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芸汐盯著臺上的女子。
她垂著眼皮，淚水就在眼眶之中掙扎。
“諸位有所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陸芸汐多思，她總覺得南宮隆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望向自己，“這美醜本在人心。諸位看管了蕭娘子和阿琪姑娘這種身姿嫋嫋的女子，自然以為她們就是美女，可是說不好就有人喜歡這位姑娘這樣的呢？”
說完，南宮隆對陸芸汐揚動下巴，“陸小姐，你的染汐閣便是做這生意的。不若請你點評點評，看看這位姑娘到底生得如何？”
眾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都聚集到陸芸汐的身上。
南宮隆也鬆開那女子，一臉笑意地望著陸芸汐。
陸芸汐深吸一口氣，瞧了一眼那姑娘，“每個人都有個人對於美麗的定義。這話我無法回答南宮公子。”
“既然陸小姐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義，那為何要將這位蕭姑娘定義成江寧城最醜陋的女子呢？”
聞言，蕭姑娘也立即抬起頭，眉眼抽動著望著陸芸汐。
陸芸汐大驚。
此事她未曾和任何人說過，南宮隆怎麼會知道？
“你為了染汐閣的生意能好些，在京城的時候便用過這一招。前幾日，我見你四處找蕭姑娘，便知你想要故技重施。陸小姐，你不過是想要利用蕭姑娘本就生得醜陋，想要將她畫好看些，也好讓自己的生意更好。如此卑劣的生意手段，南宮實在不屑與你這樣的人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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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聽了南宮隆的話，一時之間也是群情激奮。
眾人紛紛惱怒地望向陸芸汐。
想不到，陸芸汐為了自己的生意，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將蕭姑娘推在人前展示的人並不是陸芸汐，而是南宮隆。
讓蕭姑娘如此難堪的人也是南宮隆。
陸芸汐的目光躍過人群，只盯著南宮隆。
南宮隆雙手環抱在胸前，也是一臉笑意地盯著陸芸汐。
就在這個時候，蕭姑娘卻是一把掙脫開南宮隆，轉過身，竟然直直地往身後的柱子上撞去。
“小心。”
陸芸汐第一時間高呼道。
南宮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紅綾方才正要去捉喚兒，已經繞到了柱子旁。
聽到陸芸汐的驚呼，紅綾抬起頭，恰好看到蕭姑娘正往柱子上撞來。
她下意識地擋在柱子之前。
蕭姑娘狠狠地撞了上去，紅綾的身子吃痛，也躬了起來。
難以想象，若是蕭姑娘這一下撞在柱子上會是什麼樣子。
即便是南宮隆也是大吃一驚。
蕭娘子下意識地向前挪動兩步，隨即便收了回來。
眾人皆是大驚，卻無人上前。
唯獨陸芸汐不顧自己還懷著身孕，跳上臺子，兩步衝到蕭姑娘身邊。
她尋死未果，掩面痛哭起來。
陸芸汐扶住蕭姑娘，叮囑紅綾帶著她回去，好生檢查一番。
紅綾答應一聲，便要離開。
“不許走！”
南宮隆厲聲呵斥住陸芸汐，高聲道，“你要帶著她去哪裡？”
“南宮公子。”
陸芸汐再也無法忍耐心中的怒氣。
她直勾勾的盯著南宮隆，一雙手搭在身前，向前走了兩步，沉聲道，“你與我之間有什麼恩怨，只管衝著我來便是。我的確在找蕭姑娘，可是並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每個女子都有愛美的權利，每個女子都想讓自己變得更美。美，沒有標準。可是你們這些人，卻喜歡看所謂的美女，再用所謂美女的標準去要求身邊所有的女子。”
陸芸汐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盯著臺下眾人。
“今日你們瞧見了阿琪姑娘穩重大方，回去之後，男子便會嫌棄自家妻子為了一文錢就與人爭吵，看著似潑婦一般，不夠美好。你們瞧見了蕭娘子美豔動人，便會覺得自家妻子不夠好看。而女子呢？心強的，一心只想要有她們那樣的大方和容貌，心弱的，便一個勁地辱罵這些女子傷風敗俗。”
聽到這些話，臺下眾人皆是紛紛低下頭，露出尷尬之色。
“美是沒有標準，可是你們卻喜歡將那些生得與你們的標準不同的人歸納為異類。否則，為何你們這麼多人都喚蕭姑娘一句城東的醜丫頭？又有誰曾經想著去問一問她的名字呢？”
眾人頭低得更加厲害。
陸芸汐一口氣說完了自己心中所思，長嘆一口氣，抬起頭，盯著南宮隆瞧了兩眼，沉聲道，“南宮公子，我雖然不知你為何今日要做出這等事情。但是，我只問你一句，若是方才我的婢女沒有救下蕭姑娘，她當真一命嗚呼，午夜夢迴，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平靜嗎？”
言畢，陸芸汐不再多說，轉身下臺。
眾人皆是垂著頭，一言不發。
陸芸汐將心中所有的話都說了出來，只覺得心平氣和。
這些時日以來，她始終在思索這個問題。
自己在華國的時候做美妝博主，來到這裡又開了胭脂店。
看似她是在做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職業，幫助每個想要變美的女子。
可是，她又何嘗不是那些人中的一份子呢？
她用自己的標準衡量著什麼樣的是美人，然後再用這種手段將自己的貨物賣出去。
豈不知，有些人雖然生得醜陋，可是她心底善良，又何嘗不是一種美麗呢？
反觀有些人，想要將自己變的美好的緣由，卻是為了要去攪亂旁人的生活，這樣的美麗又有什麼用呢？
這些問題每日都困擾著陸芸汐。
可是就在剛才，看到蕭姑娘的時候，陸芸汐突然有了答案。
她的職業便是讓那些希望自己美好的女子變的更美好，只關乎女子本身，不關乎外界那些紛紛擾擾。
若是那女子願意素顏上街，卻覺自己皮膚不好，她便用各種法子，讓那女子皮膚變好。
若是那女子想要畫著淡妝上街，那陸芸汐便製作出那些能夠讓她們畫淡妝的東西便是。
不管外界任何評論，這些東西都能讓這些女子變得更加美好，更加快樂，如此，難道不是世間最大的美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