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南城街道,這裡一般都是百姓以及富家子弟無聊來找樂子的地方,先前萬青山,就是在這裡被舒九釵扔下了樓,摔死的。
同樣是清陽樓,同樣是牡丹廳,時隔一個月,廣陵王趙綏故地重遊。
這裡早已經看不出一個月前發生過什麼事了,做為大酒樓飯莊,早在出事的第二天,就已經徹底的翻修過了。
趙綏來到了牡丹廳的門口,小二剛送茶出來,見著了趙綏,躲在一旁讓出了道,問道:“客人,您找人麼?”
趙綏點了點頭:“我找的人,就在裡面。”
身後邊二虎拿出來了一片金葉子遞給了店小二。
那小二立刻眉開眼笑,轉身便下去了。
趙綏推門而入,二虎就呆在門外。
包廂內,坐著有一個女子正品著茶,窗戶邊上,坐著那天拉二胡的那個姑娘,拉奏的曲調也正是那一日彈奏的月兒雙。
在桌子邊上,還站著一個人。
“來了?”
聽到了動靜,喝茶的那個女子放下了茶杯,道。
趙綏笑了:“咱們兄妹倆有多少年沒像現在這樣過了?”
那女子聳了聳肩膀,道:“坐吧。”
趙綏也不客氣,搬條凳子就坐在了外面。
“水仙,你先出去吧。”
喝茶女子吩咐,站立在一旁的女子點頭稱是。
眾所周知,水仙是暗衛五大統領之首,也是整個暗衛的首領,身為暗衛統領,水仙一直都與女帝形影不離,那麼,也不難猜出來,喝茶的這位女子身份了。
史上第一任女帝,隋陽現如今的天子,女帝趙凝冰。
“這首曲子不太吉利,要不咱們換一首吧。”趙綏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女帝沒回他的話,而是說了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應答。
“軍神寧白淵跟隨高祖帝南征北戰,立下戰功無數,開國後,本應封王拜公,坐享榮華富貴,為何退隱家鄉,解甲歸田?皇兄,你知道麼?”女帝道。
趙綏還沒說話,一旁邊彈奏曲子的姑娘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跳了個弦。
女帝和趙綏同時側目。
那姑娘慌得忙扔了二胡跪地磕頭。
女帝嘆了口氣,站起來把姑娘扶起來了,又把二胡遞過去了:“小姐,你還沒弾完呢。”
姑娘愣了愣,不敢有所動彈。
女帝抓起姑娘的手,把二胡塞進了姑娘手中:“把月兒雙弾完吧。”
趙綏也從兜裡拿出來了一塊金餅給了姑娘,道:“弾完吧。”
興許是姑娘真的很缺錢,見著了金餅,眼前猛地放亮,把金餅接在了手中塞好了,拿起來二胡來,拉奏起了月兒雙。
女帝見狀,不由得拍拍手笑了,起身後坐在自己座位上,道:“看來那句老話說的不錯,有錢能使鬼推磨。”
趙綏道:“不,是有錢能使磨推鬼。”
女帝聞言一愣,跟著笑道:“挺有意思的說法。”
趙綏道:“王小來教給我的。”
女帝的臉一下子就寒了下來。
“你和他走的挺近的。”女帝道。
趙綏把茶一口喝乾淨了:“之前賭錢的時候,王小來和我說過。”
女帝也不喝茶了,抱起來膀子瞧著趙綏:“你是挺富有的,隋陽第一有錢來著吧?”
趙綏笑道:“也就是小打小鬧,和您比起來,不值一提。”
女帝哦了一聲:“是麼?那這次你怎麼不經過批准,就擅自進京了?”
趙綏聞言呆住:“兩年沒回來了,回來看看。”
“看過後心情怎麼樣?”
