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頭揮動之間，風雲商的汗水低落在土壤上。用鋤頭的背面將土塊一點點地敲碎，敲細，伸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回頭望見抱著一個小鋤頭努力揮動的龍，莞爾一笑。
“休息一會吧。”將鋤頭扔到一旁，坐在黃土上，風雲商將編起的褲腿放下，倒掉裡面的黃土。
“呸，呸。”幾許黃土順著清風跑到風雲商的嘴裡做客，被“貧窮的主人趕了出來。
田畔邊放著一壺水和兩個陶瓷碗，風雲商去將水壺和碗拿過來，給龍到了一碗，笑道:“渴壞了吧，趕緊喝點。”
龍接過陶瓷碗，低頭默默喝著水。風雲商給自己到了一碗，“頓頓”兩口下肚，嘴裡才多出來些水分，沒有那麼“貧窮了。
曾不事農桑的一人一妖，這幾日在田地裡倒也折騰出來了一番景象，所有的田地都被翻了一遍，土壤特別的碎，一腳猜下去就是一個打腳印。
“明天來施上肥，就能種莊稼了。”風雲商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的田地，心中多出了一些莫名的自豪感。
龍默然不語，許是和他以前的經歷有關，他並不是很喜歡和鳳凰之外的人或妖說話，顯得格外沉默寡言。
“繼續幹活嘍。”休息了一會，風雲商怪叫一聲，拿起鋤頭繼續揮灑著汗水。
帶著一身土腥味回到家裡，草草地洗漱了一下，便端著一大碗燴菜和匠人們鑽在一起邊吃邊聊。
吃過了飯，匠人們又忙碌了一會，一直等到天色麻麻黑的時候才各自吆喝著回家。
姜如雪燒了一鍋熱水，讓風雲商洗過澡之後，才一起結伴向破廟走去。
姜如雪本來是打算讓龍也洗一下的，只是被龍拒絕了。
土腥味的水煮魚，絕對不好吃。
跑到河邊，變回原形在水裡撲騰了一會，身上的泥土和味道就都沒有了。化成人形，穿上衣服向破廟走去。
小院落還沒有修好，風雲商一行人依舊住在破廟裡。每天早上離開，晚上回來。順便給破廟裡的木像帶上一炷香，算作房錢。
神庭沒有拜神的習慣，破廟裡供奉的也不是神仙，而是十三村的老祖。據說就是他帶著其餘十二人一起收納其他流民，一起建造了十三村。
時光荏苒，當年的新廟也成了破廟，村民便在其他地方新建了一所廟，將最初的十三都供奉在裡面。
也是因此，破廟也就漸漸沒人來了，被遺忘在十三村的角落裡。
其實風雲商一直很好奇，神庭對戶籍管理比較嚴格。流民逃荒可以，但是必須尋到一處新的地方入戶。
即便是新建村莊，也是有秩序，有組織的大規模遷移建造，至少都在百人。
風雲商很好奇，為何那十三日要來這裡建造新村，而不是去其他的村落。
作了個揖，插上香，風雲商抬頭望向木像的面龐。
因為時間的侵蝕，已經看不清楚原先的面容了，但是風雲商就是喜歡抬頭這樣望著，很有歷史感。
依偎著睡了一晚，風雲商時不時醒來篝火裡添些柴火，也是防止火星迸濺出去將破廟點著了。
本來是有幾家人邀請風雲商去他們家裡過夜，但是都被風雲商拒絕了。不親不熟的，不好意思舔著臉皮去。
雖然那些人的邀請都是誠心的。
第二天一早，風雲商連咥三碗藿菜疙瘩湯，與龍推著小推車向田地而去。
小推車裡裝著這幾日積攢下來的糞便，都是發酵過的熟糞，上好的肥料。
風雲商第一次種植的作物在匠人的推薦下選擇了紅薯，高產而且頂飽。若是運氣好的話，一次豐收就能把欠下的錢還了。
將熟糞埋在壟底，大概高二十公分，壟與壟之間的間距在八十公分左右，將紅薯種在壟上。
排灌水的溝渠提前就修好了，灌溉倒是不成問題。以後只要堅持精耕細作，再加上老天爺面子，不要鬧旱災和洪災，就能有一個很好的收成了。
接下來，能有一段相對清閒的時間，只是到了追肥的時候又要忙碌了，追肥一共有三次，也就是說，風雲商至少要苦兮兮地折騰三次。
種好了莊稼之後，小院落也大致收拾妥當了。風雲商買了些酒肉，在晚上好好招呼了一下匠人們。
