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容敬禮在門口沒等幾分鐘,黃包車便在門口停了下來。
容念孝下了車付了錢,還沒敲門,門便開了,他臉色不是很好,胡說呢和你上下都是酒氣,"四哥?你等我的?"
話音一落,還打了一個酒嗝。
容敬禮皺起眉,眉間厲色更甚,"喝酒了?"
容念孝見到是容敬禮,笑眯眯的靠在他的身上,點點頭,"喝了!"
"我看你不僅是喝了,還喝多了。"容敬禮邁開腳步,回頭看了看門的兩個傭人一眼,"今天他喝醉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傭人點點頭,靜默的立在門口。
容敬禮快步走了兩步,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將身上壓著的重物推開,又把他的大衣釦子撕開幾顆。
冷風灌進來,容念孝嘶了幾聲,"凍死了凍死了。"
容敬禮看著他:"醒酒了?"
容念孝晃了晃腦袋,"醒了。"
"今天怎麼回事?"他沉聲問。
一提起這個,容念孝便憋了一肚子的氣,"早晨我帶蘇小姐去看房子,哪知道三哥非要陪著去。"
"那你去哪了?"容敬禮問。
"三哥說西北來人了,他今日不想去了,讓我代他去陪一下,我..."
"你就去了?"容敬禮低喝,"然後呢,你見的是誰?"
"西北的一個小副官。"容念孝揉了揉眉心,"陪他喝了好幾圈,硬是沒把他喝倒了, 說的也是些有的沒的,重要資訊一點都不給我透露。我然後我就帶他去了斷魂坊..."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哪知道,三哥不是從來不去那地方的麼?今日不知道抽了什麼風,那服務生跟我說三少爺也在,問我要不要並桌,我哪敢?平日裡父親最注重軍中紀律的,要是被他知道我帶江家人去那裡,還不扒了我的皮。"
"你還知道?知道你還去?"容敬禮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從兜裡掏出煙,剛想點上,側臉看了一眼身後的小樓,又放了回去,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容念孝一眼。
"我不是也幫著三哥著想?"容念孝道:"要是我和這副官搞好了關係,若是你以後像和江家那小姐結親,多個人就多分力!"
"呵!"容敬禮冷笑,"你倒是會說,他就在你前面十分鐘回來的。"
"什麼?"容念孝大驚,"小廝和我說三哥在,我一分鐘都沒敢耽擱,立刻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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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他就是想讓我知道他在哪裡,這麼說,那來通知我的小廝就是他授意的?斷魂坊有他的人?"
容敬禮皺起眉,"行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以後再說。"
容念孝點點頭,臨走前,容敬禮叫住他,"江家的人不要再接觸了,他就是在試探你,你倒好,一點腦子都沒有!"
容敬禮沉聲說完,大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回去。
容念孝的酒意完全被容敬禮給罵醒了,他拉緊衣服,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自己的房間走。
...
容修聿一直將蘇夕送到了她的房門前,才離開。
蘇夕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理智回籠後,推開了門,果然林馥陽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她一會兒。
蘇夕的腳步蹲在原地。
隨後她看到林馥陽緩緩的勾起了嘴角,一雙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自從父親過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母親這樣笑了。
見蘇夕愣愣的站在原地,林馥陽開口道:"外間沒有裡間暖和,怎麼乾站著,快進來啊!"
蘇夕哦了一聲,慢慢走進來。
林馥陽立刻拉住她坐在了沙發上,目光盯著她按看了好一會兒,眯著眼笑起來,"新買的衣服?"
蘇夕點點頭。
"那三少爺給你買的?"林馥陽說完,也不給蘇夕反駁的時間,又又道:"我就知道,我們小夕這麼漂亮,容家那三少爺怎麼可能不動心?"
"母親?"蘇夕詫異。
"你剛才不是和三少爺出去約會去了麼?"林馥陽說完笑了笑,"他們都和我說了。"
蘇夕沒想到這麼快母親就知道了。
不過也不快了,她一走,容修聿就派人去傳訊息去了, 只是...
蘇夕看著林馥陽,嘆了一口氣,母親這麼想讓她嫁進容家,嫁給容修聿,如果知道她和容修聿的約定,會作何想?
蘇夕垂下頭,心想還是先不要告訴母親的好,便嘟囔道"我們還不好說呢!"
"怎麼不好說?"林馥陽佯裝怒氣,然後轉過了蘇夕的頭,露出他瓷白的脖頸,仔細看了看,"你那印記沒了吧?"
蘇夕臉色一紅,立刻拉過自己的脖領,"沒有,我們沒有..."
"還不好意思呢!"林馥陽摸摸她的頭,"行了,也不早了,你出去逛了一天,早點休息吧!"