趙綏道:“還行,和我離開前一樣。”
女帝呵呵笑著點頭:“是麼。”
趙綏道:“是的。”
嘭一聲響。
女帝一掌拍在桌子上。
雅間外,水仙和二虎同時相識一眼,又默默的轉過來了頭,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趙綏呆呆的看著女帝。
女帝眯眼瞧著趙綏:“以後這大興城,沒朕的旨意,你最好少來,最好不許來。”
已經是毫無顧忌暴露了自己身份的女帝眯眼盯著趙綏。
旁邊姑娘已經嚇得跪在了地上,腦門緊挨著地,口中道:“草,草民見過陛下。”
女帝都沒有時間搭理那姑娘,而是緊盯著趙綏。
趙綏端著茶杯的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良久,方才探口氣:“遵旨,陛下。”
女帝這才把身子伸了回來,眼角掃了一眼那姑娘:“繼續弾吧,朕這次出來,也是想聽聽這首月兒雙。”
那姑娘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到,面前這不論是氣質還是長相都屬於人間絕品的女子,竟然就是當今聖上,天啊,她有二十歲了麼?還沒我大啊。
姑娘拉著二胡吱呀呀的唱了起來,唱的正是曲子裡最傷情的那段。
寧白淵不只是隋陽初代軍神,更是隋陽最著名的詩人,這一首月兒雙,唱哭了歷代多少的文人墨客,就連女帝這樣人物,此時也不禁潸然淚下。
月兒雙內容作曲本就是大悲,而且還是那種孤獨到極致的悲傷,那種舉目四顧,身邊卻全無一個親人朋友的那種孤單。
女帝此時和寧白淵所描繪意境很是相像。
十七歲時父兄皆故,在八賢王的幫助下接掌隋陽,登基兩年,四海昇平,然朝中勾心鬥角,遍觀文武群臣,僅有可憐的幾個人可以依仗,這種孤獨感,不比晚年的寧白淵少。
現如今,好不容易政局有所穩定,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小侄女卻又遠嫁他鄉,自己身為天子,卻什麼都做不成。
聽到深處,女帝眼角忽然墜下一滴淚來。
“趙綏,多謝你日前送給隨珠的嫁妝了。”
趙綏聞言,微微一笑,並不做回答。
女帝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衝那拉二胡的姑娘道:“多謝了。”
說著,就從懷裡掏賞錢,只是一摸兜臉卻紅了,轉過來衝趙綏道:“借朕一點錢使使,出來的急,忘了帶了。”
趙綏愣住了:“···”
無語的摸出來了兩塊金子遞過去,女帝接過了,說了一聲謝後,給了那姑娘一塊金子,出去後,又給了外面店小二一個,道:“這是茶錢。”
那店小二慌張的不行:“喲,客官,多了,多了。”
女帝擺擺手:“多的就當是賞錢吧。”
水仙一旁邊詫異的不行,那表情就好像是在問女帝,陛下哪來的這麼多錢?
“走吧水仙。”
付了錢,女帝就往樓下走去,水仙幾步跟上了。
倆人下樓的時候,水仙還在問女帝:“陛下,您哪來的錢?就那錠金子都抵得上您一個月的開銷了。”
女帝回頭看水仙:“是吧,其實剛才在雅間裡,朕還給了那個賣唱姑娘一錠金子呢,今天那姑娘絕對要開心死。”
水仙卻意不在此,而是一臉心疼道:“這都兩個月的開銷了。”
俗話說,和什麼人在一起,就會變成什麼人。
女帝本就摳門節儉,連帶著,把水仙也傳染上了。
看水仙一臉心疼的模樣,女帝笑道:“無妨,反正花的又不是朕的錢。”
水仙聞言一愣,看著女帝。
女帝伸手指著樓上:“趙綏掏的錢。”
水仙這才松了口氣,當時便無事。
隋陽但凡是個小孩子,都知道隋陽境內最有錢就是趙綏。
曾有人說過,天下財富共有八斗,廣陵王獨佔一石,其餘諸人,共欠兩鬥。
這句話雖然說的很直白,但是卻很有道理,一經傳出,所有人都伸出了大拇指,說的太對了。
三樓牡丹廳窗前,趙綏望著女帝與水仙走上街邊馬車上的背影,抿了一口手中茶水。
旁邊那賣唱的姑娘顫巍巍的看著趙綏,道:“公,公子,奴,奴家可以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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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綏聞言轉過身來,衝那姑娘笑了:“我是廣陵王趙綏,你日後來我府中,專門為我彈唱吧。”
姑娘抬頭看著趙綏,眨啊眨著一雙大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趙綏問。
“柳,柳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