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雪君進了餐廳，立即就有個點頭哈腰模樣猥瑣的傢伙迎出來，問毛雪君：“毛小姐今天想吃什麼呢？有個甲魚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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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魚有什麼好吃的，我看到都覺得噁心。中午給我做個青菜湯就行了，再加個煎雞蛋。”毛雪君說，“這位是牧經理，他是做凍品的，凍蝦凍魚凍豬肉那些。”
“啊？凍品啊。”那人一臉的為難。
“這個是劉老板，包我們公司餐廳的。”毛雪君說。
“劉老板好。”牧飛星說。
“牧經理好。”劉老板說，“我們這邊都是招標的，這一次用的是神豬肉聯廠的凍品，剛剛跟他們簽了今年的供貨協議，要是牧經理有意的話，可以明年這時候來投標。”
“神豬啊。”毛雪君撇撇嘴說，“劉老板的合同，也是明年到期對吧。”
“是。”劉老板腦門子頓時就出汗了。
“小牧你不是做餐廳的嗎，乾脆不要賣豬肉了，明年到我這裡來做食堂，很好賺的。”毛雪君說，“食堂也是招標的，憑你的本事肯定能中標，最近對食堂的投訴很多，都說肉不夠，很難吃。經理餐廳也是，經常見蟑螂，上次還看到老鼠。”
“其實這陣子豬肉真不夠。”劉老板立即換了口風，“牧經理那邊是什麼凍肉都有嗎？”
“都有，最近主要做白條，其他規格也有。”牧飛星說。
“白條豬啊白條豬好。”劉老板說，“價格呢？”
“現在大約是九塊錢一斤，一般的白條豬一條是160到180斤，半片是80到90斤，偶爾有些豬會大一些或者小一些。”牧飛星說。
“那好，我每天要兩條。”劉老板說。
“兩條夠不夠？我們公司有一萬多人，大部分工人都要包中午和晚上兩餐，每人每頓一兩肉，一萬人就是一千斤肉，兩頓就是兩千斤，一頭豬才百多斤兩百斤不到，兩頭怎麼夠。”毛雪君問。
“我們也不能只吃豬肉啊，神豬那邊的合同也要來履行。”劉老板說。
“五頭吧。”毛雪君說。
“五頭啊？”劉老板愁眉苦臉的算了好一會，“五頭很困難啊。”
“克服它唄。”毛雪君說。
“那就這麼辦吧。”劉老板說，“什麼時候籤合同？”
“馬上啊，還等著過年啊？”毛雪君說。
很快簽完合同，劉老板唉聲嘆氣，好像吃了多大虧一樣。毛雪君揮揮手把他給趕走了，對牧飛星說：“我這可夠意思吧，以後有什麼事情要互相關照啊。”
“謝謝毛小姐。”牧飛星說。
“也沒什麼，這劉老板我早就想收拾了，只是一直沒機會。他剋扣普工的伙食，給經理餐廳加餐。”毛雪君說，“不好意思還有事，沒法子陪你中午吃飯。”
“沒事沒事，毛小姐忙吧。”牧飛星趕緊告辭。
到了外頭，牧飛星再看名單第二位，是泰和服裝廠，牧飛星沒聽說過。難道祝婉婉也有朋友在那裡當富二代？去了才發現是個很小的服裝廠，可能只有百八十個人。祝婉婉有個同學在這裡當副總，當然也是二代。不過這個二代和毛雪君差遠了，說話沒權威，說了半天，管食堂的大廚兩眼一番，一斤凍豬肉都不要，堅持要用新鮮豬肉。
第二的尚且如此，後面更不用多說。祝婉婉認識很多人，做什麼的都有，可是答應專用凍豬肉的根本沒有。人家已經找好了合作物件，收好了回扣，牧飛星就算有祝婉婉的背書，人家也不一定能信得過他。
要人家該換門庭，只能靠慢慢磨，磨成熟人，然後許以厚利，才會有人願意跟他買凍肉。這得花不知道多少時間，牧飛星還要賺錢呢，哪有這麼多時間。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神豬肉聯廠的廠長區勵就打了電話過來。
“我說祝經理，你這也太不夠朋友了吧。”區勵說。
“啊？區廠長說什麼呢？”牧飛星裝傻。
“你要搶生意，好歹跟我說一聲。”區勵說，“倍思玩具廠你花了不少吧，這又何必呢？”
“沒花錢。”牧飛星只好說。
“牧經理，你現在還不肯說老實話？我什麼內情都告訴你，你這樣有什麼意思！”區勵說。
“真沒花錢。”牧飛星說，花的是祝婉婉的面子。