蘇夕實在不想和蘇母談論容修聿的事情了,便乖覺的點了點頭,"那母親也早點休息。"
林馥陽離開後,蘇夕輕輕呼了一口氣,深深的陷入了沙發中。
屋子裡暖融融的,與窗外的大風對比鮮明。
她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寂靜,過了一會兒,她才直起身子,彎下腰將鞋子脫了下來。
雖然說這雙皮鞋是頂好得了,可在她看來怎麼也比不得平底鞋舒服。接著,蘇夕又扯掉了身上的披肩,起身去掛到櫃子裡。
可還沒走兩步,叮咚一聲,蘇夕便停下了腳步。
她眯了眯眼睛,定睛一看,一枚銀元正骨碌到衣櫃前,片刻後倒在了地板上。
蘇夕緩緩走了過去,拾起來看了一會兒,隨後又去沙發前拿了自己的錢包,發現裡面的銀元數量是正好的。
她忽然想起,薄袖曾說將這身衣服送給她,錢也讓夥計退給了容修聿。
但蘇夕還是將銀元給了容修聿。
這人情是容修聿和薄袖的,與她沒什麼關係。
怪不得當時容修聿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原來是一早就沒存了要這錢的心思。
蘇夕嘆了一口氣,手中來來回回的摩挲著銀元。
這一塊銀元對於普通家庭來說,太沉了,可以治病,可以供小孩子上學,可以買一年的豬肉吃,做一年的新衣服都夠了。
今日腦子裡想的東西太多了,她揉了揉眉心,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梳洗乾淨後便上了床。
可是她翻來覆去很久也沒睡著。
今日和容修聿確立了關係,雖然也不是什麼真正的未婚夫妻,可既然答應了,總要裝的像一些,不論是在家人面前,還是在外人面前。
可她不久前才拿了容靖安給的銀元,還氣勢洶洶的表現出了一番要錢不要人的"胸襟"。
現在,她銀元也花了,房子也買了,然而兜兜轉轉的,竟然又去做了容修聿的未婚妻...
想來也真是好笑,估計連傭人們對這樁好戲大概感興趣的緊。
是該想辦法將這些銀元補上!
蘇夕就這麼想著想著,便沉入了夢裡。
翌日,天光暗淡,烏雲籠罩,大風呼呼地刮起來,蘇夕穿厚了許多,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見母親走過來。
林馥陽微微笑著,臉色也紅潤了許多,"到底是北地,又要下雪了。以前在江南,那是幾輩子也見不到的。"
蘇夕微微點頭,"北地的天色也沉得很,叫人總是睡不醒。"
"我看你是越來越懶了。"
母女倆說笑著走進屋子裡用早餐,林馥陽飯桌上再也沒提容修聿這三個字,蘇夕開心的不得了,心想,終於能吃一頓安靜的早餐了。
這幾天來,林馥陽總是明裡暗裡的讓她多多靠近那個男人,也不加掩飾的告訴過她,她應該嫁給他。
如今林馥陽不再提,便是好事。
等日後他們兩個解除了契約,也不會有什麼麻煩事。
想到這裡,蘇夕又想起容靖安給的那些銀元,蘇夕掃了母親一眼,抿了抿唇,最後沒說話。
她清楚的,老宅子被燒,他們家裡都是票子,一塊銀元也沒有,她們母女二人的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還是要想想其他辦法才行。
早餐用完後,小碧來收拾飯桌,蘇夕拉住她,"小碧,你知道哪裡能寄信件嗎?"
小碧想了想,"三裡外有個郵局,那是最近的了。"她看了看蘇夕,"怎麼?小姐要寄信?"
蘇夕點點頭,"想給江南的朋友去個信!"說著,她勾起嘴角,"畢竟來了這麼久了,終究要報個平安才是。"
"可以打電話呀!"小碧說完偷偷的附在蘇夕的耳邊,"小姐,你去找督軍,他書房裡有一臺電話,頂好的呢!你去商量商量,比寄信不是來的快多了?"
蘇夕失笑,又搖了搖頭。
"很方便的。"小碧又勸了一句。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不知道我朋友的號碼,有了電話不是也沒用?"蘇夕還是感謝小碧,"我寄信就行了。"
"小姐說的也是。"小碧笑笑,端著餐具出去前頓了頓腳步,"容家也有專門送信的,小姐寫好了可以給我,我找人幫你捎出去。"
蘇夕點點頭,小碧便離開了。
外面下了好大的雪,蘇夕坐在暖爐旁看了一會兒,才拿了紙和筆寫起信來。
這封信想來想去,她終究是寫給了楚曦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