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和姚瑜還未踏進門檻，就聽見屋子裡頭傳來壓抑而悲切的哭聲。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袁氏的。
“老天爺，你咋就不長眼呢…當家的可是我們孃兒仨的頂樑柱，如今摔斷了腿，可要我們怎麼活啊…”
聽到這裡，姚瑤和姚瑜的臉色均是一白，飛快的掀起簾子就往裡衝。然而，還不等她們上前，就聽見姚老太見著嗓子在一旁說起了風涼話。“嚎什麼嚎…全家人都等著吃晚飯呢，”
姚老太刻薄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就像是毒藥一般，傷的不止是姚瑤姚瑜兩姐妹的心，更是讓姚世江和袁翠芳看清楚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薄涼。
姚瑜兩人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不大的一個院子站滿了人，一個兩個對著中間圍成的圈指指點點的說些什麼，只是袁翠芳的哭聲卻也一點一點的開始變樣。
嘶啞的哭聲和其中絕望的氣息都在一瞬間淹沒了姚瑤和姚瑜兩人。
當兩人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看到躺在一個簡易架子上的姚世江，還有趴在一邊絕望哭泣的袁翠芳。姚瑤就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到了讓袁翠芳崩潰的底線了。二房一直都不受姚老太的重視，加之其他大房和三房現在的處境，估計如果姚世江這樣倒下去，結果肯定不會是多麼好過的結局。
看著趴在姚世江旁邊的袁翠芳，此時就算是一個再怎麼樣心硬的人都會有所動容跟何況是姚瑤。感受到此時自己顫抖著的聲音，姚瑤生怕會驚到袁翠芳此時緊繃著的那根線，緩緩輕聲叫道：“娘。”
而站在姚瑤身邊的姚瑜此時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瑤兒啊！你讓我們娘三以後怎麼活啊！”
袁翠芳看見姚瑤的樣子，此時的無助一點一點的放大。像是個頻臨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後也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抱住姚瑤瘦弱的身板哭泣著。
“哭，就知道哭。圍著這麼多人幹什麼，都不吃飯了嗎？都散了。”
姚老太腰板挺得直直的，站在人群中直接喊著，也不知道在彰顯著自己的什麼。而姚世江躺在那裡面如死灰的樣子根本就沒有讓這個老人有哪怕一絲的動容。
所有人聽見姚老太的叫罵聲能剩下的就只有一兩聲嘆息，有心者往姚瑤和姚瑜這個小孩手中塞一兩個銅板，家庭不怎麼寬裕的人也是你一個雞蛋他一把青菜，轉眼間整個院子裡就剩下了姚家一家人。
此時袁翠芳也像是從絕望中緩過了神，看了看依舊躺在架子上的姚世江對著姚瑤姚瑜兩人說道：“你爹……你爹不小心從架子上掉下來，摔斷了一條腿。以後……以後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袁翠芳語氣中的灰敗氣息就像是瞬間席捲了整個院子，姚老太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麼就直徑回自己屋裡去了。只是在屋裡喊著讓夏氏去做午飯。
“娘我們先把爹抬進去吧！”姚瑤看了看袁翠芳又看了看姚瑜和整個瞬間空下去的院子，只能開口說道。
三人合力想把姚世江抬進去，可是姚世江一個常年勞作的男人，就算是瘦卻也不是三人能抬起的重量。三人試著抬了半天也沒有把姚世江抬動幾尺，姚瑤怎麼讓兩人看著她出去找人。
姚瑤出去沒一會就找到了兩人來幫忙抬一下姚世江。整個姚家嶺的人都出自一個本家，怎麼說所有人都有些沾親帶故，而姚瑤叫的兩人都是和姚世江同輩的兩個伯伯。
兩人也不說廢話，進來就幫著姚瑤三人把姚世江抬進來房間，順便還幫忙把姚世江抬上床。
“瑤丫頭好好看著你爹。”其中一人看了看這一家子，再轉頭看了一眼院子對著姚瑤說道，伸手迅速把兩個銅板塞進了姚瑤手裡。
另一人也二話沒說就給姚瑤塞了兩個銅板，搖了搖頭就直接走了。
看著手中的幾個銅板，又看了一眼屋裡的其他三人，姚瑤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說道：“娘，爹一定會好的，你和爹還有我們。事情還沒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先吃飯，等吃完飯我們再想想怎麼樣能治好爹的腿。”
“姐，爹……爹真的會好嗎？”姚瑜十分忐忑的看著姚瑤，語氣中也是不確定性的疑問句。
姚瑤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姚世江，堅定的說道：“會的，一定會的。”
