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解衡揹著杜言奚,看著身後的月光將二人的身子拉的很長。杜言奚趴在曲解衡的背上,微微打起了酣。
“睡著的時候怎麼是這個模樣,活像一個假小子。”
不過曲解衡不知道的是,杜言奚從小就沒有好好吃過飯,身子骨極差,睡覺時呼吸道不順暢,便會不自覺的打鼾。
曲解衡揹著杜言奚走的極慢,明明女子很輕,可曲解衡這心裡,就跟堵著什麼似得,讓他的步伐這麼的沉重。
“杜言奚,你愛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跟我一樣,放不下……”
素心閣著火之後,曲解衡控制不住自己便去了皇子宮,透過沒有完全合攏的門縫,曲解衡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安靜的躺在三皇子的懷裡,接受著三皇子繾綣的溫柔。
愛,得到的時候是濃情蜜意分捨不得,失去的時候,是一塊長在心間的腫瘤,放不下割不去。
年素蘭,你好狠的心,既然如此,當年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身邊?
……
曲解衡將杜言奚放下,親自替這個喝的滿臉通紅的女子捻了捻背角。離開之時,一個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杜言奚的枕頭邊上。
傻姑娘,今晚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與你說的,可是,你這張嘴怎麼就這麼的不饒人呢。
溫歷五十一年,二月十三,杜言奚十四歲的生辰。
……
“杜小姐,您醒了嗎?”
一大早,天剛矇矇亮之時,紅菱便敲響了杜言奚的屋門,彼時,不過是宴時。
杜言奚昨夜宿醉,醒來時頭疼欲裂,全身乏力,眼皮壓的她睜不開眼,“紅菱……什麼事兒?”
一開口,杜言奚發現自己的嗓子竟也是啞的說不出話來,她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坐直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再次對著門外回答道,“紅菱,我醒了。”
“姑娘,那奴婢可以進來嗎?”
紅菱又是輕釦三聲屋門,即使這紅菱沒有多說,杜言奚還是感受到了來自屋外女子的著急。再次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杜言奚最終還是起身去替紅菱開門。
“紅菱,那麼早,有什麼事嗎?”
杜言奚拉開房門後又倒回了床榻之上,她晃著頭,想將太陽穴處那說不出的痛感給甩出去。
紅菱手中捧著一個鎏金的托盤,衝著親自替她開門的杜言奚羞澀的一笑,“姑娘抱歉這麼早將您叫醒。只是,今日是您作為大溫的領舞的身份要進宮陛下見面的,所以遲不得。”
月華國是個神秘的國度,因此溫皇對於這次月華國使者的來訪,很是看中。今日,杜言奚進宮便是去聽溫皇對使者來訪那日,如何接待的安排。
“嗯……既然如此,那就梳洗吧。真是麻煩你費心了,紅菱。”
杜言奚在閉了一會兒眼後掙扎著從床榻上爬起,往梳妝檯處走去,口頭上答應的很是爽快。
紅菱還以為得做上杜言奚的一番功夫才能說服此事,見杜言奚沒有任何異議的配合著她起身,反而有些愣住。
“怎麼了?突然就發上呆了?”
