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已是酒過三巡,陳英早已經下了桌,回到自己的房間看書去了。
孟春桃和那妮也已經離開餐桌,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
陳雷見一瓶酒已見了底,起身又去酒櫥中取出一瓶瀘州老窖放到桌上,動手剛要起開。
歐陽春急忙攔住,道:“先別開啟,喝不完的,剩下的酒跑了味就不好喝了,多可惜。”
陳雷把歐陽春的手開啟,說到:“這才哪到哪呀,我知道你的酒量,今天高興,再來一瓶,不醉不歸。”
歐陽春知道攔不住,笑了笑,說到:“客隨主便吧,剩了你自己留著喝好啦。”
“你不是一直吵著要來喝我的好酒嗎?今天讓你喝個夠,我酒櫥裡還有竹葉青、大麴,管夠。”
“得,你還真把我當酒鬼啦?年齡不饒人啦,現在喝多一次,幾天緩不過來勁的。”
“你這話我深有體會,我現在喝多一次,幾天都覺得從裡到外的難受,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現在喝酒,我是說的多,喝的少,不過,今天,你我可不許留量,不喝醉也不能喝不夠。”
歐陽春笑道:“我在你這裡什麼時候裝過假?沒意思的。”
陳雷已經開啟了酒瓶,一邊給歐陽春倒酒,一邊問歐陽春。
“兩樣酒混著喝沒事吧?”
“我沒事,反正也不喝多。”
陳雷由衷說到:“你這一點真比我強,凡事都有度,知道適可而止。我不行,幹什麼事不盡興不行,弄得招人煩。來,喝酒。”
陳雷放下酒瓶,舉杯與歐陽春碰了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品味著,過了一會兒才說話。
“窖酒和麴酒就是兩個味道,窖酒更綿軟醇香。”
“嗯,不過都不錯,這個也有幾年了吧?”
“至少五年了,還是我去四川出差帶回來的,就剩這一瓶了。”
“不錯,是好酒。”
歐陽春讚賞著。
“不好的酒我能請你喝嗎?”
陳雷臉上有著小小的自豪和滿足。
“這話我信,來,喝一口。”
兩人各自端杯又喝一口。
放下酒杯,陳雷扭頭看了一眼客廳,見那妮和孟春桃聊得正歡,把頭往前湊了湊,低聲說到。
“老兄,兄弟我可要恭喜你啦。”
陳雷的話來了一個急轉彎,讓歐陽春促不及防。
“你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你恭喜我什麼?”
“我過年給領導拜年,領導說,最遲四月份,廠裡幹部將進行大調整,你老兄可要高升啦。”
歐陽春笑了笑,並沒感覺到太太意外,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要被提拔的訊息,而且是一步到位,連個副總工程師的過渡都省了。
歐陽春故意裝作不知情,說到:“都是傳言,不足為信。”
“這回可不是傳言,板上釘釘了,李總鐵定退居二線,而且,老李、老馬,包括我,可能都要動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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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讓歐陽春感到了意外,他很想知道詳細情況,如果真是這樣,絕對是一件好事。
“真的假的?快細說說。”
“怎麼動我不知道,不過,我轉正的事可能這回是準的了。”
“那恭喜你呀,來,祝賀你一下,幹一杯。”
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雷邊給歐陽春倒酒,邊低聲說到。
“我可沒和那妮說,她那張嘴,要是知道了,準說出去,這事還沒揭鍋,你得先替我瞞著她。”
“放心吧,我口風嚴著呢。”
“上面對咱們鋼廠很重視,這次的動作肯定不小,聽說,後面還有大動作呢。”
“啥大動作呀?你說話總是說半截留半截的,痛快點好不啦?
歐陽春急於想知道細節,假裝不耐煩地低聲催促了一句。
“我也是道聽途說,現在國企改革,東北已經落在了後面,大多數國企又都集中在東北,咱們鋼廠的全面改革要鋪開了。不過,這至少需要在兩年到五年才能見效果,這兩年是過渡期。”
“你小子的訊息都是從哪聽來的?”
