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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攝政王?白澤(9)

嘉遠十一年,有巨賈出海,信誓旦旦稱,白澤王還活著,百越之地某戶大族嫁女,他是衣衫樸素的過路客,討了一杯水酒,說要沾點兒喜氣。

人群中,那人黑眸如星,笑容和煦,正是巨賈有幸見過的白澤王。莫非,他真如民間傳言,使了金蟬脫殼之計?在朝堂之外的江湖之遠,揮灑自得地做回遊俠秦鶴壁。

皇帝先發制人,似已除掉心腹大患,但群臣們私下都在交流著白澤未死的訊息,功高蓋主,然則全身而退,本朝僅此一人矣。

“哎,朕還是鬥不過他嗎?”皇帝放下書卷,探頭看了看殿外的天色,語氣輕鬆,“朕不服。”

夏末秋初,皇帝取代中軍參將嶽榮昌,親赴百越平南蠻之亂。明白人心知肚明,皇帝在藉機查詢白澤王,他連盔甲都特意選了白澤王的舊物,既在討口彩,亦在宣告:“你的東西都是我的了,即便你活著,也奪不走了。”

皇帝將南蠻收拾得服服帖帖,大捷還朝,群臣們又是一通歌功頌德,普天同慶。見他沒帶回白澤,都很慶幸:“殺他不忍,留他不安,互不相干最好。”

太極殿明燈如蓮,皇帝用白澤贈給他的青花杯喝茶,沉吟著:“朕聲勢浩大,打草驚蛇了,下回要出其不意。”

從這一年起,皇帝頻繁御駕親征,徵西平遼克北狄,機智有謀,戰績卓越,被後世尊為武宗。

征戰之餘,皇帝亦未放棄暗尋白澤,然而,白澤始終蹤跡全無。嘉遠十八年,西戎邊境遭外敵入侵,皇帝再次奔赴前線。

邊關夜涼,皇帝睡不著,掀簾出帳,在軍營裡漫步而行。月光如霜,星子大而疏朗,令他想起好多詩詞,陸游的,辛棄疾的,鐵馬冰河入夢來,男兒到死心如鐵,都是幼年在父皇的御書房見過的,一見如故,忘不了。

也隨之想起了好些關於御書房的往事,該記得的,都記得,該忘記的,也都記得。夜風吹起戰袍,大夏朝第八代帝王嘉遠皇帝走在邊陲的月下,不期然的,和小林重逢。

小林是承影衛的一員,白澤過世八年間,她謹遵他的遺言,每逢皇帝離開禁宮,即暗自護駕,這次女扮男裝,混成了軍營的馬倌。

小林瞧著皇帝的戰袍,眼眶有亮晶晶的東西打著轉,偏倔強地忍著不哭出聲,“陛下,您穿的,是王爺穿過的吧?”

那年那月,白澤來找皇帝,為自己選定了流放的地點。前往塞北,夜雨的故鄉是必經之地,他要將她送回故土長眠。夜雨不適應沅京的氣候,身子落得更虛弱,他老早就想為她脫身,可最終,他帶走的是一抔骨灰。

不過,要不了多久了,他也不例外:“臣和夜雨都畏寒,要尋一處向陽的所在,種幾叢蘆花和蒲公英,春風一吹,揚揚灑灑的,省得燒紙錢了。”

皇帝說:“你留些衣物吧,朕給你修個衣冠冢。”

“好啊。”白澤仍在笑,“掃墓就近,利國利民。”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只可惜,並肩浴血奮戰,談笑間覆雨翻雲的日子永不會有。那人躡風來乘雲去,從此,暖酒,明燈,夜話,亦永無可期。

皇帝為小林抹去凝在眼睫的淚水,低問:“……若夜雨還活著,他能撐得久些嗎?”

小林摸出手帕,顫著手幫皇帝拭淚:“她本就有心疾,命亦不久長。”

天子之威,在故人溫軟的指尖坍塌。次年暮春,皇帝打得西邊幾個小國永世稱臣,班師回朝前夕,去找小林喝酒,他對小林始終有一份難以言傳的親近感。

皇帝已二十五歲了,膝下一無所出。數位大臣集體上疏,再三請求他儘快延續皇族血脈,小林說:“王爺說,陛下是好皇帝。奴婢想,好皇帝要一直當下去。”

好皇帝是要有子嗣的。沒有人能奪去朕的皇位,白澤讓朕好好握在手上的,朕要一直握著。皇帝問小林:“你以後打算怎麼辦,五十歲還能給朕當暗衛嗎?”

小林不語,有些茫然。她模樣平凡,但生得雪白,一雙黑丟丟的眼睛,皇帝試圖去抱她,被她推開。皇帝道:“朕怕你會老無所依,將賞賜你良田百畝,僕從百人。”見小林變色,他笑,“你感覺無從回報,良心日夜難安,對不對?以身相許,一了百了;一死了之,一了百了,自己選。”

這條命是白澤王給的,只能由老天收,不能自己丟。小林轉過臉,很艱難地說:“奴婢不能嫁給陛下。”

別的女子都想要的,她不要。在皇帝的追問下,小林被逼急了,說了實話。夜雨過世後,白澤將她收為義女,因此,她不能嫁與皇帝。

“王爺是陛下的皇兄,奴婢不能亂了倫理綱常。”

皇帝腦中轟然一炸:“你說什麼?”

