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
陸彩夢與宋嵐母女二人站在大殿右邊，皆低著頭。
陸彩夢已經將那斗笠上的薄紗放了下來，擋住自己那張滿是紅疹的面頰。
京兆尹府的大人姓劉，本是前任吏部尚書的本家侄子。
後來，那吏部尚書因為犯了事，被陛下抄家。
這劉大人倒也不是尋常人。
眼見著吏部尚書倒了黴，劉大人竟然迅速就轉投到當今丞相的門下，才有了如今的官職。
他才升了堂，瞥了一眼殿中眾人，待到看到司廷彥之時，他的目光猛然收緊。
眼見著劉大人如此盯著自己，司廷彥微微搖搖頭。
見狀，劉大人才徑直走上主座，拍響驚堂木，高聲道，“堂下所立何人？”
陸芸汐上前一步，屈膝行禮，“大人，民女名陸芸汐，本是京中一胭脂鋪的老闆……”
陸芸汐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劉大人。
劉大人的心下一緊，鼻尖上下聳動一番，下意識地瞥了司廷彥一眼。
司廷彥見狀，即可別過頭，開啟手中的扇子，晃動兩下，輕輕搖搖頭。
見狀，劉大人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咳嗽兩聲，“如若不是瓊脂玉露水的問題，那二小姐，你這些日子還用了什麼東西不妨全部都呈上堂來，也好讓人為你驗證一二，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害的你的臉變成了這幅樣子。”
陸彩夢緩緩抬起頭，望向劉大人，“大人，我這些日子沒有用過什麼旁的東西。除了……”陸彩夢一邊說著，一邊別過頭，瞧了兩眼一側的陸芸汐，“除了瓊脂玉露水。”
陸彩夢的話尚未說完，便見司廷彥淺笑幾聲，緩步上前，兩步走到陸彩夢身邊，將自己方才的診斷又說了一遍。
言畢，司廷彥別過頭，瞧了劉大人一眼，沉聲道，“大人，若是您不相信我的判斷，大可以請人前來驗證。”
劉大人聞言，蹙著雙目，點點頭，“來人啊，去請太醫。”
言畢，便見即可就有衙役答應一聲，往外而去。
見狀，陸彩夢焦急地別過頭，握住宋嵐的衣袖，晃動兩下，雙目蹙在一起，凝視著宋嵐，壓低聲音，輕聲道，“孃親，外公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若是太醫來了，只怕就藏不住了。”
宋嵐的心中也是一緊，蹙著雙眉，抬起手，攔住衙役的去路。
“大人。”她抬起頭，望向劉大人，“太醫就不必驚動了。既然司公子都已經說了，夢兒臉上的膿瘡不是因為瓊脂玉露水造成的。我們相信司公子的醫術。今日之事，我們便不再追查。至於陸芸汐，便只當做是買了一個教訓。以後，你若是還要再出什麼新東西，定然要確保安全才好。”
言畢，宋嵐竟然拉著陸彩夢的手便想要離開。
她言語之間分明依舊將陸彩夢的臉怪在瓊脂玉露水之上，陸芸汐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讓她離開呢？
“小姨娘，我看這件事情還是查問清楚得好。否則得話，日後我胭脂鋪的名聲誰來賠償呢？”陸芸汐攔住宋嵐的去路，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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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嵐面露惱怒之色，背對著劉大人，冷眼盯著陸芸汐，沉聲道，“陸芸汐，這件事情說破天也不過只是家事而已。難不成，你真的想要將事情鬧大？”她一邊說著，一邊緩步湊上前，一隻手攏在自己的唇邊，湊在陸芸汐的耳邊，壓低聲音，“你總不希望看著你孃親唯一的產業因為黑市被查封把？”
聞言，陸芸汐猛然抬起頭，瞳孔“咻”地一下收緊，雙目凝視著宋嵐，滿眼皆是詫異之色。
見狀，宋嵐只以為陸芸汐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冷哼一聲，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陸芸汐，便徑直往前而去。
司廷彥一步上前，才要去攔，陸芸汐卻拉住他的衣袖，輕輕搖搖頭。
劉大人一頭霧水，盯著幾人，不知如何是好。
陸芸汐緩緩別過頭，眼睜睜地瞧著宋嵐帶著陸彩夢一路往外而去。
“你就這樣放過她們？”司廷彥收回目光，望了兩眼陸芸汐的側臉，低聲問道。
“司公子。”陸芸汐沒有回答司廷彥的話，倒是別過頭，盯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沉聲道，“陸彩夢的那瓶瓊脂玉露水的確是咱們的東西嗎？”
司廷彥不解。
“是啊。”他點點頭，“我特意看過，無論是配方還是味道都是咱們的東西，怎麼了？”
“那宋嵐是如何得知京城之中有瓊脂玉露水的黑市買賣呢？”陸芸汐一邊說著，一邊瞧了兩眼宋嵐離開的方向。
她與陸彩夢正在府衙之外上轎，二人像是兩隻鬥敗的公雞一般落荒而逃。
“像她這樣身份的人，絕對不會為了貪圖那一二十文的銅錢在外面尋黑市買賣的。”司廷彥的雙眼微微眯在一起，搭在胸前的扇子晃動兩下，“依著宋嵐的性子，這買上一瓶瓊脂玉露水，只怕是恨不得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是高價得來的。怎麼會知道黑市買賣呢？”
陸芸汐的雙眼也緊緊地蹙在一起，微微點點頭，“是啊。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陸芸汐一邊說著，一邊側過頭，瞧了司廷彥兩眼。
司廷彥手中的扇子“啪嗒”一下合在一起，雙目蹙動，若有所思，“禮部侍郎的夫人，又是禮部尚書的女兒。若是她想要操控黑市買賣，或者是大批量地製造假貨可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只是，如若這件事情被官府查到了，陸家也就算完了。”
司廷彥說著，偏過頭，凝視著陸芸汐的側臉。
不成想，她卻只是勾動唇角，露出些許笑容，低聲道，“陸家在我的心中早都已經完了。如若不能將黑市的事情解決，胭脂鋪才算是完了。對我而言，除了胭脂鋪以外沒有大事！”
司廷彥饒有興致地凝視著陸芸汐，“你到底有多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