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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蠻荒(五十)

這處位於薩米爾與科霍克斯兩處地區邊境的哨站,很明顯是在已有村落上改建而來的。在經過哨站關卡後,錯落分佈在道路兩旁的低矮石制建築當中,有些看上去甚至已經有了上百年歷史,那密密麻麻的綠色藤蔓爬滿了壁面的景象,絕非是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

奧拉夫看上去對這處村落顯得熟門熟路。不僅是道路,就連哪些攤位容易摸錢都熟記於心。在眾人隨著他抵達目的地時,這個男人已經裝滿了小半個口袋的錢幣。

當他推門而入時,酒館內突然沉默了幾秒,隨後才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聲。

一個蓄著絡腮鬍的大漢拿著兩大杯褐色的酒走到奧拉夫面前:“哈哈哈,‘小偷’奧拉夫也成了軍團的狗嗎?這還真是值得慶祝啊!”

“這世道可是很艱辛的啊。”奧拉夫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一邊和酒館內的人打著招呼,一邊繞到櫃檯邊上,將偷來的錢袋丟到女侍面前,“一人一個房間,錢你自己看著拿。”

女侍笑著開啟錢袋:“明明只是要賣掉的獵物,對他們也這麼溫柔?不僅不用鎖鏈拴牢,而且還不看嚴實點,小心被人給拐跑哦,”

“比起鐵鏈,我一直認為榮譽要更能束縛人心。今晚來我房間。”奧拉夫伸手在女侍的胸前抓了一下,然後才回頭看向眾人,“樓上的房間隨意睡,反正這兒也不夠你們一人一間的。”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孟紫來站在原地沒動,而是在童玲授意下提出了問題。

“你指的是什麼?我讓她來我房間的事?”奧拉夫朝領著餘下幾人上樓的女侍背影努了努嘴,“怎麼,你也想要加一個?”

孟紫來搖了搖頭:“我是指你口中的榮譽。”

“你們都對這種東西有興趣嗎?”奧拉夫嘴角動了動,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也行那我們就來聊一聊吧。”

留在一樓大廳內的,除了孟紫來與童玲外,還有負責給童玲翻譯的莉莉安娜。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與奧拉夫坐到了一起,侍者適時的將幾大杯褐色的酒端了上來。

“這地方的艾德酒可是一絕,用艾德草釀造烈酒的配方可沒第二個人會。”奧拉夫端起眼前的艾德酒,“可惜啊可惜,老闆還沒能將配方流傳後世,就被兇獸給踩死了,這世上的艾德酒,估計也就只剩下最後半個地下室咯。”

孟紫來拿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一股苦味沖鼻而來,但同時又帶有令人大腦一空的清爽味道。至於奧拉夫所說的烈酒他倒是沒感受到,不過能讓孟紫來喝醉的酒,這個世界上恐怕本來也就不存在。

只要仙界的大人物們沒亂丟酒桶的話……

奧拉夫看著孟紫來的舉動,笑著灌了一大口艾德酒後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榮譽到底有什麼好講的。不過……嘛,你們還記得我之前提及過的,恩萊爾傑克的傳說吧?”

孟紫來點了點頭。才講過不到一個小時,想要忘記才是難事。

“恩萊爾傑克是位出色的領袖,不僅驍勇善戰,而且深受愛戴。在他看來,戰鬥是戰鬥時的事,當從戰場離開時,交戰的雙方就應當能夠彼此喝同一杯酒。”奧拉夫說道,“據說恩萊爾傑克年輕時,曾經一天內奔赴三處不同的戰場,將三隻軍隊一一擊潰。而在夜幕降臨時,他則與被俘的三名領袖痛飲了一車又一車的美酒,共同踐踏彼此旗幟。第二天天亮後,那三名領袖就成了他最忠實的部下,為他奮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不壞的故事,而且確實極具榮譽感。”童玲輕輕呷了一口艾德酒,因為那苦味而明顯皺起了眉。

“恩萊爾傑克對待敵人一貫如此。他的處事方法到了後來甚至發展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規則。”奧拉夫將半杯酒喝光,在招手叫第二杯的同時說道,“如果你自認為是一個有榮譽感的戰士,在被俘後可以向你的主人提交你認為與你價值相同的東西,以此為代價贖回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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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紫來聳了聳肩,問道:“所以你的價值就是一張通行證?”

“那東西可價值非凡。夏默特是薩米爾地區最優秀的獵人,即使如此,他也是在逮住了大半個薩米爾的抵抗者後才被賞賜的這個通行證。”

“這規則真是有趣。”原本只是做個安靜翻譯的莉莉安娜突然開口問道,“不過這樣不會很奇怪嗎?倘若我只拿一塊普通的石頭想要贖回自己的話,又應該怎麼辦?”

“那就說明你的價值只有一塊石頭。倘若對方接受了你的要求,那麼他自然可以將這事大肆宣揚出去,或許你就會因此得到一個不錯的綽號,‘石頭’……莉莉安娜?”奧拉夫冷笑著回答道,“更何況對方也可以不接受這個要求,甚至直接將那個東西奪走,雖然這會導致他被人認為缺乏榮譽感,但對於奴隸,主人生殺予奪都是在許可範圍之內的事。說到底,這種事情本來就只有在兩名真正的戰士之間才能夠得以成立,而這種人在這個世道裡可少見得很。”

奧拉夫說著,眼神掃視了一遍酒館大廳內坐著的人群。毋庸置疑的,這些人全都是向著兇獸軍團卑躬屈膝後才能夠活著坐在這兒飲酒,不投降的人,現在屍體都還在廣場的巨木上吊著呢。

自己是這麼一個充滿榮譽感的人嗎?孟紫來不確定。他感覺自己會答應奧拉夫純粹是因為壓根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原因……

莉莉安娜搖著頭給出了自己的觀點:“很難理解。這種充滿了不確定性的規則無法引導一個龐大的社會組織,只能適用於小範圍的部落群體。沒有辦法凝為一體,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你們會在兇獸軍團面前一敗塗地的緣故。”

“也許吧,在兇獸軍團面前我們確實是一盤散沙。不過倘若失去了這份榮譽,我們又還有什麼能和兇獸相匹敵呢?”奧拉夫端起第二杯艾德酒,眼神凝視著微微盪漾的水面,“更何況,榮譽也不一定就無法對抗兇獸……在科霍克斯,我們還有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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