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櫃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陸芸汐,心中一驚,又反問道:“小姐!我不知道我何罪之有啊!”
“何罪之有?你難道不知道你那胭脂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嗎!”陸芸汐的語氣漸漸狠了起來。
“就是、就是尋常胭脂裡的東西啊!”杜掌櫃的話已然說的不清楚了。
陸芸汐拿起桌上一盒胭脂,開啟便聞,果然,和蘇芷蘭手裡的那盒一樣,陸芸汐看了一眼杜掌櫃身後的一位丫鬟說道:“你,把賬本給我拿過來。”
那丫鬟從未見過軟弱無能的小姐如此駭人,便趕緊去做了。
接過賬本一看,果然,那胭脂銷售慘淡,一個月來,不過賣出去了三盒,有一盒便被蘇芷蘭給買走。
“呵,以次充好,降低成本,我說的可對?”陸芸汐盯著杜掌櫃的眼睛,讓他頭皮一陣發麻,“胭脂膏以蠟為基底,加以皮膚可用的色料染色製成,好的胭脂膏一般使用蜂蠟,中等一般使用羊脂蠟,而你這裡放的卻是地蠟!”
“地蠟?”幾個小夥計紛紛低頭議論。
“小姐,我不知你說的是何意!”杜掌櫃還想狡辯,早聽聞陸家小姐痴傻軟弱,不足為懼。
“不知我說的是何意?好啊,那我讓你看看我說的是什麼意思!”說著,陸芸汐拿起櫃檯上的一支蠟燭,燃燒胭脂盒內的膏體,不一會兒,膏體竟然凝結成油,滴落下來,留下刺鼻的氣味,更在地上形成一灘固蠟。
“若是蜂蠟、羊脂蠟,不會出現刺鼻氣味,燃燒後在地上應該是白色,可地蠟就是灰色,你瞧瞧這地上是什麼顏色?”眾人不約而同的往地上看,果然是一灘灰色。
杜掌櫃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他的眼睛也已然血紅:“鋪子裡生意不好!哪有本錢?我若不以次充好,這鋪子早就關張了!”
“顧客們都不是傻子!今日你也看見了,那蘇芷蘭對地蠟過敏,保不齊剩下兩位有更嚴重的反應,若是因此喪了命呢?!你可知罪?!”陸芸汐盯著杜掌櫃,眼中堅韌,似又火光。
杜掌櫃終於不再掙扎,無力地跪在地上:“小姐,這世道做生意都不容易,無奸不商,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呵,染汐是母親留給我的鋪子,我自是珍貴,我不能因為一點蠅頭小利,砸了雲家的招牌。”說著,陸芸汐背過身去,看著青兒,“青兒,抓了送官吧。”
“小姐!小姐你怎麼如此狠心——小姐——”店裡幾個夥計將杜掌櫃拉了出去。
“從今天起,這鋪子的掌櫃我暫代了,我不能讓我母親的心血毀於一旦!”陸芸汐留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鋪子,回家去了。
路上,陸芸汐一陣頭疼。
今天浪費了一下午,再醒來就只剩下兩天了,該如何是好?
鋪子是要過來了,可這一百兩如何賺呢?
“青兒,我今天看咱們鋪子胭脂的定價多是一兩,這價格算高嗎?”陸芸汐開口問道。
“算,普通胭脂不過幾百文,咱們家胭脂一兩銀子,就算在京城也算高的。”青兒直言不諱。
可惡,這樣的價格原本應該賣給消費者更好的產品,可是那杜掌櫃卻以次充好,實在是讓人生氣!
陸府。
“什麼?讓發現了?怎麼發現的?”宋嵐咬著牙說道。
“聽說是大小姐發現的,現在已經把杜二送官了。”丫鬟小聲說道。
“可惡!”宋嵐一拍桌子怒喊道。
“聽說大小姐從明日裡便要去胭脂鋪子當掌櫃的,夫人,這……”
宋嵐皺了皺眉,這陸芸汐一系列的舉動實在是太不尋常,一點不似往日裡的她。
“老爺回來了嗎?”宋嵐問道。
“回來了,正在書房。”
“好,我們去瞧瞧老爺。”說著,宋嵐便在丫鬟的攙扶下出了院子。
陸芸汐回到了家,府內倒是一片安靜,這麼早就休息了嗎?陸芸汐暗道古人的作息還真是健康,還沒走兩步,卻聽見前廳一個威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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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知道回家來?”陸芸汐定睛一看,前廳太師椅上正坐著一個正襟危坐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不用想,應該是原主的父親陸子游。
“女兒大病初愈,出去透透氣。”陸芸汐忙回答道。
“哼,透透氣,怎麼透到胭脂鋪子裡去了?還嫌不夠丟人嗎!”陸子游用力地拍了一下身側的桌子,一邊站著的宋嵐趕緊撫了撫陸子游的胸口,說消消氣。
“丟人?女兒為何丟人?還請父親指點一二。”陸芸汐看著陸子游的眼睛說道。
“你——你本就是被退婚的人,京城裡傳的滿城風雨,不在家裡將養,躲著外人,你可倒好,還去大街上,更自稱是胭脂鋪子的東家,怎的?這商人是什麼上流行當嗎?!”陸子游指著陸芸汐的鼻子說道。
陸芸汐瞧了瞧宋嵐,便明白陸子游知道的這一切應該是宋嵐學嘴說去的,其中必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
“父親,母親去世不到三年,按理說我應該守孝三年,不能嫁人,我本是禮部侍郎的女兒,自然要守禮,難道要學大街上不乾不淨的人,至親之人去世屍骨未寒就要辦喜事?!”說著,陸芸汐盯上了宋嵐的眼睛。
陸芸汐母親去世不到三個月,宋嵐便從小妾扶上了正妻,還在侍郎府大擺了宴席。
此話一說,宋嵐和陸子游的臉上皆是難看。
“你……旁的不見你守禮,到這兒竟然講起規矩了!”陸子游的手有些顫抖,底氣也有些不足。
“旁的都行,事關母親,女兒還是小心的好。”說著,陸芸汐福了福身子,“父親還是早點休息,保重身體為好。”
“你不準再去那胭脂鋪子!否則我打斷你的腿!”陸子游疾言厲色,動了怒氣。
陸芸汐轉身,一雙不屑的眼睛對上陸子游,“我也是不想去的,可年節就要到了,敢問父親的官銀夠不夠打點上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