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餉,王運站在這處空間,沉默不語。
剛才,他如法炮製,依次將剩下兩面火牆探尋一遍,結果不出他所料,走了半天,依舊沒有走到盡頭,於是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原路返回。
只剩下一條路擺在他面前了。
他走到最開始的標記面前,沉吟一會,消失在這處火牆中。
過了一會,他的身影再次從這裡走出,一臉沉靜。
在他踏入到這處來路之前,他心思已經隱隱約約有了答案。
事實也正是如此,在他走了一段時間後,早就應該回到出發之地,那處火塘的時候,他人依舊處在火牆之中,如同剛剛踏入的那三面火牆。
於是,他只得再次返回。
“我這是不是透過下火海第一絕了?還是說第一絕尚沒有開始?前面經過的火塘只是通往第一絕的道路,如今所在,才是第一絕的起始位置。”
“那麼,這四面火牆有什麼玄機?是隨便選一面開始嗎?如同無盡刃壁一樣,考驗的是毅力?那我也應該在踏入火牆的一瞬間,就被傳送到第二絕的入口處啊,這火焰對我沒什麼負擔啊。”
靜靜的裝了一會,不對,是思索一會,王運索性坐在地上,呈盤腿打坐樣,似乎要在此地一直待下去,看看會有什麼轉機。
然而,小半天過去,這處空間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四周的火焰也沒有任何減弱或增強的勢頭,大有一種亙古不變的架勢。
“看來沒別的路了。”
王運站起身來,無奈的眼神中開始有戰意在湧動。
“既然山不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他走到來路對面的那面火牆前,撂下這句話後,一頭扎進了火牆之中。
火焰之中,王運緊閉雙眼,保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
“還是溫暖的感覺,如同泡在溫熱水中,這麼走下去,真的有什麼意義嗎?”
四周的火焰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再加上沒有了火塘中肆意的火舌,周圍的火焰就是安靜的燃燒著,除了他邁步時的行走聲,天地間靜謐異常。
王運這次已經鐵下心,無論如何,他都要走到底,以他的感知,他可以確保自己走在一條直線上,即便這面火牆綿延數十裡,他也要闖過去。
時間緩緩流逝,在這樣的靜謐中,王運的步伐如初,既不快,也不慢,在火焰的包裹下,不斷向著最初選定的方向邁進。
“嗯?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感覺這溫度升高了?”
王運駐足,沉下心來感受周圍的變化。
漸漸的,他感覺出來了,如果說之前他是泡在溫熱的池子中,身體的感受是溫暖的話,那麼現在,池子中正有熱水在不斷湧入,四周的溫度,確實在不經意間慢慢升高。
意識到這個事情,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對自身處境的擔心,而是有些心喜。
“有變化就好,看來我走的路線沒歪,這也說明這裡不是一成不變的。”
他心裡默默的分析了一下,更加堅定了自己走到底的決心。
只是好景不長,自從他感受到火焰的變化,隨之他不斷深入,四周的溫度越來越高,原本溫熱的池子,正持續變熱,並且沒有停下來的勢頭。
“嚯,這泡澡的感覺,已經是蒸汽升騰的感覺了,很棒啊。”
王運嘴上說著玩笑話,內心卻開始有些警惕,這種勢頭下去,他可走不了幾公裡。
於是,他停下腳步,準備看看是否還有變化,也好留個退路。
沒一會,他臉色微微一變,預想中不好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即便他停留在原地,周圍的溫度依舊在
升高。
出於對自己感知的信任,他順著來路,倒退了十幾步。
溫度,依舊在升高。
無路可退。
他走的速度不算快,但是他也清楚,這一段路,他也走了許久,走了很遠,現在退回去,已經不可能了。
唯一的出路,便是繼續往前。
然而,前方還要走多久,他並不清楚。
說不上什麼心情,一瞬間,王運心態百轉千回,無論是出於對自己可能會在這裡被活生生烤死的想法,還是出於對此地莫名提高的兇險程度的認識,這一刻,他知道,不能拖延了。
呼。
靜謐的火焰中,有個人影開始提速。
伴著不斷升高的溫度,伴著胸腔中越來越灼熱的溫度,伴著高速移動下帶來的火勢洶湧,此時此刻,王運非常肯定,這便是下火海第一絕,一個足以將大多數人活生生化成灰燼的兇險之地。
他願稱呼為“下火海第一絕-變溫空調。”
不知道將這裡命名為“無盡火牆”的大能,知道王運的命名後,會不會心裡有想將他打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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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能並不會這樣做,因為他不知道王運後面兩個字的含義。相反,王運還可能反過來吐槽一句,“你起名字有沒有點創意啊?”
