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月過去，赤葉島迎來了最冷的時候。
冷，不單單指的是這裡惡劣的氣溫，還有緊繃的精神和身體。1200學員的東皇剩下了不足一成，大本營中，帶隊老師和教官有些隱隱擔憂。
黑城軍校也好不到哪去，兩個學校的學員面臨惡劣環境下的應變和生存能力，出乎老師們的估計。
大多數學員的精神已經瀕臨極限，大半個月時間與現代生活脫節，沒人知道他們是怎樣活下來了，即便在戰爭中也很少有類似的情況。起碼戰爭中有戰友，而現在還在堅持著的學員，幾乎都沒有多少夥伴。
多一個人，多一份口糧，多一份風險。
野外生存時，戰鬥力不是1+1=2那麼簡單，哪怕是2人小隊，一旦付出和收穫不成正比，都會使得結盟的關係出現破裂，尤其……這是一場競爭性質的生存實踐。
林子裡，一個長著鬍鬚的少年，磨著自己已經鈍了的冰鑿。
他旁邊一個同學道：“詹衝，以你的成績，這次應該能拿第一吧？”
旁邊的同學衣衫襤褸，衣服不知道是帶刺植物劃傷的，還是野獸相搏後弄破的，那些盛放木匣子的降落傘，成了衣服上的補丁，將破洞堵住，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拾荒者，可起碼保暖。
長著鬍鬚的少年一言不發地磨著冰鑿，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獨行，一個人吃喝，一個人休息，一個人狩獵，這樣的生活，讓他變得越來越沉默。
好處就是，他越來越冷靜，完全適應了這個環境，成為這個環境的最優秀的獵人之一。
“不可能。”
詹衝說完三個字，擺出請的手勢：“這一片，是我的營地，你該走了。”
旁邊的同學砸吧著嘴，他知道對方在下逐客令，但他不想走了，還剩幾天，實踐課就結束了，他想混完這段日子。
要混，就要找個靠山，如果東皇大二學員中，詹衝這位王盤新秀當不了靠山的話，那麼他誰也靠不住。
不過顯然，詹衝並不想罩著他。
他張了張嘴，想用部分晶核來換與詹衝組隊的機會，可是話到嘴邊有些不甘，這些晶核，也是自己大半個月的成果。
“好吧，保重，我們回去了見！”
這位拾荒者一樣的學生起身，肩上扛著一根木棍，上面掛著鍋碗瓢盆，丁鈴噹啷地走了。
在他走後，詹衝才擼起褲腿。
腳腕是一處很深的抓傷，這是一隻藍鑽蟲造成的，他不怎麼幸運地踩塌了藍鑽蟲的窩，被這種晶藍的蟹形蟲撓了一下。
“最後一卷應急繃帶了……”詹衝消毒完畢，纏好繃帶。3卷應急繃帶現在為止徹底用完，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他準備用儲存的肉乾度過，再也不冒險了。
……
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小隊爆發著最後的矛盾。
小隊行動，首先就得統一物資，大家的藥物幾乎全部用盡，吃喝溫飽是大問題，按勞分配、按需配發根本是兩種不同的帶隊理念，最優秀的指揮官都平衡不了眾人的想法。
沒有食物，什麼都是空談，沒有藥物，就沒了尋找食物的勇氣，一些少爺兵、小姐兵或被剔除、或因為某些原因淘汰後，隊伍好帶了一些，可仍舊每天滋生各種各樣的矛盾。
林中，誰都不容易，無論是東皇的學員，還是黑城的學員。
這次冬季戰地生存實踐課，表現最好的可能是某些僵人和骨人，僵人強大消化系統，對食物要求並不高，可嗜血的癖好導致沾了不少血腥味，極易被餓瘋了的野獸攻擊，骨人的靈敏和防禦力也佔據優勢，卻也有著和原生人類小隊一樣的矛盾，單人行動戰鬥力欠缺，團隊行動物資分配不均。
骨人天性貪婪，這是公認的，所以骨人很喜歡出力，也喜歡主動，但他們都想佔據大部分讓他們有安全感的資源份額，他們的隊友不會同意。
至於巨木人和夜巖人，各有自己的困擾，而在林中某一處，一個青年則輕鬆地漫步在雪地中。
小型的降落傘被他縫製成毯，披在身上，衣服早就發餿了，穿在最外面，像是穿袈裟的和尚披了一身作戰服，詭異談不上，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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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是獨行客，卻沒有獨行客的共同困擾，他一點也不寂寞，也不疲憊。
腦海裡的靈魂是他在風雪中的夥伴，二人享受這片環境，各盡其力，是一個特殊的組合。
“陳千聖！”
“知道了。”
每當陳梟開口提醒，腦海裡的傢伙就知道自己該出馬了。
要麼是陪聊，要麼是幹活。
他很樂意聽陳梟的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做的事很場面，基本就是對方安排好一切後，自己出場，非常的簡單粗暴，他喜歡這種簡單粗暴。
狩獵、奪晶核、搶其他學員的資源，無論是哪種，陳千聖樂意效勞。
“前面，300米，有兩股氣血，已經分開了。右邊的有些強，左邊那個虛弱，今天，搶了他。”
黑暗森林法則中，每個人都是獵人，陳梟不太清楚這個法則的真正核心，但他清楚獵人這兩個字的核心。
自己能吃得下、放的倒的，均為獵物。
這就是獵人。
森林中，陳梟將身體控制權交了出去，然後陳千聖摸黑向前，前方是一個青年，看著裝已經分不清是黑城還是東皇的人了，一身乞丐似的衣服，背後一根棍掛著鍋碗瓢盆，形象很滑稽。但這段時間他們見到的學員比這好不到哪去，到了這個時間段，大家幾乎都這種打扮。
陳千聖戾氣裹挾，自己彷彿風雪中的幽靈一樣，不斷靠近對方。
在對方還未發掘時，陳千聖已經找到了合適的襲擊點。
襲擊是有操守的，陳梟說過，不搶那些窮學員。
窮的定義，就是那些學員搶了壞名聲，還撈不到好東西，這一點陳千聖深表同意，自己還要在東皇混半年，名聲不能丟，所以在觀察了一會後，他發現這個學員值得動手。
“我上了？他有食物和水，而且溫飽不成問題！”
“上！”陳梟腦海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