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海國英雄志 > 04

04

小百合說道:“這幾天九州的客人忽然多起來,大都是從琉球回來的海賊。他們劫掠了不少奄美大島綢,還有皮毛和白糖霜,都拉到在平戶銷贓,後腳就在花世界花光輸光。藝伎們卻聽到他們在琉球吃了好大敗仗,死了很多人,都在痛罵樺山資久騙了他們。”

崇文大吃一驚,大幾千海賊劫掠琉球,又有總兵順坐鎮,就算吃不下琉球,也不至於慘敗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由得為總兵順和徐義他們擔憂起來,他強壓著心中不安,淡淡問道:“訊息可靠麼?”

小百合說道:“不是一個海賊這麼說,他們一夥一夥的,都在議論此事。”

崇文皺起了眉頭暗忖,既然九州的海賊都到平戶了,為什麼總兵順和樺山資久沒有送訊息來?莫非.。。他們都死了。

想到這裡,崇文挺身而起,大喝一聲:“義政!”

樺山義政推門而入,跪地行禮。崇文說道:“我命你立刻回坊津,查問九州船隊的動向,把琉球之戰的詳情給我打探清楚,用最快的速度回稟。”

樺山義政躬身應道:“是!”轉身輕輕闔上門,匆匆離去了。

崇文站起身來,披上白布浴袍,赤足大步走了出去。小百合追出來大喊:“主公,髮髻還沒結好。”崇文這才意識到披著一頭溼漉漉的長髮,只得站住了,小百合追上來,用一條白巾把髮髻簡單紮起。

現在他的形象實在怪異,白浴袍,白巾束髮,就如同大康的披麻戴孝一般。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上了,來財牛驚異的看著崇文衝出浴室,奔過天橋進入千嶂閣,黑塔巨人只得在後面跟著,震的木廊咚咚作響,如今樺山義政不在,他更要形影不離的保護崇文安全。

觀海榭中,張璉正在和肖雪峰、林朝曦、羅袍、張晚、李東津等議事,都是大嗓門的廣東話,一般人還真聽不大懂。見崇文急匆匆趕來,張璉站起身問道:“大出海,何事驚慌啊?”

崇文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官帽椅上,看著張璉說道:“我資助的仴寇在琉球吃了敗仗,看來那琉球島夷不是好相與的,琉局出征琉球要暫緩。”

張璉坐回椅子上,不屑的說道:“我當出了什麼天大的事,你可嚇死我了。”

林朝曦笑道:“仴國海賊實在太弱,他們拿不下琉球,未必我們拿不下。”

崇文皺著眉說道:“我仔細想了想,三山每國都有10餘城,人口數十萬。他們能乘舟楫,越千里海濤到我大康朝貢,試問這是飲血茹毛的島夷麼?我讓仴人去騷擾他們,就是探探虛實,既然他們能痛擊數千仴寇,就絕不可小視。”

張璉臉色慢慢鄭重起來,若是興師動眾打不下琉球,再想從櫃坊貸款可就難了。那這40萬貸款的利錢就足以把自己壓死,眾契東還不把自己吃了,他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那大出海以為應該如何?”

崇文說道:“現在不能輕舉妄動,一切等樺山資久和總兵順他們回來再說。至少我們要知道他們是怎麼敗的,要知道琉球的地理民情,國主按司都是入娘的何人,知己知彼才能征伐。”

張璉黑著臉說道:“可是各家各澳的船隊正在趕往東番島打狗港,每一天都是調費,入娘的,琉局拖不起啊。”他一指書房外的賬房。

崇文想了想,說道:“若是實在等不及,你們可以先對琉球外圍的島夷動手,討平宮古島酋豐見親,八重山島夷和奄美島夷,在這些地方站住腳,食水補給充足,偵知琉球內情,立於不敗再扣關而入。入娘的,再不濟也有個退路。”

張璉陰沉著臉,良久才說道:“也只好如此了,那我這幾天就趕到東番打狗港,先穩住琉局契東們。”

崇文擺手道:“不在這幾天,無論如何要等我的人從坊津回來,你要親耳聽聽琉球戰況。不然你自己心裡都沒數,如何勸服琉局契東?”

張璉有些沉重的說道:“那就再等幾天。。。大出海,我聽花子說,龍王島有青銅大銃,你開個價,琉局要採買,絕不還價。”

崇文苦笑道:“你這就惦記上我的大銃了?徐海還沒從龍王島回來,我知道能拉到這裡幾門?何況仴局要應付幾萬幕府軍,就靠這幾門大銃了,我不能要錢不要命。”

張璉臉一沉,說道:“你龍王島也是琉局大契東,若賠了本錢,你也有損失。”

崇文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不是逼我麼,統共就那麼幾門,總兵順徵琉球也只給了一門。我給你指條明路,五峰船主在福江島有幾門碗口銃,不然你跟他商量商量?”

張璉說道:“吳直那裡我自然也要去買,你這裡無論如何也要勻給我幾門,我知道龍王島不缺錢。。。我拿東西跟你換。”

崇文眼睛一亮,說道:“什麼東西?”