“小瑜你過來。”姚瑤不知道在姚瑜耳邊說了些什麼。姚瑜抬起袖子擦了擦淚痕，就跑了出去。
“瑤兒啊！你說以後我們要怎麼活啊！”像是又想到了什麼，袁翠芳抱著姚瑤又開始哭訴著，只是這次的聲音卻帶著隱忍和不甘。
“娘，什麼都會好的，爹的腿也會好的。你先起來我先看看爹的腿到底摔成什麼樣了，說不定還有的救。”
“瑤兒你可不要騙娘，他們都說你爹的腿是廢了，以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此時的袁翠芳沒有了往日的溫婉和柔弱，看著姚世江的眼神就像是在對自己下什麼最後的決心。
“他們說的我們就信啊！我先看看說不定還有的治。”說完姚瑤就伸手打算掀起蓋在姚世江腿部的被子。
而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姚世江此時終於有了反應，出聲阻止道：“瑤兒爹已經廢了，再也治不好了，還是算了吧！。”
“爹，我先看一下，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也不一定。”
“連郎中都說了，我的腿算是徹底廢了。就算是以後能站起來也一定會是個瘸子，還不如現在就讓我死了算了。”說著姚世江一個十足的硬漢已經泣不成聲。
袁翠芳突然出聲說道：“廢了就廢了，讓瑤兒看。要是能看好，就算是砸鍋賣鐵也給你治好。”語氣中是這半輩子從未有過的堅定。
說完，袁翠芳直徑伸手揭開了蓋在姚世江腿上的被子。
被子下蓋著的腿，早被包了起來。雖然說的是廢了一條腿，可是另一條腿也被白布簡易的包裹著，從白布包裹的地方的滲血量來看，另一條腿也傷的不輕。
姚瑤此時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姚世江，雖然前世因為興趣的問題接觸過醫學這方面，但是現在，一沒有工具，二沒有藥，三她還沒有好好看姚世江現在的傷口。只能先伸手按按，希望能有個初步的判斷。
“爹，我現在按一下你的腿，你有什麼感覺就給我說。”
說完姚瑤也不拖延，直接伸手按了幾下問姚世江能不能感覺的到，疼不疼。
還沒等姚瑤檢查完，袁翠芳就緊張的問道：“瑤兒你說你爹還有的救嗎？”就連姚世江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姚瑤。
“娘。爹的反應來看，應該是還有的救。沒傷到神經應該可以痊癒的。”姚瑤蓋上姚世江身上的被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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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救就好，有的救就好。”聽完姚瑤的回答，袁翠芳終於松了口氣嘴裡不停的唸叨著。雖然她不太懂姚瑤口中的所謂神經的東西，但是有的救就已經是最好結果了。
只是此時沉浸在喜悅中的三人卻不知道，此時在姚老太的屋子裡正在上演著也一出分家的大戲。
“娘你看二房現在這個樣子下去，一定會掏空家裡的。”這話是姚瑤的姑姑姚鳳仙說的，說話時嘴角快要溢位的冷笑讓她的整張臉都有些扭曲。
張氏看了一眼整個屋中的人，也開口說道：“娘，二房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也是個問題，你看……”
語氣中卻也是各種嫌棄和遲疑，倒是把自己好人卻無能為力的一面裝出的十分不止。
“夏氏你怎麼看？”姚老太像是在遲疑著什麼，冷著臉直接一把火燒到了三房夏蘭英身上。
夏氏伸手動作有些僵硬的掩了掩嘴角，清了清嗓子，等什麼都做足了。這才緩緩開始開口說道：“娘，你看現在家裡也不是很富裕，眼看著相公也快到鄉試您看……”
也不知是不是張氏和夏氏的兩把火燒的到位，還是姚鳳仙語氣中的嫌棄起到了作用，姚老太只是有些遲疑了一下就說道：“我看，實在不行了就分家吧！”
說完姚鳳仙和張氏夏氏明顯松了一口氣，如同遲一點分家會讓他們失去什麼一樣，而她們更怕的是扔不了姚世江這一家子包袱。”
姚瑜突然跑進來嘴裡嚷著：“姐，廚房裡什麼都沒有啊！我去看了所有吃的都在奶奶房裡，還有大姑都在奶奶屋裡。”
“想著她們應該還能忍受兩天，沒想到這就商量起來了。”姚瑤看了一眼姚瑜輕聲說著，然後又對著也姚瑜問道：“屋裡是不是所有人都到齊了？”
姚瑜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姚瑤問的是什麼就說道：“大伯母都在，姐你說奶奶她們是不是又在使什麼壞？”
相比起姚世江的愚孝和袁翠芳的麻木，姚瑜絕對上是二房裡的聰明人，姚瑤只是簡單的問了一句就能猜出那些人可能要幹的事情。
姚瑤想了一會就對姚瑤說了幾句不知道什麼，然後轉頭對著袁翠芳說道：“娘，你看現在大中午的都還沒吃飯，我們早就餓了，爹也肯定什麼都沒吃，我先去做些吃的等吃飽了再想其他的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