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夕垂著頭,聞言咬了咬嘴角,抬起頭看著容修聿。
恰好,後者的目光也沒有收回去,蘇夕的目光與容修聿交匯在一起,容修聿幾不可查的挑了挑眉,目光傳遞出疑惑的資訊。
蘇夕剛要開口,剛才送飯菜的人已經拿了水杯過來,放在了容修聿和蘇夕的面前,放了茶葉,又倒滿水之後才離開。
蘇夕的目光落在水杯裡。
剛泡好的茶葉伸展開來,在水裡打了幾個旋,最後又落在了杯底。
"不吃了?"
蘇夕還未開口,低低的聲音傳過來,蘇夕一愣,隨後看了一眼自己吃了一半的米飯,搖搖頭:"吃不下了。"
話音剛落,只見一雙修長的手,從她的面前伸了過來。
正朝著她胸口的方向...
蘇夕短暫的愣了一下,又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指,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這一系列動作幾乎做的行雲流水,等到她看到容修聿的手碰到了她面前的瓷碗之後,臉色轟的一下子就紅了...
原來...
原來他是要拿她面前的碗...
她剛才的腦子的確是短路了,忘記容修聿說過要幫她一起吃飯...竟然以為他的手是伸向她的...
蘇夕越想,就越要想捶自己的腦袋,恨不得現在就有一條地縫能鑽進去。
"你在想什麼?"
容修聿嘴角輕輕的挑起,雖然弧度不大,但蘇夕看得出來,他在忍著...
她立刻放下捂住胸口的手,卻覺得手指怎麼也不聽使喚了,放在哪裡都覺得礙眼,最後她將手指放在自己的腿上,藏在了桌子下面。
"在想什麼?"容修聿的視線一直盯在蘇夕的臉上,看著她無所適從的來來回回掰著手指,最後才老老實實的坐下來。
"沒想什麼..."蘇夕說著,歪過頭,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強迫自己看向黝黑的窗外。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窗外一片黑乎乎的,車廂裡亮著燈,光影交疊後的車窗上展現的卻是蘇夕的正臉,還有對面低頭吃飯男人的側臉。
她能從玻璃上清晰的看到容修聿側臉的虎爪,吃飯的時候尤其的明顯。
看著看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到再回神的時候,發現窗子裡的那個人影也正透著玻璃看著她。
蘇夕收回目光,慢慢的掃了一眼他面前的碗筷,"你...吃完了?"
"不是看到了?"容修聿反問了她一句。
蘇夕頓住,她的確是看到了。不過就是想多問一句,她咬住嘴唇,又輕輕的看著他:"你...很喜歡吃別人的...?"
蘇夕本來想問,他是不是很喜歡吃別人剩下的米飯。
可是剩下的...
說起來不太好聽,索性就沒有說下去,僵硬的停了下來。
"不喜歡吃別人的。"容修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道:"分人。"
"分人?"
意思就是...
她剩下的,容修聿可以接受?
"什麼意思?"蘇夕咬了咬牙,目光深深的看了容修聿一眼,"什麼叫分人?"
這個男人...說話總是模稜兩可的,蘇夕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容修聿聞言只是輕輕的看了她一眼,然**住水杯慢慢的抿了一口後,才回答她的問題:"就是字面的意思。"
蘇夕就是想問到底——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是我的,你就願意幫我...?"蘇夕也定神看他。
蘇夕想知道...
這個男人是不是喜歡她啊,好像除了剛見面的不愉快之外,他都挺幫著她的,她被人帶走,也是他找回了他。
她聽蘭棲描述過那日的場景,雖然未曾親眼所見,單也覺得他蓋在她身上的大衣是有分量的。
可是她想聽他自己說。
容修聿到底是把她當作合作的人,還是當真對她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蘇夕見容修聿沒有回答,又問:"為什麼是我,你就願意?如果是淨然,你會不會也願意,"
話音一落,容修聿的嗤笑聲傳來:"我當然不願意,飯都不願意與她一起吃,你覺得我會願意幫她吃剩飯?我寧願扔掉。"
蘇夕覺得拿她和淨然對比,實在是有失偏頗。
如果容修聿都能夠接受淨然,那麼想來也是不需要她去當他的什麼契約未婚妻了。
"那...為什麼是我?"蘇夕話音剛落,就被容修聿打斷了,"你到底想問什麼,其實可以直白的說。"
容修聿這麼一說,蘇夕反而覺得不好意思問了。
哪有姑娘家問男人喜不喜歡自己的?
