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總是等待雲霄外的星辰,卻遲遲不來,如今,落於人世間,漸入夜,不見月亮,卻見星辰。
蕭語靜靜的坐在天井之上,仰望著漫天星辰如痴如醉,遠處蛙聲一片。世間萬事預測總趕不上變化,不清楚未來。
一個身影飄然而至,露出俊俏的半邊臉,另外半邊是銀色鬼面具。
一句“師父,我來了!”竟然讓蕭語心中漏了半拍,滿腔喜悅漫上心頭,大概是此情此景過分煽情,蕭語竟突然溼潤了眼眶。她連忙側臉掩飾,只道一句:“好!”
緊接又英姿少年落下,“師母,阿不,師祖!”
蕭語已恢復平靜淡然的面容,她故作驚訝道:“寒亦,你又帶來一個拖油瓶!養你已經十分艱難,如今又多一個拖油瓶,看來又要由奢入儉了……”
天知道夜風的求生欲有多強,不待寒亦發話,便咕咚一聲跪下,“師祖,師祖,夜風任勞任怨,打的下手,出的任務;吃自己的,住自己的,都不用包……”
蕭語忍不住笑:“呵呵,夜風,一不脫貧二不致富,我也不知寒亦為何要帶著你。”
夜風見狀慌張起來,胡言亂語開口就來:“師祖啊師祖,我早已拜倒在師祖的石榴裙下。”
“恩?”寒亦一身冷氣驟然而至。
夜風連忙捂著臉,顫抖來得那麼突然,“宗主宗主,口誤口誤……”
“夜風,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五讀書是真的,你的文化水平會嚴重拉低全國人民的平均水平;而且很容易惹來殺身之禍,你的性命不重視,也不能隨意害了旁人的性命,是不是?”蕭語收起笑意,淡淡說道。
“師祖教訓得是,夜風從今少言多做。”夜風一本正經道。
蕭語氣結而笑:“多讀書!多讀書!誰讓你少言多做了!夜風你怎麼可以這麼出其不意呢……”
夜風表示也很無奈,沒文化不會講話不是應少言嗎!“我……”。
蕭語擺擺手,“罷了,文化這個符號,是需要底蘊積累的,一時半會你也不能變成一個有文化的人,你去跟彩蝶學習學習吧。寒亦,看來你戰勝了也莫大師……”
夜風垂頭喪氣的哦了一聲走開,“不是,誰是彩蝶啊?”
“我啊,夜公子!”彩蝶笑盈盈的走來,步履輕捷,兩頰笑渦霞光盪漾.。
看得夜風心中一蕩:美女啊!“彩蝶姑娘,今晚你有空嗎?”
“有啊,主人說你的文化水平太低,便是由我來教。”彩蝶一本正經說道。
“那本公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呢?”夜風情深脈脈,連說話身體都不由自主扭捏。
“現在便開始吧。”
“好……啊……”
“夜公子,夜公子,你在幹嘛啊?”彩蝶用手在其面前晃了晃,不由提高了音量喊道:“夜公子!”
夜風一震,回過神來,原是自己浮想聯翩,面對彩蝶大大的眼睛,尷尬的避開,咳了咳。“呵,不好意思啊,剛想起其他事。”
“想起了什麼事?”彩蝶一本正經的問。
“額……不大重要的事,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彩蝶詫異的看著眼前夜公子,莫非此人真的腦子有問題?
“額……開始向你學習!”夜風此時真心苦笑不得,自己也不知在哪一步走了神,只好回到最初那一步。
彩蝶大吃一驚,她剛講得一大篇,白講了?真是白痴啊,蒼天啊!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沒……”彩蝶連忙回答,她抬頭往天井處望去,正是一副俊男美女圖,一坐一立,星空之下安靜而美好。
蕭語依然是維持著仰望星空的狀態,不知思緒飛到了哪,又在哪停留,將飛往何處,她一概不管;如同一座雕塑,靜靜的在夜裡思考。
思考這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緣起緣滅,思考那浩瀚無邊的這大道到底原歸何處,思考這泛泛星河盡頭在哪?思考所謂萬物有靈有靈則斷不了複雜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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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道,非常道;道到極致便是智慧,若能勘破萬物本質,她也不會遺留在這個世界;這到底是誰的機緣?真的是自己的機緣嗎?
鋪天蓋地的思緒充斥著她的腦海,在她腦海裡,不是思緒的碰撞,而是一場異常激烈頭腦風暴。
巫姑從小到大的記憶碎片,巫姑到寒亦,再到畫無雙,千機笑到臨淵,從暮色醫館到摩天閣天山派到雲霧谷,一段段畫面相互充斥又相互重疊,不斷的糅合又不斷分離;除了人,還有妖、神、魔、精靈……他們都慢慢的陸續浮出水面來,讓她看清他們的真面目吧……
短時間內大量的精神力消耗,讓她吃不消,不知不覺疲倦得睡了去。
還好,默然站於她身後的寒亦發現及時,將其抱回屋內。
夜色之下,涼風輕拂,漸涼,一切似空,都似夢,迷迷茫茫。
彩蝶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受不住睏意,眼皮馬上就要搭下來:“好了,夜公子,今日便到此結束,其餘明日再給你講講。”
依舊神采奕奕的夜風一怔,抬眸看向彩蝶,臉頰一陣燥熱:“這麼快麼?我還可以的哦?”
“欲速則不達,你不能一口吞下大象,明日再來。”彩蝶自顧自離去,留下一個背影。
夜風目光隨著那抹身影,還不死心,對那遠去背影喊:“彩蝶姑娘,能不能加個床啊?”
“不怕死,我可以幫你問問主人。”彩蝶腳步一頓,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啊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那便好……”
“真的不行嗎?”
“ 不怕死……”
“好咯好咯……彩蝶姑娘……好夢……”
“……”
夜風轉身飛上天井,離去的之前,深深看了一眼天井之下,何時宗主才會恢復記憶?
還有很多事等著宗主去辦,若是受此牽絆,那顆別離心能不能收得回?夜風輕嘆一聲,收回萬千心緒,消失在夜空之中。
夜,恢復正常的安詳和寧靜,涼,不減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