總而言之,這一刻,王運心中各種雜念消失,只剩下一個念頭:
闖過去。
奔行在火焰中,不知怎的,王運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東昌府學宮的奔跑,那一次用斯嘉麗?福克斯附身的暢快奔跑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喚醒他身體中每個存在的肆意歡騰。
那是,生命的韻律。
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四周越來越盛的火焰中,突的燃起了更加洶湧的火焰,對,就是一種火焰中再度有大火爆燃的感覺。爆燃的大火,徹底將他吞沒,他與火焰,融為一體。
雖然四周的火焰溫度依舊在升高,原本泛起蒸汽的澡堂子,已經漸漸變成了沸騰池子,但這一切,王運已經感受不到,火焰,已經穿過他皮膚,進入到他身體之中。
可他很清楚,他並沒有被火焰燒穿。
此時此刻。
他,即是火。
火,即是他。
於這種感受中,一個問題,出現了。
火,究竟是什麼?
這一刻,王運腦海中不斷迴盪著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仿若一座被敲響的驚世大鐘,一遍遍滌盪著王運,從神魂,到身體;到腦海,到心頭;從頭,到腳。
火是毀滅,亦是新生。
從火焰焚天的末世之景,到初生朝陽的澤被萬物,火焰的影子,無處不在。
火是畏懼的物件,亦是生靈膜拜的圖騰。
從野獸在火焰前的退縮,到遠古人們圍著火焰五體投地的祭祀,火焰的偉力,無人不曉。
除此之外,火還有很多形象,存於每個生靈的不同認知中。
火,火靈氣?
火,乃是由火靈氣組成。
我,是火靈者!
我,是修行火靈氣之人!
“我,是執掌火焰之人!”
在這陣鐘聲的迴盪中,王運如同口含天憲的君王,緩緩睜開眼睛,輕輕的吐出這句話。
他環視一圈,亙古不變的火紅色將他的眼睛染紅,卻沒有讓他有半點畏懼之心。
仿若,這片火焰已經失了溫度。
“退下。”
號令過後,火焰從前往後,迅速退去,就連四周的空氣,也沒有半點溫熱殘留。
“假火,不對,應該說凡火。”
王運搖了搖頭,這一刻,他清楚的瞭解到,以後,他再也不會懼怕凡間之火,尋常人家柴禾燒出來的火焰,已經對他沒有威脅。
“回去以後,我倒是可以給鍾玲他們表演個火中取粟。”
王運無聊的說了一句,心中靜靜的體會剛剛的收穫。
“今後,唯有含火靈氣的火焰,才能對我構成威脅。”
他臉上現出一抹欣喜,興奮的說道。
至於是否真是如此,天知道。
“呵呵,還有一件事。”
他環視一圈,又看了眼天空,於心中喃喃道:“究竟是誰在遮掩?我竟然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我是有三座靈塔的靈者,為何我此前明明想起來所有事情,卻沒有意識到,或者下意識的忽略到我是靈者的事情。自始至終,我只是依仗著我的肉身之力。”
轟。
火焰再度出現,這一次,火焰不是將王運包圍,而是靜靜的在王運手掌心燃燒著。
火靈訣?火球,被他釋放出來。
這一刻,他的全部實力,徹底迴歸。
他,終於是個完整的男人。
“後面的兩小絕,還有闖的必要嗎?”
歷練到此處,王運赫然清晰,整個三絕,只是一場對於一群不死的普通人的考驗,不管這些普通人是經歷了什麼,具備了一些在不懼生死後取得的能力,具備了武者的某些身體素質,但自始至終,他們就是普通人,他們的氣息透露出來的,讓王運非常確認。
也因此,恢復到二品圓滿靈徒實力的王運,對於這個三絕而言,已經是如同碧遊雞的存在。
更何況,前方的一塊石碑,還解答了他對於後續關卡的問題:
勝者過,敗者死。
簡單,明了,清楚。
王運身後,是他剛剛闖過來的火牆,此時此刻,這面火牆離他稍遠,似乎在畏懼他。
對面,則是另一面火牆。
兩面火牆中間,是一個半人高的形似擂臺的五丈見方的場地。
場地中央,便是寫著這幾個字的石碑。
至於王運左右兩側,則是無盡的虛空,望不到頭,也杜絕了他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此時此刻,有個男子,站在石碑旁邊。
他見王運退出思考狀態,開始打量四周,於是傲然開口道:“已經給你留足了時間,現在,上來受死。”
“呵呵,兄臺仗義,不趁人之危,也不催促,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王運收斂心緒,笑呵呵的打了個招呼,走到擂臺旁。
“你沒資格知道,進來。”
對方依舊傲然。
“呦呵,這人說話咋這麼中二呢。”
王運心裡吐槽一句,搖了搖頭,“我進來,你就要打死我了吧?”
“知道就好。”
對方依舊傲然,眼中盡是輕蔑。
“那我還進去幹嘛?”
王運反問了一句,心中則是默默的閃過一個問號,“剛才我釋放火球的一幕,他沒有看到?”
“上來!”
在對方越發不耐煩的神色中,王運點了點頭,緩緩吐出三個字,“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