“我們這樣會兩敗俱傷，大家都落不了好。”區勵說，“你來我廠裡，我們商量一下。”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牧飛星也不怕他有什麼陰謀詭計，直接就過去了，區勵在神豬肉聯廠的辦公室裡臉色陰沉不定，先是說了一大輪牧飛星太不夠意思，然後才轉入正題。
“其實你就是為了豬肉補貼的事情所以才花這麼多錢把撬客戶吧？”區勵說，“其實這事也不是不能解決。我們這邊有很多豬肉，可以放在你們的冷庫裡，買賣還是我們來做，這不就兩全其美了。”
對啊，神豬肉聯廠是專門做凍肉的，滿倉庫都是冷凍豬肉，高峰期遠遠不止兩千噸，把神豬肉聯廠的冷凍豬肉放在永隆食品的冷庫裡，誰來檢查都不怕。但是這麼好的事，為什麼鄺天華不幹呢？他又不是不知道神豬肉聯廠有豬肉，區勵也不是不知道永隆食品有豬肉補貼但是豬肉不夠，兩邊應該一拍即合才對。
“你有什麼條件？”牧飛星問。
“豬肉放在你們那裡，運輸費和儲藏費都由你們負責。”區勵說，“另外我把凍豬肉賣了出去，想什麼時候出貨就什麼時候出貨，你們不能藉故阻止。”
所以兩邊並不是一拍即合，運輸費也就罷了，儲藏費有什麼可能讓永隆食品來負責。凍豬肉每天都要補冷，冷氣可是要錢的，冷庫最大的運營費用就是電費。
除了電費還有賣豬肉的問題，儲備的凍肉不是不能賣，只是賣之前要報備並做好計劃，不能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把儲備肉給賣掉。可是從報備到批覆需要時間，官老爺們的辦事效率並不算太高。
當然人家還沒批准你先賣掉其實也沒事，事後賬本上的記錄對得上就行，可這和騙補貼有什麼本質區別？在低潮時神豬的凍肉不足兩千噸又該怎麼辦？
“這樣我們太吃虧了。”牧飛星說。
“你花大價錢挖我的客戶就不吃虧了？你能挖過去，我也能挖回來，兩邊比誰的價錢便宜回扣多，最後不是兩敗俱傷。”區勵說。
“我並沒有花錢。”牧飛星又說了一次，“你說要合作，我是很贊成的，既然不想兩敗俱傷，那就不能只是我們吃虧。不如這樣好了，儲藏費和運輸費我們來出，神豬把凍肉賣給永隆食品，但是錢先不給，你們可以賣，我們也可以賣，賣掉了有利潤大家平分。”
咋一聽上去，這對神豬肉聯廠很有利，但區勵絕對不會答應。現在這種環境，誰敢把一噸幾萬塊錢的貨不收定金就給別人發過去。萬一貨不見了誰負責？
“既然要買，當然要給錢。”區勵說，“就算不給全款，至少要給一半吧？要不按照訂貨算，給三分之一的定金。”
“訂貨定金不是三分之一吧？”牧飛星說。
“現在都三分之一，還得知根知底老客戶，新客戶不給全款都不敢發貨。”區勵說，“做生意難啊，一不小心就被人給騙了，就算正經公司，發了貨過去要追貨款也是難，端午推中秋，中秋推過年，到過年了給你個兩年期票，要兌換出來還的貼息，真是他媽的。”
“現在誰都缺現金。”牧飛星說，“要不這樣吧，神豬把凍肉賣給永隆食品，但是先不給錢，我們外包一個冷庫來給你們管理，凍肉全都放在這個冷庫裡，進貨出貨都是你們的人，沒有你們的允許，我們一個人都進不去冷庫。等把凍肉賣掉，兩邊再進行結算。”
“這不就是相當於我們給你免費打工？”區勵說。
“這相當於我們免費給一個冷庫使用。”牧飛星說，“要是不行的話，我只能繼續推銷白條肉，只要物美價廉，應該慢慢會有人換成我們供貨的。反正有補貼，虧點也沒事。”
“你這就太不夠意思了！”區勵說。
“做生意沒辦法。”牧飛星說，區勵也不算什麼好人，都不知道賣了多少問題肉出去，“要不這樣，我們一人再退一步，除了以上條件，你們放了多少凍肉在我們的冷庫裡，我們核實之後，按照貨款的十分之一給你們借錢，用冷庫裡面的那些凍肉進行抵押。”
“這樣啊……”區勵很是意動，現在做生意都缺錢，尤其是缺現金，銀行光顧著給房地產行業發貸款都不夠額度，凍肉這種不受關注的傳統行業要借錢很難很難，“十分之一太少，50%怎麼樣？”
“不行，一半太多了。”牧飛星搖頭。
“那……三分之一？”區勵說。
牧飛星還是搖頭。
“四分之一？”區勵咬牙說。
“最多最多，兩成。”牧飛星說，“不做就算了。”
“好吧。”區勵沒法子，只能答應下來。
“合作愉快。”牧飛星和區勵握手，這就叫做現金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