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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二章 太監的作用

正當扶蘇為蜀中的救災工作忙得外焦裡嫩之時,咸陽的一封邸報送到了成都的郡守府。

在與胡亥等人見過面後,在胡亥的建議下,扶蘇一眾搬進了郡守府中,而胡亥本人則很識相地搬了出去,沒有留下來礙眼。

面對胡亥的建議,連續勞累的多日的扶蘇沒有過多堅持,就搬進了明顯舒適了許多的郡守府中。

雖然受到地震的影響,郡守府中也有許多房屋受到了摧毀,但至少,這裡有一張沒有溼氣,且溫暖柔軟的床榻。

窗外,依然是烏雲低垂,大雨傾盆。

天空的大洞似乎沒有女媧的幫忙,大有永遠都補不上的意思。

不過關上窗子,這點雨聲影響不了疲憊已極的扶蘇享受一晚好眠。

一夜無夢,扶蘇睡得格外舒爽,只覺得透入骨髓的陰冷也少了幾分。

只可惜,好不容易睡了了囫圇覺的扶蘇剛覺得神清氣爽沒多久,心情就為邸報中的內容重又低沉了下去。

“中書府令趙高,因識人不明,貶為中謁者令。”

中謁者令,主管中謁者。而中謁者則是掌賓贊奏事,即位天子傳達百官奏疏的近侍,同樣是王上身邊的重要人物。

從太監最高職位的中書府令一路擼到了中謁者令,看似是連降三級一般的懲罰,但實際上,趙高顯然仍在王上的近處,沒有獲得實質性的貶損。

眾所周知,太監唯一的權力來源就是他們所侍奉的王上。

因此,真正能夠決定一個太監權勢大小的,從來都不是他們實際上所領的官職如何,而是看是否能夠時常見到王上。

所謂簡在帝心,不過如此。

可以想見的是,大概要不了多久,王上隨便找個由頭,就能將時常在眼前晃悠的趙高重新提回高位。

事已至此,多想無用,扶蘇一邊吃著早膳,一邊問著剛從咸陽處理完遺留的政務而來的李清道:“子茂可知,替代趙高中書府令一職的,是何人?”

李清也正在吃飯,聽聞太子問話,趕忙放下了餐具,“詔令中未有提及,邸報中也沒說,應該是暫時空缺。”

“你吃著說,不必拘謹。”

“唯。”

雖然嘴上答應了,但李清仍是擦了擦嘴,保持著恭謹的姿勢。

對方性格如此,扶蘇勸了一句便也不再多說,只冷笑道:“果然這次閻樂之事的後果,都被趙高那一跪給抵消了大半。”

連過渡期的中書府令都不設定,那麼本就掌管奏疏的中謁者令更是可以完全替代了中書府令的作用。

只要奏疏之權還在,其他失去的比如掌管王室車馬、膳食等雜物的權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且王上故意將中書府令空缺出來,所有人都看得出這個位置其實還是給趙高留的。

或許趙高重回中書府令的時間,會比扶蘇預期的還要早。

李清當然知道太子為何冷笑,“畢竟是跟隨王上從質子於趙,風風雨雨一路走到今天的老人了。王上念舊,保了他一次,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歸理解,就是有些不忿而已。

無數人的枉死,就只讓趙高暫時降職,而且權力卻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果然就如老師所說,大昭法度唯一的黑洞,就在權力的最高層。

行政權對司法權的干擾,果然遠比之前想象中的,還要大得多。

從根本傷,大昭畢竟是個封建主義的國家,即便昭律有著超出時代的先進性,但這並無法意味著大昭就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法治國家。

頂多,可以算個有法制的國家而已。

“看太子的樣子,似乎對此頗有不滿。”李清請人撤掉他面前的飯食,對面色不快的太子問道。

有這麼明顯嗎?

看來在成為太子之後,自己的表情管理鬆懈了許多。

扶蘇稍稍摸了摸幾日來長得飛快的胡茬,無奈笑道:“這是自然。如此奸宦刁豎在王上身側弄權,真讓人無可奈何。”

“在太子看來是刁豎弄權,但在王上眼裡,卻是不可或缺的。”

李清說得沒錯。

古代宮廷中,太監的作用,受到掌管了古代輿論的士人所影響,遠為人所低估了。

在先秦,以及秦漢時代(只以這兩朝論),宦官,作為一個平衡外戚、清流的勢力,是權力架構中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這是由一個天生的政治天才,劉邦,為他的後人所留下的最寶貴的財富之一。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個三角平衡實在是太精妙了。

