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四日的時光。
這幾日中,陸芸汐一邊吩咐人好生養著娟兒的身子,一邊和雲管家一道再一次將雲家的賬目核查。
如她所料,二叔一房的賬目根本不經細查,一塌糊塗,她也按照自己思量好的法子,以賬目不清為由將二叔一家從家主之位上剔除,且給了他一筆養老的銀子。
如此上上下下一番折騰之後,雲家的賬目總算是核查清楚,陸芸汐也將那些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的家主一一踢出局,又扶持了一批新人上位。
這些新人之中,除了對雲家忠心耿耿的幾個掌櫃,還有蕭家姐妹,以及雲管家、娟兒還有生哥,這些人中固然有人缺乏經驗,不足以成為一方家主,可是陸芸汐相信,只要略微經歷些事情,假以時日,這些人一定能成為雲家的頂樑柱。
娟兒的眼睛也如同司廷彥所料定的那般,在第五日終於揭下了眼罩。
初時,她並不能適應強烈的陽光,微微閉著雙眼,抬起右手,五指張開,讓陽光順著指縫一點點地灑落。
足足過了好一會,娟兒才慢慢地放下右手,睜著那一雙大眼睛,望著陽光,嘴角抽動兩下,竟然落下淚來。
陸芸汐坐在娟兒對面,眼瞧著她的雙眼多出了神采,也歡喜不已。
她握住娟兒的手腕,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還好廷彥將你的眼睛治好了。當日,你便是為了雲家才折了這對眼睛,如今你又能看到了,我這心中也安穩些許。”
“小姐……”
娟兒抬起頭,凝視著陸芸汐的雙眸。
她那雙眼睛簡直和雲熙生得一模一樣,甚至連看向自己之時的神態也和雲熙一樣。
恍惚之間,娟兒覺得雲熙彷彿從未離開過,只是換了一個身份,重新出現而已。
陸芸汐瞧著娟兒歡喜不已,自己也落下淚來。
她忙用帕子隨意擦了擦,四下裡轉頭尋找,一邊找,一邊高聲道,“生哥呢?”
圍在一邊的眾人也是忙四下裡尋找一圈,卻無人看到生哥。
“也許是出去了?”
紅綾率先低聲回答道。
娟兒的眼底劃過一絲嬌羞,微微低下頭,攪弄著手中的帕子,面頰緋紅,眼中滿是期待。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些去找生哥?”
陸芸汐望著娟兒笑了笑,便叮囑紅綾。
紅綾嬌笑一聲,對陸芸汐屈膝行禮,即可就帶著幾個小丫頭往外而去。
才剛剛跑到屋外,卻見司廷彥從外面慢慢走了進來。
他攔住紅綾的去路,手中還握著一隻信封,低聲道,“不必去了。”
聞言,陸芸汐詫異地別過頭,望向司廷彥。
她滿心歡喜,臉上還帶著那抹歡愉的笑容。
可是,待到陸芸汐看到司廷彥手中的信封,突然明白了什麼,笑容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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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探著問道,“生哥呢?”
“生哥走了。”
司廷彥低著頭,一邊走進屋中,一邊沉聲道。
娟兒猛然抬起頭,詫異地凝視著司廷彥。
司廷彥望了娟兒一眼,“生哥託人將這封信交給我,送信之人說,眼看著生哥往城外去了。”
“什麼?”
紅綾詫異地小跑兩步,湊上前,目光在那信封和司廷彥之間來回掃視了一圈,“生哥為什麼要走啊?娟兒姑娘都能看見了,他為什麼……”
紅綾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陸芸汐對她微微搖搖頭。
她收住話頭,縮著下巴,驚訝地望著娟兒。
娟兒慢慢抬起手,緩緩接過司廷彥手中的信封。
陸芸汐心中不禁暗自責怪自己,她早就應該想到的。
生哥是個多麼驕傲的人。
他眼看著娟兒的眼睛已經好了,想到自己臉上的疤痕,還怎麼能和娟兒在一起呢?
他定然是擔心娟兒看到自己的容貌,嫌棄自己,與其等到那個時候,還不如他先行離開,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一點顏面。
娟兒看完信,淚水順著面頰滴落而下。
她將那信貼在胸口,緩緩地坐回椅子上,低著頭,身子向前探出,“你怎麼這麼傻?你和我在山中相依為命這大半年,我們是拜過天地的。你就這樣走了,讓我怎麼辦?”
陸芸汐見狀,心中不忍。
她蹲下身子,雙手握住娟兒的手腕,抬起頭,凝視著她那雙眼睛,輕輕拍了拍娟兒的手背,低聲道, “娟兒,若是生哥和你想象的不大一樣,你會如何?”
娟兒不解,“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我的意思是,生哥若是生得不是你想的那副樣子,你會如何?”
娟兒凝視著陸芸汐的雙眼,“小姐,您還記得我們在山中,我請您將生哥的樣貌描述給我聽嗎?”
陸芸汐微微點點頭。
“其實,我不是好奇生哥長什麼樣,我只是想要知道,日後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不管生哥生得如何,我只知道,和我在山中共度這半年的人是生哥,不嫌棄我眼盲,處處體貼照顧我的人是生哥。”
聞言,陸芸汐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她緩緩點點頭,“只要有你這句話,不管再難,我都會將生哥找到的。”
說完,陸芸汐站起身,吩咐紅綾召集眾人。
她請眾人在城中四處尋找生哥,自己去寧坡山。
司廷彥攔住陸芸汐,“還是我去寧坡山吧。你和蕭家姐妹還有雲家的人在城中尋找。你若是離開了,這麼多人,連個主心骨都沒有。”
陸芸汐知道他哪裡是擔心這些人沒有主心骨,不過是擔心自己的身子。
她倒也不逞強,只答應一聲,“你一路當心。”
吩咐完一切,眾人便紛紛散去,只留下紅綾在客棧之中照顧娟兒。
江寧城雖然比不得京城那麼大,可若是想要找一個人也是茫茫大海,難以尋起。
更何況,如若生哥有意躲著他們,更是難以搜尋。
陸芸汐分出了足足五路人馬,遍佈江寧城所有角落。
她在西街上找了一圈,又往東街而去。
便在此時,一輛馬車攔住了陸芸汐的去路。
南宮隆掀開簾子,不悅地盯著陸芸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