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葉墨然打來的。
喬雲歌愣怔了五六秒鐘後，終於接了，"葉院長，是我，有什麼事嗎？"
"確實有件事，要跟你談談。"
那端，葉墨然溫潤的嗓子，好似山澗的泉水，潺潺好聽，"醫院最近有項對接敘利亞的醫療專案，有關治療兒童方面的探討研究，需要專業的兒科醫生帶隊，工資是這裡的五倍，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聽到工資往上翻了五倍，喬雲歌還是挺有興趣的。
她欠蕭寒的衣服錢，到現在還沒還完。
一旦還完，她就窮得只剩下自己這個人了。
但要去敘利亞那種炮火連天的地方，人身安全還是很難保障，別錢沒賺到，把小命丟了。
喬雲歌握緊手機，一時有些猶豫，"葉院長，能不能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
"可以，沒問題。"
葉墨然似乎明白了她的疑慮，雅然笑了聲，"安全方面你儘管放心，醫院敢把你們派過去，自然就有能力護著你們。"
聽到安全有保障，喬雲歌微微放鬆了心情，"嗯，對我來說，這不是件小事，不管怎樣，我還是需要好好考慮，和家人商量妥當。"
"那行，考慮好了可以打電話通知我。"
"好的。"
喬雲歌點頭，結束了通話，沒有立即給二叔嬸媽打電話，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臉龐迅速掠起微笑，對著剛剛推門而進的小病患和家屬笑臉相迎。
然後，她雙手接過病歷，自然而然地隨口問道，"王醫生那邊排了很長的隊伍，你們怎麼找過來的？"
"沒辦法，實在是那邊人太多了，我這給孫子看完病還要馬上趕回家給辛苦上班的兒子媳婦做飯，如果有時間，我也不會過來！
我孫子今天一大早起床發燒咳嗽，急得我呀早飯都顧不上，一個人帶他來醫院看病，誰知道來晚了，排在了最後面，前面還有五六十個人排隊，眼看我孫子燒得越來越厲害，我這實在扛不住，見你這裡沒人看，就抱著孫子過來。
醫生，你不是那個把小女嬰治病給治死的喬醫生吧？太可怕了，本來想要治病，結果卻送了命！現在的小孩，哪個不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啊！真出了意外，全家人都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你...只要你不是喬醫生，我就認了。"
默默聽完小孩子的奶奶嘰裡呱啦說了一堆，喬雲歌微蹙著細眉，心裡咯噔，趁著對方安撫哭鬧的孫子，悄然把別在白大褂上面的工作牌取下來，迅速扔進抽屜。
她是真的沒想到，張成和小芳兩夫妻鬧出噁心的那一幕幕，會對自己工作方面的影響這般大。
以訛傳訛的後果就是，再也沒有家屬相信她的醫德和醫術，寧願排上一天的長隊，也不找她給孩子看病。
斂了斂無可奈何的心緒，喬雲歌立即恢復專業的狀態，站起身，輕柔地翻開小孩子的眼睛，仔細認真地檢測之後，拿起筆在病歷單上面刷刷寫了幾行字，"細菌性感染引起的發燒，不算嚴重！這兩天溫度很高，你在家裡是不是給孩子吃了發餿的飯菜，或者有點變質的水果？"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孩子鬧著要吃冰箱裡的葡萄，買來放了幾天，有些爛掉，有些沒爛掉，我就挑了沒爛的給他吃，醫生，你可真厲害啊！我估計你肯定不是喬醫生，就那個治死人的喬醫生，聽說她長得醜脾氣爆醫術還差的要死，但後臺硬，沒人敢動她，害死了人也不用坐牢，最多賠點錢完事。"
喬雲歌悠悠抬起頭，看著當著她的面極力抹黑她的病人家屬，苦笑地揉了揉眉心，表情相當的一言難盡，"抱歉，醫院有規定，上班時間不允許議論其他同事。"
"哦哦，醫生你忙，我馬上帶孩子去拿藥。"
家屬尷尬地抱著孩子走後，喬雲歌倒了半杯茶水小口喝著滋潤喉嚨。
本以為有一就有二，結果，一整天過去，卻再也沒有家屬帶孩子進來找她看病。
盯著空蕩蕩的科室，喬雲歌的心悠悠往下沉。
如果繼續這樣的境況下去，無人找她看病，醫院就要倒貼工資白白養她，剛才葉墨然在電話裡提的那件事，她確實需要很好地斟酌一番。
*
院長辦公室。
葉墨然放下手機，隨意丟在桌上，抬起溫雅的眸子，掃了眼站在落地窗邊的男人，笑著挑眉，"老三，你就那麼有把握喬雲歌會答應？"
"當然。"
蕭寒剛接完電話，把手裡抽了半截的煙放進薄唇間，深吸了兩口，吐了圈煙霧，回頭，看向辦公桌後的葉墨然，臉色愉悅，"她的性子，死犟，又清傲不愛佔便宜，只要一段時間沒有家屬帶上孩子找她看病，不幹活光領工資的事，她臉皮薄，撐不了多久。"
"相識總共不到四個月，你就對她瞭解的這麼清楚，看得出來花了不少心思。"葉墨然淺笑著調侃，"果然啊，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你早算計好了，這回喬雲歌不想去敘利亞也不得不去！你丫這輩子，真就非她不可？"
男人緩步徐徐走過來，兩根長指一晃，就把菸蒂精準地扔進了果皮箱，俊美的臉廓，刻滿志在必得的的強勢，"當然，只有她能讓我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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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吧，應該還要加上布丁糖豆的親生媽咪。"
聞言，蕭寒淡淡的眼風從葉墨然身上掃了眼，迷人的墨眉沉了下來，霜冷似冰，"這就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我對她沒有絲毫興趣，硬不起來，怎麼生孩子？"
"你問我，我問誰去！現在只有等你恢復了記憶，才能徹底搞清楚。"葉墨然迎視他的沉眸，神色嚴肅，"所以，我很贊同你帶喬雲歌去一趟敘利亞，也許某個激發的點，就觸動你想起那些失去的記憶，包括她！當然，她的人身安全，你要全權負責。"
蕭寒眯起一雙黑眸，只說了四個字，"我在，她在。"
落字，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