我們可以看到,整個漢帝國時期,無論身居皇位的皇帝是如何低能,但只要沒有強大到造成廣泛動亂的天災,這個帝國都能正常運轉下去,而且皇帝甚至不用擔憂被完全架空。

作為溝通理論上的最高權力者——皇帝,與宮外實質性權力者(往往是大將軍)的重要橋樑,宦官們是皇帝對抗官僚體系來掌握權力的重要盟友。

這些“三無”——無下體、無妻子、無子嗣——人員權力,乃至生命的唯一保護就來自皇帝本人,因此相比於在各個程度上都想要限制皇權的官僚或者外戚,他們對皇帝的忠誠才是最高的。

因而,任何一個實際的最高權力者——皇帝或者太后,如果想要獲得獨立的政治自由,勢必就要依賴於宦官。

在宦官們的努力下,即便竇氏、梁氏、陰氏這些外戚力量如何強大,皇帝都沒有徹底淪為傀儡的危險。

但如果宦官失去力量,或者在鬥爭中落敗,那麼作為宦官的保護人,同樣也是被保護人的皇帝,就會很容易淪落為大將軍,以及他的盟友,職業官僚們的傀儡。

人們在談起東漢末年政治崩潰之時,總會將罪過全部歸結到以“十常侍”為代表的宦官身上,然而,這顯然是受到前文所提,掌管輿論計程車人們的誤導。

人們普遍認為,是十常侍等人的貪汙腐敗,導致了政治的汙濁,而黨錮之禍更是給了他們攻擊的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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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我們可以很清楚的得出結論,真正導致東漢末年政治體制崩潰(我們在這裡不談王朝整個崩潰的原因而只論政治層面)的,正是在少帝時期,對兩千餘名宦官的屠殺。

宦官這一重要政治體的一掃而空,非但沒有達成讓東漢政治清明的初衷,反而使得權力天平完全失衡,皇帝最終只能淪為了傀儡,而沒有力量去反抗權臣了。

或許有人會覺得,需要依賴於太監的,都是些能力低下、久居深宮的皇帝,作為開國皇帝,始皇帝應該不會需要他們。

如果這麼想,那就錯了,錯得很離譜。

始皇帝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位皇帝。

但他並不是第一位君主。

事實上,大昭,已經有八百餘年的國祚了。

而始皇帝,在事實上,同樣是一位久居深宮的國王。

雖然無論是政治智慧還是識人眼光,始皇帝都是扶蘇所見過的第一人,但這並不意味著同樣是血肉之軀的他,就能完全憑藉自己的能力做到掌控這麼大的一個帝國。

始皇帝依然需要宦官,而且是能力極強的宦官。

看看宦官們需要平衡的,被王上招攬到身邊的這些人吧。

李斯、王翦、白起、甘茂、王綰,甚至他太子扶蘇,要制衡這些天之驕子,哪裡是誰都可以做得到的?

整個宮廷從上到下細細數,也就只有趙高一人。

這才是王上要保下趙高的最重要的原因。

沒有趙高,宮廷內外的權力平衡就將被破壞,受到影響最大的,還是王上本人。

扶蘇畢竟也是在權力中心浸淫了多年,這一點他還是看得清的。

將自己代入到始皇帝的角色中去後,扶蘇發現如果換作是他自己,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抉擇。

畢竟相比於能夠威脅到王權的群臣,乃至於太子,宦官才更是值得信賴的。

“稟太子,有一位自稱太子故交之人,正在府衙門外求見,看打扮,像是個遊醫。”

正當這一頓早膳接近用完之際,侍衛統領高進卻入門稟報說有人求見。

“又是故人?”扶蘇倒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成了故交滿天下之人了,“他可有通名?”

“有的,其人自稱為曷。”

扶蘇與李清俱是面色一凝。

曷?這不就是那個在地牢中據稱是畏罪自殺的武功縣縣尉的名字麼?

這算什麼,怨鬼索命?

不應該啊,哪有這麼有禮貌的怨鬼,索命之前還先請見的?

扶蘇看了看李清,李清也看了看扶蘇。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最終還是扶蘇拿了主意,“讓他進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白天的來,總比晚上偷摸摸地來好。

高進領命而走去帶人,李清有些脊背發寒,“太子帳下,可有沒有什麼……高人?”

“高人沒有,倒有一本經書。”

這還是樗裡偲看完,自己之前在路上閒著沒事拿來當小說看的。

不過當高進領著人進來之後,扶蘇就發現自己是多慮了。

此曷,非彼曷,而且的確是扶蘇的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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