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聽了陸芸汐的這番話，皆開始竊竊私語。
隨之，一位女子率先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染汐閣中，緊接著，所有人都慢慢地走了進去。
最初只是一個，後來變成十個，再後來所有圍在店外的人都走了進去。
陸芸汐和董夢對視一眼，兩人皆是揚動唇角微微一笑。
方才那位尹小姐見狀，咬著後槽牙，心中惱怒煩躁起來。
自己被這陸芸汐當眾頂了回來，如今倒好，這些人還一個個都鑽進了染汐閣中。
她堂堂尹家的小姐，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屈辱呢？
“尹小姐，一同進去看看吧。”
一側立著的閨中密友輕輕拉了拉尹邡的衣袖，低聲道。
哪裡知道，尹邡卻一把甩開她，不滿地盯著染汐閣的牌匾，厲聲道，“你願意去這種地方就自己去吧，不要攔著我！”
說完，尹邡哼了一聲，轉頭便往反方向而去。
那女子又高聲喚了兩句，見尹邡依舊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只得不再多說，自顧自地走進了染汐閣中。
陸芸汐和董夢眼看著尹邡幾乎是小跑著離開染汐閣，兩人不由皆是一笑。
她們從京城到江寧城，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如今對於尹邡這樣的富家小姐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陸芸汐上前攙扶住董夢，便往店中而去。
“小姐……”
陸芸汐尚未走進殿中，就見紅綾抱著孩子，滿頭大汗地從遠處衝了過來。
“不是吩咐你在家嗎？你來做什麼？”
紅綾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立在陸芸汐面前，將孩子往懷中抱了抱，凝視著陸芸汐，“小姐，老爺和側夫人來了。”
陸芸汐聞言，心中‘咯噔’一下。
董夢見她面色不佳，輕輕搭住她的胳膊，“我同你一起回去。”
陸芸汐微微點頭，這才攙扶著董夢，緩緩地往府中而去。
司廷彥已經回了府中，此刻正立在正廳之中，低著頭，一言不發。
司洺坐在正座上，一隻手拄著柺杖，滿臉皆是通紅之色，看樣子似乎剛剛發過一次火。
年雨凝坐在一側，低著頭，兩隻手握著帕子，肩膀還在不住地上下抽動。
“我早就說過，這陸芸汐根本就是個禍害！禍害！”
司洺的聲音很大，陸芸汐尚未走進屋中便已經聽得一清二楚。
她無奈地轉過頭，對董夢擠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
對於司家和陸芸汐之間的往來，董夢早就有所耳聞。
聽聞，當日如若不是司廷彥一心一意要求娶陸芸汐，司洺早就做主讓他與年雨凝完婚了。
此刻聽到司洺這話，董夢不由地有些心疼陸芸汐。
見二人進了廳中，司洺雖然停住了話頭，卻還是一臉不滿地瞪著陸芸汐。
陸芸汐緩步上前，對司洺屈膝行禮，“公爹一路辛苦了。”
“託你的福，我還活著。”
司洺沒好氣地說道。
一側的年雨凝哭哭啼啼，抽動著肩膀，用帕子擦了擦面頰，抬起頭，凝視著陸芸汐，“這到底是什麼破地方？來的路上，四周都是山。那山上還有積雪，天氣又冷，這地方哪裡比得上京城半分？”
雖然江寧城還沒有迎來入冬的第一場雪，可是江南其他地界卻都已經陸陸續續下了雪，司洺和年雨凝來的路上又要繞道山路，的確吃了不少苦頭。
若是換成往日裡，陸芸汐或許還能和年雨凝說上兩句，可是她看著司洺那張惱怒的臉，想著他們二人如若不是因為自己也不至於要千里奔波到這地方，心中的愧疚戰勝了一切。
“紅綾，去給公爹和側夫人準備兩間屋子，燒上暖爐。”
“小姐放心，已經都安排好了。”
紅綾的話才說完，那邊坐著的年雨凝卻不悅地哼了一聲，“就這種破地方，別說是燒暖爐了，即便是成日裡躲在臥榻上又有什麼用處？”
她嬌滴滴地望了司廷彥一眼，又嘟著嘴，看向司洺，“公爹，這地方你待的住，我可待不住。我看，咱們還是上書陛下陳情。是姐姐惹惱了陛下，又不是咱們。”
年雨凝說完，側過頭，望向陸芸汐，卻遇上了司廷彥冰冷的目光。
她心中‘咯噔’一下，後背微微發緊，低著頭，抿著有些乾裂的嘴唇，不再多言。
司廷彥制止住了年雨凝，這才對司洺微微行禮，道，“父親，江寧城的冬天的確有些冷。我們已經吩咐人去買了過冬的炭火。這暖爐若是點著了，屋中也不是太冷。如若您還是不能習慣，我吩咐人給您備上手爐便是。”
司洺不滿地瞥了司廷彥一眼，哼了一聲，鼻尖翕動一二，“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不滿地？”
司廷彥聞言，掃視了一眼陸芸汐，見她心虛地低下頭，一雙手盤在一起，右腳前後滑動著，一句話都沒有說，便知她心中愧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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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司廷彥接過司洺的話頭，“江寧城雖然比不得京城，可也是江南的重鎮。在這裡若是都算得上是委屈，那父親讓那些生活在邊疆的人如何是好呢？”
司洺一時語塞。
他身為御醫，曾經見到過那些邊關苦寒之地的患者，那手上和足上全是凍瘡，哪裡像江寧城的人這樣細皮嫩肉的。
饒是心中已經明白是自己言語過火了些，可司洺卻還是不肯服軟地瞪了司廷彥一眼，又瞥了兩眼陸芸汐，陰陽怪氣地道，“即便如此，這裡也是旁人的地界。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放著京城好好地不住，做什麼偏要來這裡惹氣受？”
陸芸汐的頭埋得更低了。
她雖然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又如何給了司洺氣受，可是如今她心中愧疚，即便是想要辯解，那辯解的話才到嘴邊，卻又全部咽了下去。
倒是立在一側的董夢實在看不下去，上前對司洺微微屈膝行禮，笑著望向司洺，“司伯父，好久不見。”
司洺認了許久才認出了董夢，“是董家小姐啊。竟然已經懷孕了。真是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