“小雞不撒尿,各走各的道。我還聽說,兩年內要出臺提前退休的政策,具體卡在多大年齡不清楚。好象是上面對現在這些老同志的改革力度不是很滿意,正在制定政策讓這些老同志退下來,重新選擇年富力強的人推進鋼廠的改革。”
“你真夠神通的,這種訊息都知道。不過,這些老同志要退也不可能全退下來,他們熟悉鋼廠,有管理企業的經驗,鋼廠還需要他們呢。”
“所以才要兩年過渡嘛,省裡和市裡好象要把鋼廠作為深化國企改革的試點,要透過鋼廠的改革摸索國企改革的經驗呢。”
“這對鋼廠來說是好事呀,鋼廠缺的是先進的管理模式和一流的技術。實際上,這麼多年,鋼廠一直在吃老本,技術更新跟不上,管理方式落後,很多裝置,如果折舊的話,早就該成廢品了。”
“就是,鋼廠曾經多麼牛氣,這十幾年,簡直讓人看著著急和心疼。我認為,主要還是思想太保守,小家子意識太強,不捨得花錢,總是小革新、小技改,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也沒有長遠的規劃。”
陳雷的分析很到位,也很徹底,和歐陽春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也有同樣的感觸,於是笑了笑,半開玩笑說到。
“你是管生產技術的大處長,你可是有責任的。”
歐陽春本來是開玩笑的話,陳雷聽了卻真的產生了自責,鋼廠的生產情況他太清楚了。
“這個我承認,你說得對。可是,你也知道,我明知道生產技術和工藝已經落後,效率低,問題多,可你想改進,有人偏說新技術新工藝不一定適合咱廠的現狀,現在的技術和工藝用著放心,我能有什麼辦法?”
陳雷的話充滿著無奈,也確實,國內的生產工藝普遍落後,誰敢拿大把的外匯輕易去買洋工藝技術?一旦不好用,或根本執行不起來,無疑是玩忽職守,等同於犯罪,這樣的例子已經有很多,誰都不想拿自己的官帽開玩笑。
歐陽春沒有冒然說話,斟酌了一下字眼才開口說到。
“要我說呀,國企過苦日子過慣了,過四平八穩的日子過久了,凡事不想出頭,又不捨得花錢也情有可原,也是這些年鋼廠效益不好造成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你這話我不敢苟同,啥叫沒錢?你看看在別的方面花的錢海了去了,說白了,這就是資源的浪費,更是管理意識上的欠缺。”
陳雷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停下來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繼續說下去。
“其實,長痛不如短痛,落後的東西就應該淘汰,這樣效率和效益才會上來,整天推著一輛破車,早晚會有趴窩那天。”
陳雷的語氣還是有些發洩情緒的成分。
歐陽春笑了笑,有意讓陳雷冷靜下來。
“你有點危言聳聽了啊,但作為改革試點,肯定對我們的衝擊不會小了,如果真能把效益搞上去,也不錯。”
歐陽春和那妮在客廳裡聽到陳雷的聲音突然變大了,以為陳雷和歐陽春吵了起來,急忙從客廳裡出來。
陳雷和歐陽春便停止了這樣的話題。
那妮見兩人沒事人一樣,笑著問到。
“菜涼了,要不要熱一下?”
歐陽春擺了擺手。
“不用了,我喝差不多了,也該下桌了。”
那妮急忙說到:“你誤會了,我可沒有催你們的意思。”
歐陽春笑道:“我知道,真的該下桌了。”
陳雷感覺酒喝得也差不多了,笑著說到:“你真喝好啦?那咱們進屋喝茶。”
說完話,陳雷和歐陽春將杯裡的酒喝盡,一起起身進了客廳。
那妮和孟春桃開始收拾起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