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中，莫茗輕手輕腳的擺弄著一些看起來十分精密的玻璃儀器。
“做什麼呢？”突然張開的隙間中深出一隻手拍了下莫茗。
莫茗紋絲不動的把手裡的燒杯緩緩放回到了案板上。
回頭，退了兩步，看著隙間裡走出來的女子嘆了口氣。
“我，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嚇死人了好嗎！萬一我把這些東西砸了怎麼辦？這些都是我千辛萬苦從圖書館借來的！幻想鄉里買不買得到都難！”
“啊啦，不要這麼激動，你這不是沒砸嘛，剛剛也是沒有絲毫動搖的樣子。”
“你不是妖怪麼！應該會發現吧，剛剛我心跳突然加速到三倍以上，以及突然緊繃的肌肉和收縮的瞳孔都是徵兆吧！”
“是這樣嗎？起來，你這傢伙好像一直都挺沉著的呢！”
“那是，我好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莫茗得意，“處變不驚可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更深，如果我想撒謊，別是你，就是最專業的測謊儀和微表情學者能否從中區分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所以呢，前天從靈夢那裡聽到那種訊息也依然保持著處變不驚嗎？”
“嘛，因為之前有不少徵兆，所以在出來之前也已經多少猜到了。”
“哦？那今天我會過來同樣也猜到了？”
“老實我以為你昨天會過來。等你很久了，賢者大人。”
八雲紫笑了笑，在狹窄的廚房中踱著步，走到莫茗身前，用扇子指了指案板上的一對玻璃儀器：“這又是在搞什麼？研究新式的料理？”
莫茗搖了搖頭：“提純酒精。幻想鄉里除了啤酒就是度數很低的日本酒，而現在要釀造高度數的糧食酒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用這種方法勾兌一些出來……所以昨天等了你一天，沒來，於是就跑去圖書館借了這些東西。”
“哦？宴會那次你不是都喝醉了嗎，這麼快就開始對低度的酒不滿意了？”
“倒也不是……”莫茗繼續開始擺弄那些燒杯和蒸餾瓶，“俗話，酒壯慫人膽。我這種貪生怕死的人物有時候也得靠酒精才能鼓起勇氣啊。”
“怎麼？打算借酒亂性？”
“嘖嘖嘖。”莫茗砸著嘴，懶得吐槽。
“那麼，既然等了我這麼久，有什麼要問的嗎？”
“全部的全部。一塊了吧。”
“啊啦，和賢者大人這麼話沒問題嗎？”
莫茗笑著，往燒鍋中加了一些低度酒。
“愛不，這樣下去看誰先著急。”
八雲紫嘆了口氣：“怎麼人類裡面會有你這種……”
“哈哈，咱們彼此彼此啦。起來，生物的多樣性決定了什麼型別的人都會有，所以才很有意思，不是嗎？”
“倒也是啦。起來，靈夢和你全部坦白了嗎？”
“全部坦白了我還要問你？”
“咦？那是怎麼……”
“為了怕靈夢桑玩脫，我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藉口。關於我的死亡則是成從飛機上掉下而死，動機方面則是她把我看做一個和她老師很相似的人而不忍心看我死掉，這樣子。”
“啊啦，還真是體貼呢。論起玩算計靈夢果然和你這傢伙不是一個等級啊。”
“還是那句話，咱們彼此彼此。揭穿靈夢桑籌劃泰山府君祭來復活我這件事，借我之口來回絕靈夢之事不都是閣下一手引導的嗎？”
“哦？很清楚嘛莫茗君，看起來你似乎全都瞭解了。”
“我瞭解個籃子，”莫茗終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啥都不瞭解，我現在腦海裡浮現出的所謂事情的真相有大致二十多個版本，我哪知道是哪個？我只是把最可能的情況出來了而已。”
“老實，莫茗君這樣的才華經常讓我有種把你收為己用的衝動呢！”
“陰謀詭計算個毛的才華啊！我寧肯是因為廚藝被欣賞啊！話我寧肯去神社裡當雜工啊！”
“啊啦，幾年過去了，莫茗君的吐槽能力絲毫沒有下降呢。”
“對你來是幾年過去了，對我來完全不存在啊！所以能不能別打機鋒了，給我具體明啊！”
……
……
