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鑽進了上官昉的衣襟之中,饒是他在邊關苦寒之地待了這麼多年,可是卻依舊無法忍受這股刺骨的寒冷之意。
他將衣領向上豎了豎,身子向下躬動,加緊了馬肚子,加快了腳程。
大約在半個時辰之前,上官昉才與年雨凝兩人分別,便見到了一匹黑色駿馬。
那馬匹的身上掛著一隻蘇繡的錦緞帕子,上面用細密的針腳繡著一個小小的‘雲’字。
只一晃眼而過,他便認出了那帕子乃是出自陸芸汐的手。
好在他們一行人中,有人深諳馴馬之道。
此刻,那馬匹引著他們一行人往山腰之中而去。
每往前走上一段路,那馬匹便要停下來等一等,似乎是在認路。
一路到了今早陸芸汐和年雨凝等人相遇的地方,那馬匹怎麼也不肯上前。
馴馬之人前來回稟,瞧著這路的四周都有馬糞,想必這馬匹是在這裡等了足足一個下午,也未曾見到騎馬之人,這才到了它迴圈的習慣,因此自己離開了。
上官昉翻身下馬,在四周尋找了一大圈,卻依舊未曾見到陸芸汐的蹤跡。
“五皇子,您瞧,那是什麼。”
身後一個小廝指了指地上隱隱約約出現的車轍子,輕聲道。
上官昉兩步上前,蹲下身子,握住一捧黃土,仔細打量了那道車轍子,心中暗道一聲該死!
看這車轍子寬大概五寸有餘,輪子與輪子之間的距離不過半米,看規格彷彿和年雨凝方才乘坐的那一輛馬車差不多。
想起她方才那慌慌張張的神色,上官昉突然明白了什麼。
定然是年雨凝與陸芸汐半路相逢,卻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將陸芸汐囚禁了起來。
“你們去司府,將年雨凝還有那個車伕全部都帶回府上。”
上官昉一邊叮囑,一邊翻身上馬,對另外幾個人道,“你們隨我一同按照車轍子的印記去尋人。”
言畢,他已經夾了夾馬肚子,一路狂奔往前而去。
夜色越來越黑,叢林之中出現了一陣陣令人膽寒的叫聲。
陸芸汐竟然有些開始慶幸自己是被鎖在了這樣一個木屋之中。
若是年雨凝和年忠再狠心一些,將自己扔在荒郊野外,如今她只怕已經是那些野獸的盤中餐了。
陸芸汐已經掙扎了良久,卻沒有任何緊張,身子反而還越來越沉重。
她的眼皮幾次差點合上,都是她硬生生地扛了過來。
腦袋熱熱乎乎的,似乎是發起燒來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的身子奇奇怪怪,彷彿有一臺水泵正在慢慢地將自己身體之中的精力一一抽走。
難道是許久未曾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生存,有些不適應,患了風寒?
陸芸汐知道,若是再這樣的地方高燒不退,與等死無異。
想到這裡,她求生的本能支撐她跳到了木屋一側,用腳尖使勁地踹著木板,口中發出嗚咽之聲,希望若是有路過之人聽到,能夠救她一命。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陸芸汐已經筋疲力盡的時候,突然傳來‘咣噹’一聲,木屋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黑暗之中,陸芸汐看不清來人的面頰,本能地向後縮了縮身子。
“汐兒?”
是上官昉的聲音!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陸芸汐身邊,一把將她攬進懷中,摩挲著她的後背,高聲道,“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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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芸汐迷迷糊糊,直覺彷彿告訴她她笑了笑,可實際上,她卻是面無表情,呆滯地望著上官昉。
“五……五皇子……”
這是陸芸汐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句話,隨即,她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上官昉大驚失色,一把抱起陸芸汐,便往外衝去。
一行人快馬加鞭回了城中,請了府醫前來。
那府醫為陸芸汐號了脈,卻連連搖頭。
紅綾在一側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卻不好搶在上官昉之前開口詢問。
“到底怎麼樣?”
上官昉見府醫搖頭,急切地問道。
“五皇子。”府醫小心翼翼地望了上官昉一眼,低聲道,“郡主的脈象十分奇怪。”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瞧了一眼陸芸汐,“看郡主的脈象,是產後虛虧,身子尚未調養回來。可是,郡主的體內還有一股猛烈的真氣湧動。這股真氣行走十分霸道,不似一個女子該有的,倒像是習武之人。”
上官昉蹙眉搖頭,“汐兒不會武藝。”
“五皇子莫及。這不是郡主脈象最奇怪的地方。”府醫捻鬚道,“更加奇怪得是,這股真氣在郡主體內來回遊走,可是卻無處釋放。如此一來,這股真氣只得在郡主的五臟六腑之間到處奔走。時間一長,會讓郡主的五臟衰竭,最後死於血枯之症。”
聞言,紅綾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高聲喊道,“你胡說八道!我們小姐正值芳齡,才剛剛誕下了小少爺,再怎麼就會五臟衰竭呢?”
府醫忙道,“這五臟衰竭按說的確不是郡主這個年歲該有的病症。可是,若是從脈象來看,的確如此。”
上官昉好久才回過神來,呆滯地轉過頭,凝視著府醫,“可有藥可醫?”
府醫抿著唇,搖了搖頭,“瞧郡主的衰竭之症,已經入了骨髓。唯一的法子就是用山參、雪蓮等藥材先緩緩進補,吊著性命。待到日後再尋方子補氣血。”
“先去開藥吧。”
上官昉抬手晃動兩下。
府醫答應一聲,快步離去。
“紅綾,你們小姐的身子為何會虛弱至此?可是生產的時候落下了什麼病症?”
待到府醫離開之後,上官昉才凝視著紅綾問道。
紅綾即可搖搖頭,淚水不斷地砸在手背之上,“回稟五皇子,我們小姐自從懷孕以來,姑爺一直親自為小姐安胎。小少爺雖說是早產的,可是卻也與尋常孩子無異。可見,小姐孕中根本未曾虧了身子。產後雖說一直忙碌著,可是有姑爺調養,小姐何至於虧損至此啊?”
上官昉若有所思,微微點頭,“那便是有人暗害了你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