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的院中閃爍著些許燭光，正院之中，小廝和丫頭們站了一排。
一瞧到馬車停下，蘭蘭立即冷哼幾聲，快步跟了上去。
她掃視了青兒一眼，又別過頭，望向陸芸汐，隨即便快步上前，雙手搭在腰間，不情願地對陸芸汐屈膝行禮，哼了一聲，沉聲道，“大小姐，主君和夫人都在正廳等著你呢。特意吩咐了，你若是來了，就快些去瞧一瞧吧。”
陸芸汐不悅地掃視一圈，眉角微動，也未曾答話，只在青兒的攙扶之下，往正廳之中走去。
見狀，蘭蘭心中滿是怒氣，竟然衝著陸芸汐的背影便“呸”了一聲。
聽到身後的動靜，陸芸汐停住腳步，側過頭，冷眼覷了覷蘭蘭。
那目光似是兩柄寒冷的利劍一般，直接衝著蘭蘭的面頰而去。
蘭蘭被這目光盯得不由打了一個激靈，向後退了一步，擠出些許尷尬的笑容，兩隻手緊緊地攢在身前，喉嚨微動，咳嗽兩聲，低聲道，“大小姐快些去吧。切莫讓主君和夫人等急了。”
陸芸汐這才瞪了蘭蘭一眼，轉身往前而去。
青兒快步向前，扶住陸芸汐的胳膊，湊在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輕聲道，“小姐，主君和夫人這樣的架勢等著您，怕是要問什麼。您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陸芸汐抬起頭，瞧了一眼屋內的方向，嘴角輕動，“能問什麼？左不過還要問陸彩夢臉的事情。”
“臉？”
方才陸彩夢取下面紗的時候，青兒已經帶著那些王宮之女去拿唇蜜了，並不知道陸彩夢那張又黑又亮的面頰。
想到今日陸彩夢的那張臉，陸芸汐不由得勾動唇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二人說話的功夫，已經走進正院之內。
陸子游與宋嵐坐在主座之上，陸彩夢低著頭，哭哭啼啼地坐在靠近右手邊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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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見到陸芸汐走了進來，陸彩夢抬起頭，哭得更加厲害。
宋嵐聽到女兒如此悲切的哭聲，心中更是難過不已。
她抬起頭，掃視兩眼陸芸汐，望向一側的陸子游，低著頭，眉眼微動，喉嚨上下竄動一番，“夢兒如今變成了這幅樣子，莫說是京城之中那些官宦子弟了，只怕就是商賈人家的孩子，也未必能瞧得上咱們夢兒。”
宋嵐說話之時，特意加重了“商賈人家”四個字。
陸芸汐原本還有些同情陸彩夢，此刻聽到宋嵐如此言語，心中的怒火早已經蓋過了那一絲絲的同情。
她冷著雙眼，走進廳中，微微屈膝，也不問安，只抬起頭，瞧著陸子游的那雙眼睛。
“你直眉楞眼地盯著我做什麼？還不給我跪下！”
陸子游肩膀聳動，怒氣衝衝地對陸芸汐喊道。
聞言，陸芸汐不緊不慢地抬起頭，覷了覷陸子游，這才甩開身前的長裙，跪在地上，低著頭，沉聲道，“女兒不知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父親如此惱怒。”
“你還不承認？你妹妹都告訴我們了。是你教唆她用什麼蜂蜜洗臉，害得她變成了如今的樣子。”陸子游抬起手，指尖顫動，指著陸芸汐的鼻尖，“今日去參加世子馬會的公子小姐們都知道你妹妹的臉變成了如今的樣子，日後她若是嫁不出去，留在府中，你養著她嗎？”
“都知道了？”
陸芸汐不解地挑動眉角，抬起頭，掃視了陸彩夢一眼，嘴角輕揚，冷哼幾聲。
“你……你這是什麼表情？”陸子游見狀，心中怒氣更甚，一步上前，盯著陸芸汐的雙眼，冷聲道。
聞言，陸芸汐抬起頭，掃視陸彩夢一眼，“父親，陸彩夢取下臉上的面紗之時，只有我和世子殿下兩個人在，這怎麼就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父親您英明神武，可不要被有心人騙了才是。”
陸彩夢哭得更加厲害了幾分，高聲道，“父親，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重要嗎？重要的是，世子殿下已經看到女兒這副樣子了。日後，世子殿下更不會多看女兒一眼了。咱們府中與世子殿下的聯姻日後可如何是好啊？”
“聯姻？”陸芸汐也不給陸子游答話的機會，便凝視著陸彩夢，冷哼幾聲，“上一會世子殿下來府中的時候也見過你原本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就說的清楚，瞧不上你。即便是你的臉沒有成為如今的樣子，他也不會娶你的。”
“你……”
陸彩夢又羞又怒，站起身，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冷著雙眼，盯著陸芸汐。
“主君，您聽聽，這汐兒說的都是什麼話？”宋嵐也是一臉惱怒，盯著陸芸汐的雙眼，滿眼皆是不可思議。
陸子游站起身，兩步衝到陸芸汐身邊，抬手便想打人。
不成想，這陸芸汐卻是揚著下巴，冷著雙目，盯著陸子游，“父親今日若是打了我，日後一定會後悔的。”
那冰冷的目光讓陸子游心中一緊。
他抬起的手不由地慢慢放了下來。
“你說什麼？”
陸子游的眉角向上挑動，不解地凝視著陸芸汐。
陸芸汐這才抬起手，瞧了一眼青兒。
見狀，青兒快步上前，扶起陸芸汐。
陸芸汐仰起頭，凝視著陸子游，雙目微蹙，“父親，您可知道世子殿下為什麼要舉辦這場馬會？”
陸子游不解地挑動眉角。
陸芸汐掃視兩眼陸彩夢和宋嵐，輕哼一聲，揚著尖尖的下巴，“您去外面打聽打聽，今日在世子殿下府中哪個女子最得臉面。這是其一。”
說完，陸芸汐往前走了兩步，又別過頭，側著身子，望著陸子游，“染汐閣如今生意正好，無論是在官宦女子之中的名氣，還是每日的銀兩進賬都能為父親你所用。這是其二。”
陸子游的雙眼微動，垂在身邊的那只手也慢慢地鬆開，別過身子，饒有興致地凝視著陸芸汐的背影。
“第三，日後我會是這京城之中最不可或缺之人。到時候，我一定會盡力讓父親你官運亨通。至於這兩個人……”陸芸汐掃視陸彩夢和宋嵐兩眼，“她們除了拖累父親你，還有什麼其他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