一番語畢，兩人都陷入沉默。
莫茗最先開口。
“大致上，和我腦補的其中一個版本相差無幾。靈夢因為擔心我知道真相後拒絕她使用那個術式復活我，因此而向我隱瞞。倒是後面那段有新鮮，我竟然會為了我學生跑到異世界用一輩子來統一了人們對博麗的信仰，嘖嘖，我對我自己在能力和決心方面都有了新的認識啊！”
“你怎麼不你自己其實是個蘿莉控呢？”
“不定還真是，”莫茗摩挲著下巴，“古希臘神殿上不是刻著那句話嘛，‘你永遠都不認識真正的自己’……”
從剛才起，莫茗就停下了手裡的活。
也不嫌髒，廚房中找了一處柱子就靠著坐了下去。
就算坐著，仍然能夠感受到一股命運襲來而毫無還手之力的虛脫感。
“要最令我驚歎的，是我竟然可以為了別人做到這份上……這還是我嗎？不對，或許我也不明白到底什麼才是我啊！”突然間變的文藝起來莫茗自己都有不適應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會腦補出**不離十的情節呢？莫非你潛意識裡認為你是可以為別人付出一切的大公無私之人？”
“哈哈，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為了活下去我寧肯殺人。不過嘛，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情況，所剩下的即使再離奇，那也必定就是真相。我從甦醒那一刻起直到幾天前，從你們的對話和表情中所收集到的蛛絲馬跡進行一連串的推理，所得出的那二十幾個版本的真相中我所處的立場最後讓我自己都驚訝不已。”
“怎麼？還是無法接受？”
“哈哈，有什麼無法接受的，和那麼可愛的女孩子有一段纏＆綿悱惻的師生戀不是很好嗎？”
“也真虧你敢想，那時候靈夢才1歲。”
“嘖……我簡直就是個禽＆獸……”
“好吧，”八雲紫扶額，她實在是對眼前這位無語了，“以我看來那時候你只是把靈夢當做自己很可愛的後輩學生來看待而已。”
以八雲紫悠長歲月的經歷，看人不可謂不準，於是這話也就不得不成了莫茗的重要參考。
“可愛的學生？僅僅是可愛的學生我就會付出我一輩子的青春嗎？這設定不太好接受啊！喂，是不是我暗中動了什麼壞心思和靈夢勾搭在一起你沒發現而已？你別看我這個人這樣，動起壞心眼來你還真不一定能發現！”
“這我已經領教過了，異世界的人之王。”
“別，趕緊別，這稱號簡直太中二了！”
“嘻，”八雲紫笑道，“但是那裡的人都是那麼稱呼你的啊，雖然你一直沒有稱王，後來還改了那裡的社會制度，不過你到現在都是那些博麗信仰狂熱者眼裡的無冕之王。”
“嘖嘖嘖，我真特麼厲害。那麼，如果沒猜錯，我大概又要被你送回那裡咯？”
“是有個事要請你幫忙。”
“看。”
“我要你返回那個世界，重新毀掉那裡人對於博麗的信仰。”
“哈？你認真的？”
“我很認真。”
“那你可得給我個足夠服力的理由。我現在之所以站在這裡聽你話，是因為我不願意自己以前對靈夢桑付出的那些全部白費，我不會同意她犧牲自己換我活命的做法，但就算用腳趾頭想，我也不可能答應你去把我以前辛苦一生所得全部毀掉吧？”
“如果我威脅你呢？”
“對一個已死之人你怎麼威脅？大不了俺自殺總可以吧？”
“自殺？你做得到麼？”
“我還真做不到……不過，”莫茗指了指旁邊案臺上放著的蒸餾瓶，“如果用烈酒喝醉了的話也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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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雲紫沉默。這個人類思維行事真的總好像天馬行空一般讓人防不勝防。
“那麼，接下來的事你要保密。”
“和一個快死的人這個。”莫茗笑。
“必須要保密，這不是你這個階段的人類能夠接觸到的知識。”
“會掉san值不成？好吧好吧，我保密好了麼！”
“你透過時間比例堆疊所收集的信仰太過巨大，已經超過了靈夢甚至幻想鄉本身所能承載的極限。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靈夢會成為真正的神。”
