,學校總不能說我自己給自己投毒吧?
梁超很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但這個穿幫還是要盡量避免的,解決辦法就是要儘快離開醫院,然後拖到明天早上一切證據都不好找了,再暴起發難。
不能再等下去了!
梁超睜開眼,看著身邊兩個舍友,“我好了。”
“這麼快?”
梁超看著吊瓶,“我是說我身體好了。”
“哎喲,超哥你這可別亂來,好不容易穩住了病情。”
“就是啊,看你剛才吐得那個樣子,都給我們嚇壞了,再多輸點。”
“就是,反正都給錢了。”
“嗯啊,來都來了。”
兩人跟講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勸起了梁超。
梁超搖搖頭,“真的,我覺得我已經沒問題了,在這兒輸液還不如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說完他不管兩位被利用的工具人怎麼說話,開口嚷嚷著值班護士。
不多時,一個護士打扮的女人走過來,眉頭一皺,“這裡是醫院,大呼小叫幹什麼!”
“醫生姐姐,我覺得我沒什麼問題了,就不用輸完了吧!”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病不治好怎麼能行!”
因為對這聲姐姐很是滿意,年近四十的中年護士長決定對這個小年輕多加關照。
梁超連忙道:“可是我真的覺得我被治好了啊!”
“你覺得不管用,要我覺得才行。你這是食物中毒,還要多觀察一段時間。”
“可是我也沒見你們觀察啊!”
“咳咳,我們都是暗中觀察的。”
......
梁超急了,“我媽不讓我多輸液,我現在已經好了,求求你高抬貴手啊,阿姨!”
阿......姨。
護士長拿起手邊的單子,板著臉遞到梁超手邊,冷冷道:“簽字!”
梁超大喜,連忙籤了字。
護士長將他手上的針管一拔,冷著臉吩咐道:“有什麼情況及時過來!”
梁超連忙道謝,只要出了醫院,自己再正常吃點東西,這撥就算基本穩住了。
正要起身離去,輸液大廳忽然闖進幾個神色匆匆的人。
一個聲音焦急道:“吃壞肚子的同學在哪兒呢?”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彼此的臉上都寫滿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