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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舷上飛留在舶長艙,憂慮的說道:“若前面遇不到人煙,又該如何?”

崇文說道:“據阮明所說,從琉球到三島是75更海程,大約3千里。我們現在在宮古島以東海面,即使南下沒有陸地,航行15日以後,大約就在三島或者麻逸以東洋麵。那時冬至東風起,我們轉舵向西,順風而行,很快就會找到人煙。”

舷上飛依然搖頭道:“萬一運氣不好,南邊真的沒有陸地,飲水可怎麼辦?”

崇文看著大海方向,說道:“秋冬之交,海上雨水多,不必擔心。”

舷上飛說道:“我不是擔心艱難,是擔心一旦船用匱乏,軍心不穩。”

來財牛忽然說道:“弟兄們私下傳言,說媽祖娘娘駕臨金山衛號,一切都會逢凶化吉。”

崇文一愣,隨即大笑起來,果然水手心意相通,這就好辦。他在艙中踱了幾步,說道:“就這麼跟水手們說,真乙姥是媽祖娘娘附體,有她這尊真神,就能安定人心。”

來財牛躬身說道:“我也認為,真夫人就是救苦救難的媽祖娘娘。”

崇文皺著眉頭說道:“入娘的,有時候我也這麼想。。。這可不是好事。在海上我們還是要靠自己,神靈不是每回都靈驗。”

時值秋末,風向西風偏北,隨著隊頭們的吆喝聲起,金山衛號轉舵向南了,由於只能吃上半帆風,船速很慢,只能呈之字形航行。

第一日,是浩瀚海天。

第二日,是海天浩瀚。

第三日醒來,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和藍天,依然是偏北西風。船上的兩餐卻越來越少,飲水也減到每人每日半盞,這對於艱辛勞作的水手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恐慌,像瘟疫一樣悄悄蔓延,水手們在私下議論,船上的食水撐不到南洋了。

開始有人懷疑大出海向南航行的命令,若是向東走,也許此時已經找到了一個水草豐美的島嶼,不用忍受難耐的乾渴。也有人開始議論,正是因為女人在船上,大出海竟然把她帶到神艙上香!這才惹怒了三婆娘娘,如此懲罰大家。

一些人看八重山人的目光開始不善,野豬牙們雖然語言不通,但那些眼神中的惡意卻再明白不過。八重山人以更兇狠的眼神回視,緊緊握著手中的刀,他們已經從最初的不適中恢復過來,甚至比海賊更耐飢渴。

為了保護同族,真乙姥日夜和野豬牙們生活在一起,阻止隨時可能爆發的衝突。

金山衛號運氣實在不佳,每日醒來,都是一樣的藍天,一樣的烈日,一樣的大海,一樣的西風。看不到海岸線,看不到海鳥,甚至看不到一片陰雲,連下雨的希望也沒有。

飢餓和乾渴使人萎靡,水手們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目光越來越呆滯。甚至沒有人看一眼骰子和骨牌,因為激動使人嗓子冒火,實在無人受得了那種折磨。再也沒有人大聲咆哮,沒有人跑到甲板上釣魚,大部分人蜷縮在鋪位上,昏昏沉沉。

日常值守也是有氣無力,沒有人有力氣沖洗甲板,沒有人把錨鏈擦的鋥亮,沒有人檢查板縫和帆索。水手們靠在兩舷的女兒牆上,昏昏欲睡,連上鬥的瞭望手也無精打采。

所有人都水囊不離身,連睡覺都摟在懷裡,生怕被人偷了,那就離死不遠了。

很多人莫名其妙的眼花眩暈,掉頭發,牙齒鬆動,不少人走著走著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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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最忙碌的竟然是船醫竹田國賴,只是這些疾病他也沒有辦法,唯一的治療,就是喂病號們一口糖水,讓他們的喉嚨有片刻的享受。這些水,還是崇文、真乙姥、舷上飛、來財牛、沈鬍子、朱難馱等人省下來的,每日一人省一口,湊出半袋水給醫艙。

崇文和所有人一樣渴,到第六天巡視的時候,他也沒有力氣呵斥水手們了,但他必須堅持每日兩次巡船,雷打不動。

他知道,這些海賊們心中都有一頭野獸,如果他不出現,基本秩序就無法維持了。即使是他的親兵隊,也無法阻止飢渴發瘋的人搶奪匱乏的食水,那將斷送金山衛號最後的希望。

海賊們看崇文的眼神,也開始有了疑惑,不似過去的崇敬和愛戴。所有人知道,放棄兩條補給船,向南航行,限制食水,接納八重山人。。。這些重大決定都是大出海做出的,正是這些決定讓他們落到這步田地。