※ ※ ※

嘉遠十八年,皇帝命匠人修葺怡和殿,調派小林等四名宮女照看,並配備六名侍衛。

小林在怡和殿種了幾株核桃樹,在她的承影衛生涯中,核桃是趁手的好暗器。她和皇帝很少再碰面,終日煎藥烹茶,繡花燒菜,不求什麼,也不怕什麼,過得無聲無息。

皇帝偶爾出宮去金思閣吃吃小菜,喝喝酒。十多年前,小林陪夜雨和白澤也在那裡吃過飯。有個黃昏,白澤喝著酒,猛然放下酒杯,站起身向窗外張望。

窗下是熱鬧的市集,順著白澤的視線,麵攤一張桌上兩名大漢在下棋,一位中年書生要了一碗清湯小餛飩,邊吃邊看,躍躍欲試。

書生裝束雖樸素,卻自有震懾人心的神采。白澤笑一聲,自言自語道:“還那麼好棋。”

小林看了一陣,說:“他是女人。”扭頭向白澤看去,奇道,“王爺笑起來和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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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明眸皓齒,顧盼有神,小林食指在自己面頰劃過:“整體不是太像,但側面和低頭就像了,特別是這個弧度。”

夜雨道:“小林提醒我了,是像。”

白澤點頭:“她是我的母親。”

許多年前,那女子被罵作禍國妖姬,雖然她的容貌不十分美。但文臣之筆堪比殺人利刃,他們無法理解,以民女秦小茶的姿色,竟能引誘得先帝路永寧神魂顛倒,帶回禁宮,從才人封到貴妃還嫌不夠,竟要立她為後。

先帝路永寧赴皖南御駕親征,在田間獨自漫步時,養蜂人和他打招呼:“軍爺,來,殺一盤。”他嘿嘿笑,“剛學會,手癢。”

瘦嘰嘰的女孩子,穿起粗衣布褲的男裝,像清秀的少年。先帝殺得她落花流水,她請他喝加了桂花的蜜糖水,先帝得知她孤身一人,趕一架大拖車,天南地北,追逐花期,他贊她自在灑脫,她頑皮地拱手:“過獎了,兄弟只是玩心重。”

先帝的正宮在幾年前就去世了,他再立皇后並不為過,卻惹惱了太子路之南的外公蘇枕藉。以先帝對秦小茶的寵愛,他們一旦有了兒子,路之南的儲君之位堪憂。

先帝欲立秦小茶為後,遭到蘇枕藉強硬反對,集合了一干皇室宗親跪在太和門,一大片黑壓壓響噹噹的柱國大臣。

蘇枕藉這招狠絕,除了先帝,秦小茶一無倚靠。那時候的先帝,也如後來的路之北,是個境況岌岌可危的皇帝。而蘇枕藉是重臣,禁宮內外勢力深植。

內廷恩怨集於秦小茶一身,先帝椎心泣血,將她逐去龍泉庵落髮修行,想留點緩和餘地,以退為進,積蓄力量,再伺機將她迎回。

秦小茶在龍泉庵僅待了十來天,即發覺已懷有身孕。她不願孩兒回到那個險惡的環境,禁宮不好玩,走人便是。兩天後,龍泉庵庵堂走水,誦經的秦小茶被燒得僅剩幾把枯骨,先帝贈予的衣裳、髮簪、棋盤和畫本放置在她的廂房,不翼而飛。住持稱,大概是山賊見她是謫居王妃,料定有寶物,將她謀害,再利用長明燈毀屍滅跡。

所有人都將信將疑,直到兩個月後,宮人從民間當鋪贖回大摞畫本,先帝路永寧從中翻到了秦小茶所珍藏的幾本,書頁一角均有他親手繪的山茶花。他痛徹心扉,深信秦小茶是真的不在人世了。若在,她不捨得出售最喜歡的畫本。

先帝不懂,人是心上人,物是身外物,秦小茶要記著他,根本無須藉助任何依憑。白澤長到十四歲,秦小茶和他分道揚鑣,約定不定期相聚:“我們有各自的餘生要過,你若想看看他,就去吧。”

驚心動魄的身世浮沉,在經年後講述,寥寥數言就能概括。白澤對生父好奇,想知道那是怎樣一個人,十六歲時化名秦川投身他的軍營,從士卒做起,為先帝賞識重用。大捷的夜宴上,先帝盯他看了又看,忽問:“秦川,告訴朕,你是誰?”

秦小茶為她和先帝的孩兒取名為鶴壁,紀念最初的時候,先帝為逗她歡喜,在山谷石壁上,變幻出仙鶴手影。

身在江湖,飄搖其遠。秦小茶說,每個人都只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但武陽侯蘇枕藉被砍頭,白澤用玉帶將髮絲束起,手持一隻繪著白茶的小酒囊飲著酒,就那麼一笑,存心讓蘇枕藉認出:“你是……”

你是她的兒子。先帝廢了太子路之南以後,沒有再立新的儲君,是想待白澤解毒後,將大位傳於他吧。皇帝心中苦澀,悵惘地久久無言,小林道:“王爺對夫人說過,陛下嫌他待您太生分,但王爺想著,生分是有好處的,這樣,他死了,您不會太傷心。”

他很多想法,朕都不知道。朕和他自始至終都不算熟,朕有多想和他熟不拘禮,徵詩逐酒,他永不知曉。

皇族百無禁忌,作風飄逸,太祖的皇后是貴妃的姑姑,皇帝祖父的後宮裡有一對姐妹花。星光漫天,皇帝抱住小林,小林於他很不同,是這漫長一生,惟一和他相對而泣的人,是親人。他說:“你將是朕的妻子,朕和你,會像民間最親厚的夫妻。”

他們的孩子,更加是這漫長一生,血脈相連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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