“就是幻想鄉里傳中的龍神那樣的？那不是挺好的麼？”
八雲紫搖了搖頭。
“靈夢成神的那一瞬間，整個幻想鄉就將覆滅，而名為博麗靈夢的這個存在也將消失。就好像人類不屑於螞蟻的行為和生存一樣，那一瞬間靈夢將獲得新的思維方式。在那之後，靈夢的記憶雖然會儲存下來，但是價值觀、道德觀之類的全部都會顛覆，她將變成另外一個人。莫茗，這就等於你親手殺死了你想要拯救的靈夢。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首先我要確定下，靈夢桑以前是因為信仰不足而會死去，現在呢？就算現在信仰足夠了，如果取消了那個世界的大量信仰，對靈夢會產生什麼影響？”
“不會的，靈夢現在已是半神之軀，就算沒有信仰，也不會再影響到她了。從量變到質變是只一瞬間就足以完成的事。”
八雲紫話的期間，莫茗一動不動的緊盯著對方的眼睛。
似乎在判斷她的話中有幾分真偽似的。
但最後，莫茗還是嘆了一口氣。
“聽你這麼一，似乎是有道理的樣子。”
“所以就找我的去做吧，你還能活著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照你的，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時間比例是七十比一，也就是，雖然那個世界上到處都有著我的雕像，但真正認識我的人已經死絕了啊！就算我現在突然出現在那裡，大聲喊‘我就是莫茗’恐怕也只會被當成瘋子抓起來吧？”
“這個你放心，在我的引導下，還好好的活著一個你認識的人，她成功的完成了舍蟲魔法，成為了那個世界上第一個不老的魔女。”
“啊……”莫茗的嘴巴張的像個o形，“等等，弱弱的問下，那位‘她’指的該不會是我老婆吧？”
“你在那邊沒有娶妻生子，”八雲紫搖了搖扇子，“是你以前收養的一大堆孩子的其中之一。”
“沒結婚？就嘛！我肯定是和靈夢桑有一腿！”
八雲紫捂臉。她實在是不想再和莫茗糾纏這個問題了。
雄性怎麼都喜歡在這些問題上糾纏不清啊！
“起來，賢者大人你是怎麼找到我去的那個世界的？”
“你走之前以防萬一我讓你吃下了一顆丹藥，發現不對時靠著那個追蹤過去的。”
“嘖嘖，以前我們還真是互相算計啊。”
“嘛，那個丹藥只能算一招閒棋，起來還可以延年益壽啊。”
“噢噢？那個東西你還有麼？”
“那是以前從永遠亭拿的，對你沒用，現在的你是已死之人。”
“我覺得我可以搶救一下。”
覺得和莫茗對話老是被被這貨突破天際的腦洞所打斷，八雲紫決心無視槽不再吐槽。
“那位名為‘琳達’的魔女，她終其一生都只在做一件事，就是研究可以真正把你復活的鍊金法術——人體煉成。於是我給了她機會，許諾在下一次她施展魔法時幫她達成所願。到時你只用配合她就足夠了，身份方面不必多慮。”
“我大概還能活多久？”
“不到一個月吧……”
“這麼短時間想讓我顛覆整個世界的信仰？開玩笑吧你？”
“盡力而為吧，”八雲紫嘆了口氣，“萬不得已我不想對撤銷博麗結界上刻畫的法陣，畢竟這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收集信仰的方法。而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干涉別的世界，一旦我對別的世界出手了就可能會被強者盯上，繼而幻想鄉也會面臨危險。”
“她下次施展復活儀式大概要多久時間？”
“上次是昨天過去的，據要準備幾個月。那位是個做事一板一眼很認真的人呢。”
“昨天的幾個月啊……以七十比一的比例，那不是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嗎？”
“所以需要你隨時做好準備哦！”
“別啊！我想先把烈酒蒸餾出來啊！”
“那個世界到處都有烈酒哦！”
“咦，真的？”
“廢話，你自己傳播開的！”
“哦？沒想到我也會這麼愛好喝酒啊，難道是見不到最愛的靈夢桑所以借酒消愁？”
八雲紫果斷從隙間中伸出一巴掌把莫茗抽的趴在了地上。
這傢伙簡直沒完沒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