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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蠻荒(八)

有了千月的引路,孟紫來一行人想要找到本地居民所在的位置,就再也不是什麼難事。在她的帶領下,眾人在兩天後越過了北方的黑水河流,在目睹河水變得清澈的同時,翻進了延綿不斷的山脈之中。

在進入山脈後,他們才驚覺自己循著河流尋找遷移部落的思路是有多大的漏洞——倘若他們一直按照原定計劃行事,那麼確實可以逆流而上抵達山脈的入口處。但在進入北方山脈後,他們便會立刻被那縱橫交錯的複雜支流給繞到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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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地球上無法窺見的奇妙地形。山脈之間並非是因為高低起伏分別出不同山巒,而是一整條山脈被無數道流淌而下的河流給硬生生的分為許多小型的山峰部分。這些河道在向著山脈外側延伸的過程中又不停彼此交錯再分離,直到抵達地形相對平緩的平原地帶後,才重新匯聚為數條大河,流向遠方。

孟紫來等人之前看見的黑水河便是其中之一。如果在進入這條被千月稱為“諾爾斯山脈”的大山脈當中後還繼續沿著河道前行,結果必然會是在一條又一條支流中來回打轉。

根據孟紫來這兩天從千月處打探到的情報,自從惡魔降世摧毀數個村落後,接到訊息的各地族民便陸陸續續放棄了自己的領地,舉族遷往位於諾爾斯山脈深處的白堊之城,這座月人文明當中最為宏偉、最為堅固的巨大都市。

千月當時講述起白堊之城的表情可謂滿是自豪。孟紫來起初對此頗為不屑,但當他親眼目睹這所謂的白堊之城後,才明白千月為何能如此得意洋洋地炫耀白堊之城,這座在建築過程中甚至和她扯不上半點關係的城市。

作為一處修建在深山當中的城市,白堊之城並不是那種單純建立在山頭或山坡之上,依山而建的小型城市,而是直接將整處山峰作為都市基底,自上而下,近千米高度的山峰上佈滿了無數建築的龐大都市。人工雕琢的痕跡在白堊之城中是如此明顯,孟紫來甚至窺見了山的一側被強行削平的跡象。

從山頂流下的水流將整座都市分為數個大塊,這些水流在留到山底後,數十米寬的河道將整座山峰環繞其間,與周圍土地徹底隔絕開來,僅有架在正門處的橋樑可供通行。

“……這可完全不是他們的文明程度所能建造出來的城市。”童玲看著那足有近三十米高的白色城牆,一時間也不禁歎為觀止,“稱之為奇觀也毫不為過。”

孟紫來默默點了點頭。這種規模的都市,足夠令任何一個同族之人引以為豪。尤其是這座城市還修建在道路不通的深山當中,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是以現代地球的眼光去看,恐怕都算得上是個大工程了。

“歡迎來到偉大的聖者都市,白堊之城。”千月張開雙手對眾人說道,“雖然我很不喜歡這種說法,但你們的運氣真的很好——白堊之城平日裡只會對被承認的聖職者開放,普通人也能進去的日子,除了三年一度的朝聖月以外,就只有這種特殊時刻了。”

“以宗教為核心的文明嗎?”童玲挑了挑眉,對孟紫來說道,“看來和地球文化的相似程度真的非常高。”

孟紫來好奇道:“你能聽懂她說什麼了?”

“聽得懂七成左右吧,這幾天你們交流的樣本量並不算小。”

雖然有些心疼自己的翻譯任務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孟紫來還是點頭同意了童玲的說法。無論是之前兩天與千月的交流內容,還是如今親眼目睹的白堊之城,這個在蠻荒大陸土生土長的文明與地球的相似程度,都可以說是高得驚人。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交流起來沒什麼困難的地方。總比仙女座那群不在氨氣裡說話就渾身不自在,見面先來三大斤王水,你不喝就是不給面子的外星人要好多了……

“看上去確實很厲害。”孟紫來搖了搖頭,將那群平均體重三點五噸的外星胖子從腦海裡丟了出去,“山頂上就是你們所謂的‘聖泉’?”

如果要說白堊之城內什麼最為壯觀,那恐怕還得數其中的河流了。整個諾爾斯山脈的河道全都是自山頂處發源而出的,而這個源頭的水量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河流源頭應有的程度。

千月點了點頭:“沒錯,那就是‘聖泉’,整個諾爾斯山脈,整個大陸一切河流的源頭,永不停歇的神聖之泉。”

也只有這所謂的“聖泉”,才會令孟紫來想起,蠻荒大陸其實也是一個遍佈著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儘管微弱,但這種力量依然作為整個世界的一部分,根植在文明體系中的每一個角落。

“對水的崇拜嗎?如果是這種奇景的話,應該可以說是非常正常的情況。”童玲一邊拉住想要跑去取樣的夏櫻的手,一邊自言自語的分析道,“不過這不能解釋那所謂的‘白衣人’是什麼情況……果然還是要歸咎於‘聖泉’本身還具備其他的超自然力量嗎?”

“先別想了。”孟紫來伸手在童玲面前晃了晃,“查戶口了。”

童玲愕然的抬起頭:“查什麼戶口?”

孟紫來朝前方努了努嘴,童玲這才發現,在她沉浸於思考的時候,一行人已經走到了白堊之城正門前的橋樑上,正排在一列難民身後,等待著衛兵檢查後許可入城。

即使是在這種危機時刻,白堊之城的衛兵也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嚴厲審查著每一個試圖進入其中的民眾,以防其中有白衣人或是別的問題人士。作為稱職的衛兵,他們朝每一個人都問出了那三個充滿哲學氣息的問題。

“神側巫女千月,與紅月部族失散,他們應該已經快到了。”對有的人而言,這只是單純的問題,“申請進入白堊之城。”

但對有的人而言,這卻是個大問題……看著因為答不上話而被衛兵架起來丟到河裡的男性,孟紫來感覺有點犯怵。

千月能輕鬆過關是因為她出示了自己作為神側巫女的身份證明,在一個宗教氣息濃厚的社會裡,不僅是強而有力的證據,還是行之有效的插隊道具。

但孟紫來等人顯然拿不出同樣的東西。

而對於一般民眾,這個稽核就沒那麼簡單了。每一位民眾都被要求出示各種證件,行李袋或馬車也都被仔細的審查,頗有上查祖宗八輩下問婚姻狀況的架勢……

就在稽核佇列即將抵達孟紫來等人前方時,天際突然被一片陰雲覆蓋。隨之而來的,除了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嚎叫外,還有從白堊之城內朝天射出的千百弩箭所發出的破空之聲。

“全員躲避!”在白堊之城的大門轟隆關閉的同時,衛兵們也手持盾牌擋在了民眾前方,“惡魔來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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