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午門前，已經是到了深夜，守衛宮門的羽林軍將士已經開始有點打盹。
守城校尉見了，搖頭笑罵了兩句，過去把打瞌睡的士兵都給踹醒了，道：“都精神點，再有兩個時辰，就可以換班了。”
士兵們都嘻嘻笑，各自回到崗位上，嚴防死守。
正在這個時候，皇宮午門前的廣場上忽然響起了沉悶的鼓聲。
那鼓聲壓抑極了，伴隨著鼓響，還有著連綿不斷的悲痛哭喊。
“怎麼回事？”守門的校尉一驚，急忙示意手下士兵都打起精神，同時，拽槍拔刀，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但見廣場一片火光，那炙熱感覺，恨不得將地上雪都給燒的化了。
近百人結伴成群而來，舉著無數的火把，當頭一個老者，身披麻衣，頭系孝綾，跌跌撞撞的過來，一邊走，還一邊的哭喊著冤枉。
“咦，那不是元老院的萬留芳麼？”
守門校尉一愣。
“都打起精神來，聽我號令。”
那群百人眾哭喊著到了跟前，守門校尉邁步而出，手按著腰間寶刀：“何人敢擅闖皇宮？”
萬留芳上前來一步，哭聲震天，聞著無一不墜淚傷神。
“臣，萬留芳，告羽林郎王小來，當街無辜毆打臣孫萬青山致死，懇請陛下做主。”
萬留芳說罷，雙膝跪地，以頭相撞，發出咚咚咚沉悶聲響。
旁邊有四個家奴抬著萬青山腦瓜破碎的屍體上來，擺放在午門前廣場上。
這還不算，盧一平馮俊等一眾青州黨首領也跟上來，跪地上，雙手拱起面朝皇宮方向：“臣，盧一平（馮俊，程山河）狀告羽林郎王小來，內衛什長沈西平，天子腳下，聚眾鬥毆，致使萬青山命喪清陽樓，懇請陛下做主。”
言訖，學萬留芳同樣做派，扣地高聲。
守門校尉一下子呆了，忙叫來了旁邊一手下，低聲道：“快去報告陛下。”
那羽林軍小卒守城門這麼多年了，也從來沒見到過這麼多朝中紫衣貴人聯合起來狀告一羽林郎，當時不敢有片刻耽誤，撒腿就往宮裡面跑。
那小卒走後，守門校尉這才松了口氣，看著面前眾多隋陽大員，提心吊膽，邁步上前來：“各，各位大人，還請稍安勿躁，在下已經派人通稟陛下，陛下定會給各位大人滿意的答覆的。”
然而萬留芳等人壓根就沒把這句話聽在心裡，繼續哭喊作勢，擺明一副要將這件事情鬧大的感覺，不只是他，和他一同前來的那上百號奴僕，也都咋咋呼呼的，生怕知道的人少了。
···
御書房內，女帝暴怒的踹倒旁邊花瓶，蹭一下拔出龍書案上橫放著的寶劍：“大膽萬留芳，聚眾攜屍闖宮，他想要造反不成。”
水仙陰沉著一張臉：“陛下，臣現在就去將他們趕走。”
“好，這是朕的佩劍，有反抗者，先斬後奏。”女帝把手中劍扔給水仙，道。
“不可不可。”
這時候，接到了訊息的趙李文從御書房外跑進來，神色慌張，口中更是連連阻止。
面對趙李文，女帝多少還是客氣的，當下便皺眉問：“趙翁，您為何攔朕？”
趙李文是從小便在宮裡長大，他見過的大事多了，若是今天這事，女帝採用暴力手段強行鎮壓的話，那帶來的後果，將會是無法挽回的。
“陛下，聽老奴一句，這時候，只得將萬留芳等人請進宮來，同時派人通知八賢王和武侯，讓他們來鎮住場面，然後喚出王小來，一對一當堂對峙，萬不可採取過激行動啊陛下。”
女帝瞪眼怒道：“若此事真是小賴子理虧，朕如何下的來檯面？”
趙李文伸出來手：“那就只有斬。”
女帝聞言驚住：“斬，斬，站誰？王小來？”
趙李文嗯了一聲，點頭道：“老奴知道，陛下對王小來很是看重，認為他前途無量，但是陛下，您要清楚，就算王小來日後成就再高，但他現在，終究只是個羽林郎，不管是作用還是價值更是聲望，根本就比不上萬留芳盧一平他們。”
女帝低頭，咬唇不決。
“陛下，難道您想看著事情鬧大不成，到時候，陛下如何收場？”趙李文上前來一步。
女帝終究是不耐煩了，懊惱一揮手：“傳旨，放萬留芳等人入宮，水仙，去請八賢王與武侯前來。”
水仙抱拳答是。
“慢著，把劉茂林也叫過來。”