一是為了表示感謝，即是為了修葺小院落，也是為了農事上的指點。二來也是風雲商主動示好，和十三村的原住民打好關係。
姜如雪一直忙前忙後，風雲商要招呼客人幫不上她，龍和鳳凰又不懂庖廚之事，能幫上的忙有限，可是把姜如雪累壞了。
末了，還只能吃一些剩下的殘羹冷炙。
風雲商有些心疼，本來他是買了兩份的，其中較小的那一份便是留給姜如雪的，只是都被姜如雪做好端上了桌。
現在天色已黑，想要再去買也買不到了。
拿起筷子，陪著姜如雪就著冷菜吃著冷饅頭，最後再喝一碗冷水。風雲商竟是覺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新盤的炕還有些潮溼，睡不了人，只能繼續在破廟裡借宿一晚。摟著姜如雪，烤著篝火，甜甜睡去。
第二天，風雲商拿上菜籽和鋤頭去了田地，將龍留下幫著姜如雪佈置新家。
雖然種下了許多紅薯，但是光說紅薯也不是一回事啊，風雲商打算在邊邊角角上種一些蔬菜，也能為家裡省下一筆開銷。
將田地裡的邊邊角角都種上了菜，風雲商又去買了一頭豬和一條犬回來，養在家中。
院前有犬，院後有彘，妥妥的神庭中產之家。
若不是想著只能呆一兩年，風雲商都想在院中種上桑樹了，這樣就更像一個中產之家了。
“等以後安定下來了，一定要在院裡種上一顆桑樹。”風雲商不無遺憾地說道，姜如雪掩口輕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龍幫襯著料理田地，風雲商還能抽出時間去做些小工，賺些錢貼補家用。
“如雪妹子。”從工廠裡下班的大媽又來串門子了，拉著姜如雪的手說道:“我看你家弟弟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戶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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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發呆的龍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這不是媒婆的開場白嗎？而且一般找戶人家的不都是女子嗎？
龍陷入了深深的反思，到底是自己人類模樣太過清秀還是大媽在搞事情？
“嬸，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這情況，暫時拿不出錢來給龍弟娶妻。”姜如雪婉言謝絕道。
他們又不會在此地待一輩子，怎麼可以將龍嫁，咳咳，是給龍取個妻子。
“不可以，不可以。”在姜如雪的肩頭上看戲的鳳凰突然大聲叫道。
小弟取了媳婦，她這個當大姐頭的還怎麼愉快地欺負他。
姜如雪伸手摸了一下鳳凰，衝著大媽無奈苦笑一下。
大媽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懂了什麼，繼續說道:“那提親之事暫且不談了，你有沒有興趣去工廠裡上班。”
“工廠不是不招人了嗎？”姜如雪疑惑道。
十三村附近有一個小工廠，做的是織品，做好以後賣到城裡去，銷量非常可觀。
“本來是不招人的，但是廠長是我大表舅的岳父的弟弟的一擔挑，我開這不是看你們家情況不太好，便和他說了說。”大媽得意洋洋地說道:“就破例把你招了。”
自然是吹牛的，只是工廠恰好缺人了而已。
姜如雪心生感激，工廠裡要招人是不假，但是村裡想去工廠上班的婦女也多了去了，憑啥就是她姜如雪。
還不是大媽覺得他們剛來落戶，還欠著官府錢，幫襯一把才有的結果。
而且姜如雪覺得這樣的大媽也很好，很真實，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