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端著'頭';走到容修聿的身邊,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茶几上,那雙玻璃碴子似的眼睛便對上了容修聿的視線。
蘇夕看容修聿對著那假頭看了半天,隨後瞳孔移了半寸,對上了她的眼睛。
蘇夕微微一愣,坦然的回望著他,"剛才...不好意思,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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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容修聿不甚在意。
她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好像真的是沒關係,但她總覺得不是一句沒關係就能解決的。
畢竟...
丟人的是她。
想到剛才的衣櫃,她猛地想起來她的目的是什麼,下意識去看容修聿,見他白衣罩身,一雙黝黑的眼睛正帶著一絲詢問的意味瞧著她。
蘇夕偏過頭,收回了神,輕聲道:"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幫你處理傷口嗎?"
"不然呢?"
容修聿獨有的冷淡聲音傳過來。
蘇夕一噎,下意識的掃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臉色紅潤,毫無剛才的蒼白之感,她還以為來這裡有什麼要事。
"其實,在容家你也可以找我幫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卻透著倔強。
真的沒必要非要跑這麼遠,藉著送她寄信的幌子繞來這裡,還害死了她了!
不僅沒了三塊大洋,臉也跟著丟盡了。
她手指握成拳頭,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臉紅。
容修聿的視線忽然輕輕的搭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寶平是老四送來的人,你知道,我受傷的事情必須保密。"
蘇夕想了想,瞭然的點頭。
所以他的傷口自從她處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換藥,也正是因為有寶平在他身邊監視的原因...
"那...那以後,每天我都來這裡幫你換藥吧!"
蘇夕難得主動開口,容修聿訝異的眸子從她的手腕上離開,落在她紅撲撲的臉上,"倒是有了當未婚妻的自覺了。"
話音一落,蘇夕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掩飾尷尬,低聲反駁,"不是,我就是見不得別人受傷。"
"鐲子呢?"
"嗯?"蘇夕不明所以的看著容修聿,後者向前探過身體,修長的手指端起深色的茶杯,又靠進沙發中,輕輕的抿了一口。
蘇夕看著他的喉結輕輕的滾動,一口茶入了胃後,她才反應過來,容修聿再問什麼。
"我...我放起來了。"蘇夕說完,察覺到自己的結巴,暗暗嘆氣,從小就是這個毛病,一撒謊就結巴,於是她又補了一句,"這裡太冷了,銀鐲子碰到手腕,涼涼的..."
"嗯,改日送你玉鐲。"容修聿淡淡的道。
蘇夕一愣,忙到:"不用的,我..."
"我容修聿的未婚妻,還是不能太寒酸。"男人斬釘截鐵的打斷了她的話,隨後在蘇夕震驚不已的目光中淡定的起身,往門口走。
蘇夕站在她身後,還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她有點理解不了容修聿的想法呢?
"我明日就把鐲子再戴上就是了,絕對不給你丟臉。"蘇夕也說的斬釘截鐵。
容修聿聞言,沉默的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回過頭,慢條斯理的對著蘇夕穿,穿了一半,蘇夕察覺到自己盯在男人身上的目光太久了,扭過了頭。
"你很喜歡那鐲子?"
容修聿的聲音帶著一絲疑問。
蘇夕點點頭,"很喜歡。"
"怪不得!"
蘇夕聽到容修聿淡淡的嘆了一口氣,又道:"怪不得你那日在火車上,寧願說是我的太太,也不願意把那鐲子遞出去。"
他說完,蘇夕聽到了一絲很低沉的輕笑,像是羽毛落在耳朵上,撓的她癢癢的。
"是我很小的時候,父親給我的。"蘇夕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去世了,我想留個念想。"
她沒想到,容修聿竟然會在火車上察覺到她的小動作。
"既然如此,改日送你個玉鐲,戴在另一只手上便是了。"容修聿說完,也不再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大步邁向沙發,拿起蘇夕的大衣,看著她的眼睛——
"不想走了?"
蘇夕跑過去,送他的手上接過自己的衣服,"走的,走的。"
"好,吃飯去。"容修聿說完,腳步頓了頓,回過頭,"為了答謝你以後都幫我換藥,這一頓是我該請的。"
蘇夕抿了抿唇,念及在自己一分錢都沒有,只得硬著頭皮點點頭,穿好了衣服,默默的跟在容修聿的身後。
這一次他們沒有走之前的那條路,蘇夕想,大概是從院子的側門出去的,沒走一會兒,一輛車停在了兩人的面前。
蘇夕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人,竟然是個認識的,還沒打招呼,後者就跳了下來,眯著一雙眼睛,掃了蘇夕和容修聿一遍,然後跳到她的身側,"哎呀,你有沒有把我們夕夕怎麼樣啊?"