她搖了搖嘴角,"其實沒什麼...就是...就是...想知道,你留洋的時候是不是總是吃不飽,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
蘇夕看他,容修聿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蘇夕也跟著站了起來,"要不然,怎麼會喜歡吃別人剩下的呢..."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蘇夕也不想再問了,含混過關。
"我說過,分人!"容修聿說完,側過身,將過道讓給蘇夕,她腳步一頓也沒頓,快步的朝著車廂門走去。
一路上,她的腦子裡還迴盪著容修聿那一句分人...
分人、分人!
到底分什麼人?
她又是哪一類人?
容修聿到現在都沒有說清楚。
蘇夕抿著唇,一路上藉著昏黃的路燈朝著記憶中的車廂走,她其實想要走的慢一點,反正到了車廂裡,也是和容修聿面對面尷尬又無聲的坐著...
想想也挺無聊的。
她腳步不由得放慢,身後容修聿的腳步聲慢慢的逼近,蘇夕想了想,要和容修聿保持距離,便又邁開腳步往前走,然而右腳剛抬起來,車身劇烈的搖晃了一下。
蘇夕反應不及,左手剛伸出來打算扶住車廂,腦袋卻已經先手一步,朝著左側撞了過去。
她嚇的小聲叫了一下,短促驚恐。
最後她的頭撞到了一隻手,沒有預期撞到鐵片的疼痛,但也覺得頭疼的不清,須臾後,一隻手將她的頭托起來,車子也不搖晃了。
她的頭靠著那只溫熱的手裡,蘇夕反應過來後,立刻回頭便撞入了容修聿墨色的瞳孔裡。
她眨了眨眼,想要開口說謝謝,最後又咽下去。
"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蘇夕最先搖搖頭:"我沒事,你的手..."
說著,她伸出手拉住容修聿的手,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看,顯然已經撞紅了一大片。
她輕輕的皺了皺眉,"我剛才很用力,明天估計你的手要腫了。"
容修聿暗沉的目光落在蘇夕的發旋上,手指被小姑娘捧在手心裡,她的手指涼涼的,卻又極其的軟嫩。
捧在他撞紅的地方,又舒服,又不舒服的。
"沒事。"
容修聿的聲音帶著些微的沙啞聲音從蘇夕的頭頂傳來,蘇夕皺皺眉,專心致志的看他撞紅的骨節,又伸手揉了揉,"不行的...一定要用藥酒揉揉,不然明天肯定出印..."
話還沒說完,她察覺到手心裡的那隻手微微一動,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麼,蘇夕猛地鬆開了手,接著,就看到容修聿的手從她的手心裡滑落出去...
這一滑...
好巧不巧的,又撞到了貼片。
砰的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隨著聲音,蘇夕輕輕的聳了聳肩,飛快的眨了眨眼,放在身側的手指一動,又按住了,別過頭:"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容修聿淡定的拿起手,輕輕的揉了揉,便不再管那隻手,而是看向前:"走吧,要在這裡站到什麼時候?"
"哦..."
蘇夕重新邁開腳步,很快兩個人就進了他們的車廂。
剛一進去,就看到了小碧站在門口,看到她眼睛一亮,"小姐,我的床很舒服呢!"
蘇夕一走一過,看到了她的包袱,往裡面看了一眼,對面的床是空的,"你自己住?"
小碧點頭,"自己。"說完,她指了指旁邊,"務川住在門口的那一件,看門的。"
蘇夕若有所思,"知道了。"
容修聿在身後盯著她的背影,一言不發的走到他們的車廂裡面。
蘇夕坐下來,坐姿很端正。
容修聿坐在她的對面,"怎麼了?"
"我..."蘇夕頓了頓:"小碧,其實膽子很小的,她..."
"都在一個車廂裡,想必沒什麼害怕的。"容修聿很快就識別了她的心思,飛快的打斷她:"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
說完,蘇夕就看到對面的男人脫掉了大衣,將大衣掛在了床頭的掛鉤上。
車廂裡的燈比吃飯那邊的亮一點,她不由得又看到了容修聿通紅的手,咬了咬唇,邁出腳步走了出去。
容修聿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很久後收回了目光。隨後沉默的走到床邊,躺了下來,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看了一會兒車頂,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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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夕拿著東西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男人身高腿長的,一張床睡得有些不舒服,但姿勢規規矩矩的,很是耐看。
蘇夕收回目光,緩緩走到了容修聿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