張璉說道:“銅,我拿銅料跟你換,3千斤銅換一門銃,這總公平吧。”

崇文吸了口氣,說道:“龍王島還缺鐵,萬斤銅換一門碗口銃,萬斤銅再加萬斤鐵換一門子母銃。”

張璉眉毛上揚,沒好氣的說道:“你可真是奸商,一門碗口銃你就要千8百貫,子母銃2千貫,你乾脆把我琉局銀窖搶走算了。”

崇文站起身,拍拍浴袍說道:“既然老張你嫌貴,那就算了,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張璉一把拉住崇文,洩氣的說道:“好好好,算你狠,總有你求到我琉局的時候。”

崇文哈哈大笑道:“琉球遍地都是寶,這點銅鐵算什麼。”

大康永濟二年的春天,平戶港格外喧鬧,四面八方的船隊彙集到這裡,準備一口吞掉仴國這塊肥肉。操著各種語言的水手湧出碼頭,在街頭巷尾遊蕩,在茶樓酒肆流連,給這座海盜之城增添了奇異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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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商團櫃坊的本金陸續到位,給仴局和琉局的貸款也開始發放。水手們腰裡有了錢,自然變著花樣玩耍,大家都是有今日沒明天的亡命徒,留著錢也是無用,不如趁活著多找些樂子,平戶各色商家幾乎每日都遇到豪客,如何不歡喜。

徐海從龍王島回航的時候遇到了春季風暴,好在洪迪珍送的是劉家河船場製造的遮洋船,堅固結實,徐海又是個機敏的,及時駛入種子島一處澳口,總算把2萬兩黃金和30萬兩白銀櫃坊本金完好送到平戶。

徐海一行到媽祖廟商團總堂的時候,崇文正在和幾個仴局契東議事,聽說徐海回來了,慌忙迎了出來。別的客人都識趣的走了,張璉賴著不走,他惦記他的大銃吶。

徐海身後還領著一個人,正是總兵順,崇文搶上幾步拉住老舵手的手臂說道:“你可嚇死我了,阿義他們吶?”

總兵順一腦門官司,大聲嘆道:“入娘的,實在是走了黴運,有負大出海所託,我老家夥真是沒臉見你了。阿義受了點小傷,他那醜婆娘死活拉著不讓來平戶,我看不過,就讓他留在龍王島了。”

崇文埋怨的說道:“你這是哪裡話來,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人沒事,還怕找不回場子麼,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見張璉走過來,總兵順有些疑惑的看著這黑瘦的廣東漢子,崇文給雙方做了引見,徐海也湊了上來,幾個人團團見禮,很是忙活了一陣。

徐海說道:“我去櫃坊交割金銀,你們先敘話。”他先跑了。

其餘三個人進了會客廳,紛紛落座,僕役端來清茶。張璉迫不及待的問道:“前輩,這琉球人到底是妖是魔,竟然如此厲害麼。”

崇文卻說道:“你不要著急,慢慢說,越詳盡越好。飛龍王是琉局大掌櫃,咱們在琉局的本錢都靠他經營,你說的越清楚,將來咱們越不會吃虧。”

總兵順呡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說道:“去年十一月你們走了以後,我看仴船狹小脆弱,不堪風浪,就沒有著急南下,先加固了仴寇的船隻,改裝成雙體或者三體的聯結船,加裝了桅杆帆蓬。

又把小股水軍合併,任命了番頭和隊頭,統一了旗號指令,不然這麼大的船隊根本無法一致行動,如此就拖到月底才啟航南下。

這些傢伙也是窮的狠了,過了屋久島就開始劫掠。口之島、十村島、之瀨島、臥蛇島,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讓他們洗劫了個遍,誰還管什麼旗鼓。真是亂糟糟一夥海匪,出海沒幾天就不知道走散了多少。

南仴島民也實在窮苦的狠,大多是一些穢多或者非人部落,也就是仴國的賤民。他們必須遠離良民,靠屠宰牲畜,鞣製皮毛為生,也沒有鐵兵,哪裡是九州海賊的對手,讓他們搶了不少皮貨。

不過也就是這些東西了,沒什麼糧食,我讓他們制了一些醃肉,以為海上口糧。仴人不喜肉食,只是一到春荒不知道要餓死多少,海賊們是至微至賤之人,什麼吃不得。

到了龍王島,我怕他們搶發了性,就沒讓他們進龍王城。在西港卸下我們在堺城採購的貨物,2萬斤銅、3萬斤鐵、大米、食鹽、布料、雜貨之類,又補充了一些蔬果淡水就匆匆南下了。

過了大小寶島、橫當礁,趁夜進入了奄美大島名瀨浦。

我們先沿著名瀨水往上游走,進入一個蠻村,鬧的雞飛狗跳,總算歇息了半宿。天明時分,那些蠢傢伙一定要深入山林。我和樺山資久商議了一下,將海賊分成兩隊,樺山資久帶領一隊在前,我在後面接應,如此緩急可恃。”

張璉摸了摸鼻子,甕聲甕氣的道:“你們一點準備也沒有,怕是林子裡的蟲豸就夠你們受的,更不用說蠻人侵襲,我看你們不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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