這話是對容修聿說的。
蘇夕卻是萬分的尷尬,她抿了抿唇,也沒在意蔣元和的稱呼。
容修聿卻淡淡的哼了一聲,"夕夕也是你能叫的?"
"那我叫什麼?"蔣元和抱起手臂,靠在車上,眼睛猛地一亮,"難道你們假戲真做,我要叫嫂子了?"
"沒有!"蘇夕立刻反駁,接著又道:"叫我蘇夕就好。"
蔣元和一邊聽著一邊開啟了車門,"嗯,這個好,看把我們蘇夕凍得,快上車。"
蘇夕還想再反駁一下,什麼叫我們蘇夕?
可外面太冷,她沉默的上了車。接著,容修聿坐在了他的身側,蔣元和關好了門,發動車子,"走咯,我們去吃飯。"
蘇夕心裡暗自慶幸著,好在蔣元和在,她和容修聿也不必那麼尷尬,也不需要她沒事找話題了。
隨著思緒一落,車子拐過一個彎兒,蔣元和車子開得快,蘇夕反應不及,身子一歪,就朝著容修聿的身邊靠去,接著,她的肩膀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捂住。
蘇夕借了力氣,車子也已經直線行駛,她坐穩後,輕輕的道了謝。
容修聿應了一聲,忽然道:"那我該怎麼稱呼?"
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蘇夕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這是在問她,蔣元和叫她蘇夕,他應該怎麼稱呼她。
"也叫蘇夕唄?"她反問,"這本來就是我的名字呀!"
最後一個尾音剛落地,容修聿的目光就隨之而落,他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不贊同,"你是我的未婚妻,叫名字,豈不是讓人覺得生疏?"
"夕字如何?"他又問。
蘇夕想要將頭搖成撥浪鼓,心裡盤算著,忽然眼睛一亮,"我小字韻卿,不然你喚我韻卿可好?"
同駱秋歌與楚離軒一樣,喚她韻卿。
"韻...卿?"
容修聿慢慢的讀著這兩字,"哪兩個字?"
"思韻的韻。"蘇夕頓了頓,"公卿的卿。"
"才識氣韻,卿本佳人。"容修聿閉上眼睛,"倒是個好字。"
話落,蘇夕側臉看向容修聿,後者已假寐,她回頭看身側飛速流過的房屋,微微嘆了一口氣——
的確是才識氣韻,卿本佳人之意。
她剛才是故意說的公卿之卿,但卻被他識破了。
因為她總覺得,卿本佳人這四個人,若是從容修聿的嘴裡說出來,會多出那麼絲意味深長。
蔣元和最聽不得這些詩啊詞的,顯得他很膚淺,他又轉了一個彎,開了口:"你們小兩口就不要在後座吟詩作賦了,我都聽不懂,一會兒我們吃什麼,西餐,還是中餐?"
蘇夕看了蔣元和一眼,與他對視,忙到:"你好好開車呀,看前面。"
蔣元和扭過頭,"被擔心,你元和哥車技好著呢!"
"元和哥?"
容修聿帶著冷笑的聲音傳了過來,蔣元和一哆嗦,"我錯了,聿哥我錯了,我這不是和夕夕鬧著玩呢麼?"
"夕夕也是你能叫的?"
蘇夕聽到容修聿聲音淡淡的,卻像是藏著一把鋒利的刀,直直的射向開車的蔣元和。
後者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是不是,那我以後都叫嫂子。"
蘇夕卻不同意,"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呢,你...別這樣叫。"
"蘇夕。"
蔣元和還沒問那到底該怎麼叫,蘇夕兩個字就從某人嘴裡蹦了出來。
他聳聳肩,"行,那以後就叫蘇夕。"話落,不往扭頭看蘇夕一眼,"但是我不介意你叫我元和哥哥。"
蘇夕垂下頭,悶悶的開口,"元和哥..."
另外一個哥字,她到底沒有說出口。
元和哥就好,哥哥太過曖昧。
蔣元和也不甚在意;"元和哥就元和哥吧,其實叫哥哥不是更好聽?我最喜歡你們江南人叫哥哥了..."
他說完,在後視鏡中對上了容修聿冷颼颼的視線,這才發覺,自己說多了。
不是已經退婚了麼?
又不是真未婚妻...
一個契約而已...
有必要那麼較真麼?
蔣元和心裡叨咕了幾遍,但到底也沒敢說出來,只乾乾的又問了一句,"西餐,還是中餐啊?"
"中餐..."
"中餐!"
兩道聲音同時從身後穿來,蔣元和一愣,頓時笑起來,"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
蘇夕側頭看了容修聿一眼,後者閉上眼,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