只有崇文的親兵隊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忠誠,令行禁止,絕無二話,這也保證了崇文在金山衛號上的基本權威。他的親兵們牢牢掌控著水櫃、直庫、膳艙、武庫、舵艙、醫艙等等關鍵部位,手持火銃,日夜值守,讓海賊們心中的小野獸一陣陣絕望。

9月25日,限制食水已經10天,茫茫大海依然不見盡頭,看不到希望。

崇文舔了舔乾燥裂開的嘴唇,雖然疼痛,但是稍稍緩解了火燒火燎的感覺。他艱難的爬上上甲板,長長的撥出了一口氣,身後的舷上飛說道:“大出海,你注意到沒有,不少人不太對勁。”

崇文哦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道:“什麼地方不對勁?”

舷上飛說道:“除了日常值守,有些人幾乎一直在膳艙發牢騷,不回自己的艙室。”

崇文點點頭,說道:“我也注意到了。入娘的,有些事我迷惑幾天了,弟兄們為何對真乙姥的態度一下就變了?不少在舶長艙商議的機密,為何那麼快就盡人皆知?我怎麼總覺得船上有人跟我作對吶?”

舷上飛說道:“我也納悶,入娘的,同生共死的龍王島兄弟,如何變成這等模樣,比這再難的事情我們也經歷過,從來沒有這麼一盤散沙。”

正說著,只聽腳下一片大亂,瘋狂的廝打和叫喊聲從下面傳來,崇文大喊一聲:“不好!是入娘的水櫃!”轉身就往下跑,舷上飛和來財牛互相對視一眼,撒腿跟了下去。

二層和三層甲板是炮甲板,四層甲板是各直庫和水櫃,兩側有槳廊和水門。

最下層就是底層水密艙,分隔成一個個獨立艙室,如此區域性進水也不會造成沉船,這是西洋船隻沒有的。各個獨立的水密艙中堆滿壓艙石,還有糖袋、鹽袋、糧袋充當壓艙物,現在米袋越來越少了,更可怕的是,水櫃已經見底。

金山衛號共有6個水櫃,可以儲存6千升淡水。這水量看起來龐大,實際上根本不敷使用,每日僅膳艙用水就5百餘升,即使不保留醫療艙清洗傷口,配製藥物用水,不保留炮艙清洗炮膛用水,全船每日最少要用水8百升。

金山衛號是兩層炮甲板的戰艦,為作戰而存在,主要艙位都是武備,自持力有限,食水全靠糧船補給。隨著兩條糧船損失,金山衛號立即陷入生存危機。

看守水櫃的,是範剝皮隊長率領的3甲親衛,他們輪流當值,荷槍實彈,日夜守衛著全船最寶貴的資源。

就在剛剛,正當八重山人前來領取當日飲水,後面跟著梁十二的1隊炮手,不知為何口角起來,接著兩隊人發生了大規模群毆。

親衛隊長範剝皮即不勸阻也不制止,冷冷看著數十人在狹窄的艙室廝打,任憑真乙姥如何叫喊也無動於衷。終於,一個矮小的八重山人拔出短刀,刺倒了一個炮手,真乙姥捨命撲上去,用身體擋住那受傷的炮手,這才救了那人一命。

血光一現,梁十二立刻急眼,喝令拔刀,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千鈞一髮之際,崇文大步下到水艙,他奪過一個親衛手中的鳥銃,對空開了一銃。硝煙彌漫,木屑亂飛,巨大的轟鳴在艙室中迴盪,正在嚎叫廝打的海賊一時都愣住了。

崇文喝道:“都給爺爺住手,再行私鬥,格殺勿論!”

紅著眼睛互相撕扯的傢伙們被巨大的轟鳴鎮住了,隨著崇文一聲大喝,他們紛紛鬆開手,收了兵刃,分開站成兩幫,依然互相狠狠的瞪著,緊握著拳頭。

崇文罵到:“一幫拷不殺的潑才!看來你們是不渴是吧,還有力氣廝打!範剝皮何在?”

昏暗中傳來一聲:“在!”

崇文高聲喝令:“把他們都綁了,拎到上甲板,聽我處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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