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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隱者?有狐(1)

七月十五,百鬼夜哭,有人在趕路。

天剛亮,顧長安就出了門,替鄰居秀嬸報喪。秀叔做得一手好菜,十里八村的紅白喜事,總請他幫廚。頭天下午秀叔剛走不久,他爹出門拾柴禾,摔了一跤,人當時就不行了。

顧長安趕到楠竹灣,秀叔紅了眼,借了驢車往家趕。章家留顧長安吃壽宴,顧長安擠到壽星章老太太面前說了一堆吉利話,章老太太高興地送了一罈酒,讓他拿回去孝敬他的酒鬼父親。

按照顧長安的腳力,到家剛好能吃上晚飯。然而雨陡然就來了,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顧長安嘆口氣,往池塘裡倒了點酒,懇請老龍王暫且收了神通,好歹讓他先找個避雨的地方。

沒走幾步,雨落了下來。顧長安在曠野中飛跑,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彎腰拾起,是一雙小孩子穿的虎頭鞋,鞋頭縫了好幾只銀鈴鐺。他的心一沉,蹲下來扒開草叢,果然,溼濘的泥土裡,隱約有幾個模糊的爪印。

風聲呼嘯,顧長安把鞋子揣進懷裡,眼淚奪眶而出。去年秋天,秀嬸家的二喜不見了,全村人舉著火把找他,最後在山腰發現了他穿的布鞋,往前走了走,是幾片殘缺的腳趾甲,秀嬸哭得昏過去。

村人都說,老虎其實不喜與人為難,吃活物時,往往吃到鞋子才意識到是人,就不再吃了。那天晚上,山谷久久迴盪著呼嘯聲,老人們說,是老虎在悔恨地哭。

顧長安也哭了。二喜出事的當天,他在門前刨木板,二喜一陣風跑來,笑問:“清晨我上馬,反著怎麼說?”顧長安不假思索地答了,二喜清脆地哎了一聲,“來,上馬!”然後繼續把竹子當馬騎,大笑著跑走。

清晨我上馬,馬上我成親。本地方言向來含混,造就了這樣的小把戲,顧長安一笑。他爹孃去世得早,五六歲時,從鄰村過繼給顧添福當兒子,村童欺生,嘲笑他沒爹沒孃,只有二喜跟他玩,說自己是爹孃從垃圾堆裡撿回來的,擼起袖子嘎嘎笑:“你看我這麼黑!”

顧長安在十五歲的大雨夜,沉進一口池塘。雨太大,荷花被砸得稀爛,香氣分外濃郁,他在池岸掏了一個小洞,把頭枕進去,身子縮在荷葉下,酒罈擱在岸邊,昏沉沉閉上眼睛,卻睡得不安生,他覺得若在池塘底下放一把火,他和滿池魚蝦蓮藕就可燉成一鍋好湯,有口福的人坐下來,要用一柄七尺長的勺子,方能喝得盡興。

這場面太滑稽,顧長安笑起來,笑得氣泡咕咚咕咚直冒,便不怕了,撒手睡去。

醒來已是第二天,雨還沒停,但身上莫名蓋著一把撐開的油紙傘,再一看,岸邊的酒罈沒了。顧長安撐著傘,溼嗒嗒往家走,他想,這過路的好心人倒是識貨,章老太太釀的酒是出了名的好,父親真沒口福。

秀叔的爹活了七十八歲,稱得上喜喪,秀叔秀嬸還算平靜,他們的小兒子旺生才四歲,哭個不停。幾個老人看了,都說孩子不對勁,昨夜陰氣太盛,附近幾個村子都有孩子魘著了,聽說還有走丟的,爹孃都急瘋了。

顧長安拿出虎頭鞋,跳起來往外跑,挨家挨戶打聽,有老伯讓他到護林村問問:“好像有兩個孩子沒回來。”

顧長安跑到護林村,村人卻說走失的孩子在草垛睡著了,被大人揪著耳朵拎回家,虛驚一場。顧長安鬆口氣,村東頭的王大娘衝他招招手:“來得正好,桶壞了!”

桶已經很舊了,顧長安在王家院子好一通忙活。這還是他跟父親顧添福學箍桶的第一件成品,沒做好,水漏得厲害,當廢品隨手送給了王大娘。二喜為此笑話顧長安,顧長安辯駁說:“裝不了水,至少還能裝點米,也算有點用。”

禍從口出,從此二喜常喊他飯桶,顧長安聽了心煩。但如今只覺得,只要二喜還能活著,喊他什麼都可以。

想到二喜,顧長安很難過,把木桶還給王大娘:“收好了,再試試。”

箍,是一種管束。萬物有靈,木桶聽了會不好受,所以無論是漏水,或是快散架,箍桶匠都把“箍”說成“收”。讓這些愛鬧小脾氣的魂靈們明白,你是重要物件,我們會將你收置妥當。顧長安初學手藝時,顧添福就告誡過他,祖師爺定的規矩不能忘。

王大娘檢查著桶,顧長安的目光落在桶柄上,那只麻雀還在。他經手的木桶都會雕有麻雀,姿態各異,絕無雷同,當成他專屬的徽記。對一隻桶而言,實在殊無必要,也少有人注意,他不由想,我畫畫真不怎麼樣,若能拜個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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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踟躕了片刻,看著顧長安:“你爹近來還好嗎?”

顧長安搖搖頭,去年冬天,他祖母過世,父親料理完後事,就不再給人箍桶了,收拾了幾樣簡單的傢什,帶他上了山。半山腰的木屋是幾年前就蓋好的,父親在旁邊開墾了幾畝地,種了上百棵棗樹,忙完了就抱著酒喝。不到一年光景,手抖得連鋸子都拿不利索。

顧家祖祖輩輩都是箍桶匠,顧長安手藝還沒學好,父親就成這樣了,往後的日子他想都不敢想。秀叔秀嬸出了個主意,讓顧長安學著打棺材,沒那麼難不說,還能發揮特長,雕些龍鳳八仙,刻個壽字。

活人用的東西要細緻,死人住的地方就圖個氣派,父親大刀闊斧,把大體樣子做好,剩下的都交給顧長安完成。可是顧長安總覺自己刻的鳳凰不像,很發愁。父親無動於衷,安靜地再喝一罈酒,不跟他說什麼話。

顧長安日漸嫌悶,總往山下跑,乾脆在秀嬸家搭夥,有活計了才回到山上。可惜,通常是沒有活計的,他偶爾專門回去看父親,兩人照例沉默相對,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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