杜言奚等了許久,身後卻一直都是靜悄悄的,杜言奚打了個哈欠,回身去看紅菱。看到紅菱那般痴傻的模樣,杜言奚好笑的用手在紅菱面前晃了晃。
愣神中的紅菱一下便清醒過來,她搖搖頭,捏著自己圓鼓鼓的雙丫,髻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杜言奚說道,“抱歉姑娘,是紅菱有些愣神了,讓姑娘久等……”
紅菱還以為,世家裡的千金小姐都是那般嬌縱的脾氣。
有一日,紅菱曾跟隨酈娘出清人冢採購清人冢裡必須的物品,便曾親眼見到尚書府的嫡小姐一言不合便將自己的貼身侍女活活打死在了市集之中。
當時紅菱覺得那婢子可憐,便想著替那婢子收屍,不料那世家小姐卻不問緣由,揮起鞭子連她都一塊打了。如果不是酈娘阻止的及時,紅菱早就陪著那個無辜的婢子一同去了極樂世界。
自那日後,紅菱便開始學習了武藝,心下對著京城裡的那些世家小姐也是厭惡了起來。
可紅菱今日因為杜言奚,對世家小姐的看法突然就有了改觀。她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被大罵的準備,讓紅菱意外的是,她沒有想到杜言奚卻這般的好說話。
剛剛,紅菱之所以動作這般遲緩,也是有些意外杜言奚的好脾氣罷了。
紅菱沒敢再多言,將手中的衣物平鋪的掛在了屏風之上,而後專心的拿起了梳子替杜言奚梳起舞女經常梳的翻雲髻起來。
“紅菱,你來這清人冢多久了。”
像是好友聊天一般,杜言奚看著鏡中的女子,輕聲的問道。既然已經被溫皇貶到了此地,杜言奚便不會再多去埋怨什麼。不過,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清人冢內的情況,杜言奚還是想去打探的清楚。
“姑娘,您容奴婢想想……”紅菱停下替杜言奚梳髮,伸出十指認真的算了起來,“大概也有十年了吧。”
“十年?居然有十年之久,當時紅菱應該還只是個小姑娘吧?”
這紅菱看著也就約摸十二三的模樣,也就是說她還在牙牙學語的階段,便被酈娘帶回了清人冢?當時的紅菱還那麼小,按理來說是看不出什麼模樣才對,青樓這種地方,最怕的,就是看走了眼。
酈娘將這麼小小的紅菱帶回,就不怕日後紅菱模樣長的不忍直視,砸了她的招牌嗎?
“是啊,當時奴婢也就是三歲光景。姑娘應該也能看出紅菱的腿腳有些不利索。也正是因為奴婢生來便是個跛腳的,這孃親不疼父親不愛的,被送走都是遲早的事兒。紅菱也早就有了心裡準備,只是紅菱運氣好,碰上了酈媽媽,如果沒有她紅菱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紅菱回憶時,手下也是沒輕沒重的,扯的杜言奚的頭皮生疼,她無聲的咧了咧嘴,卻沒有打斷這紅菱的回憶。她端坐在鏡子前面,安靜的聽著紅菱的敘述,直到紅菱說了個差不多時,杜言奚才開口說道,“這麼說,酈娘倒還是個好人了?”
這一次,紅菱卻沒有再回話,她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梳子上,開始專注的替杜言奚梳著頭髮。
酈媽媽的好,只有她身邊人才能感受到,尋常人都道她不過是個妓子罷了。
這應該便是酈媽媽常說的先入為主的意思吧,因為大家覺得她是個妓子,那她無論怎麼做她都是個妓子。紅菱自認沒有買個本事可以去改變別人對酈娘的看法,此時她也只想做自己,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姑娘,好了,您去換衣服吧,紅菱為您收拾下床鋪。”
紅菱的手很巧,畫的妝梳的發皆襯的杜言奚有種說不出的獨特味道。
“咦……這是什麼?”
紅菱捏著背角,著手抖著被子,意外的,竟從被子上掉出了一模樣精美的盒子。盒子似乎本身就沒有遮蓋的嚴實,一落地,便掉出了一個和田玉做成的兔子吊墜,“姑娘,您屬兔的嗎?”
“是的。”
杜言奚低頭琢磨著舞衣上的腰帶,笑著問道,“不過紅菱你是怎麼知道的?”
“喏,當然是因為這個了。”
一個玉兔子遞到了杜言奚的面前,杜言奚停止收拾著衣物的動作,將綁帶隨意的放在了桌上,著手接過那玉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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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吊墜入手溫潤,但是在稜角處卻有些割手,應該是剛剛打造好不久,還未被人把玩過的。
玉兔子的底座處,用篆體端端正正的刻了一個“奚”字。
很明顯,這個玉兔子,是有人送給杜言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