水仙一愣，不明白女帝叫宰相劉茂林做什麼，但女帝既然這麼說了，也就知道點頭應承。
萬留芳等人跪在午門前廣場上，從來時到現在，磕頭就一直沒斷，這些人的腦門上滿是碎雪與鮮血的混合，看的守城門的那些個兵丁都不忍心了。
“趙公公到！”
一聲拉長了的公鴨嗓響起，皇宮內，十二房督總管，身披蟒袍的大太監走貓趙李文，從午門內緩緩邁步而出。
雖說萬留芳他們不服氣女帝趙凝冰，但是在面對趙李文的時候，他們的態度，卻是卑微到了極點。
這個打老皇帝開始就做了大太監的老人，到現在為止，三朝蟒袍披身，人脈之廣，地位之高，不比八賢王遜色半分。
更別說，這趙李文還是天榜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五的存在。
“趙公公，您可要替我們主持公道啊。”
瞧見了趙李文，萬留芳騰騰騰撲上來，抱住趙李文的腳痛哭。
趙李文皺眉瞥了一眼萬留芳，不悅之情溢於言表：“萬留芳，你可真是長了本事，敢聚眾攜屍闖宮，真是該死。”
萬留芳瞬間汗流浹背，但他依舊是嘴硬不肯後退，叩頭如搗蒜：“臣驚了聖駕，深知死罪難饒，趙公公，但您給評評理，他王小來在天子腳下，將我無辜孫兒毆打致死，拋屍街頭，難道隋陽這天兒，就沒有王法了麼？”
趙李文聞言雙眸驟聚：“大膽！”
一聲喝，把萬留芳嚇得唯唯諾諾。
“萬大人，老奴你知道你喪孫心痛，但也不能胡言亂語，只許這一次。再有下次，老奴先捏斷你的脖子。起來吧，陛下要你等入宮面駕。”
萬留芳拱手叩謝：“多謝趙公公成全。”
說著，便起了身，與盧一平等人，跟在了趙李文的身後，一塊入了宮。
···
新年夜裡，武侯府和往常一樣，依舊是緊閉大門，不見外客。
只不過今天卻有例外，陸恭遊師長八賢王，帶著一壺酒，來找他一同暢飲。
陸恭遊有可能會不給所有人面子，但是卻唯獨不可能不給八賢王的面子，當下裡，迎著八賢王到後院亭中，師徒倆雪中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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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推杯換盞到深夜，都喝得盡興時，伺候陸恭遊的退伍軍人老三走了過來，到陸恭遊耳邊低語道：“侯爺，水仙小姐來了。”
陸恭遊一如既往的淡定，面無表情：“水仙回來了，有什麼事麼？她不是剛回陛下身邊沒幾天麼？”
老三老老實實搖頭，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水仙這次回來是做什麼。
“恩師稍候片刻，學生去去就來。”陸恭遊想了想，衝八賢王道，同時吩咐老三招呼好八賢王。
八賢王也不去打聽陸恭遊要做什麼，依舊我行我素的喝著酒。
不一會兒的功夫，陸恭游回來了，和去時一模一樣的鎮定，只不過，拿酒杯時那顫抖的手，卻將他出賣了。
八賢王敏銳的注意到這點，就問怎麼了。
陸恭遊深吸一口氣：“恩師，出大事了，王小來清陽樓將萬留芳孫子打死拋屍，萬留芳糾結青州黨盧一平馮俊等人，攜屍闖宮，要向陛下逼一個說法！陛下讓水仙通知恩師和我，現在馬上進宮。”
噹啷啷···
一陣清脆聲響，八賢王端起的酒杯墜地。
“恭遊，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說話的功夫，八賢王就已經動身了，陸恭遊跟上去的同時也跟著道：“我已經讓下人備好了馬匹，恩師，這邊來。”
師徒兩個出了武侯府，早有府裡下人牽來了馬匹，倆人毫不猶豫，翻身上馬，朝著皇城方向打馬而去···
“這混蛋王小來，怎麼一點都不讓人省心，惹出這天大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