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諾頓的身影越飛越遠,直到落入了半公裡外的沙灘之後,巴蘭卓才收回了目光。
“泰格,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聞言,泰格轉過身體,平靜的目光迎上了巴蘭卓。
“直到今天以前,我一直都以為自己不清楚,所以這些年,才會在噩夢與恍惚中掙扎度日。”
“可當真正的抉擇來臨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替我做出決定的這只手臂,竟然沒有一絲的顫抖……”
說到這裡,泰格舉起了右臂,其上似乎還殘留著些許諾頓的赤子之氣。
“我的孩子,你的意思是,剛才的那一拋,就是你最終的選擇了嗎?”巴蘭卓最後尋求了一遍確定。
“是的。”泰格沉聲道。
聞言,巴蘭卓點了點頭以示瞭解,也不再強求,反倒是回憶起了往事。
“我記得那是十八年前吧,那會兒大海賊時代還沒開始,我也才剛剛當上海軍中校。在一次圍剿作戰中,我在海賊船上發現了你。”
“那時候的你,滿身傷痕,唯唯諾諾,瘦小的身體永遠都在顫抖,卑微得簡直不像是個人樣。”
“後來一問,才知道你已經十五歲了,可外表看上去,卻哪裡像是個少年的樣子。”
“唉~~你那副模樣,又教人如何不痛心呢?說來也奇怪,一向被同僚稱為“鐵石心腸”的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卻突然感到了一股強烈的責任感。”
“我想:既然是我第一個發現了你,那就必須由我來摧毀你那牢不可破的卑微。而這,也成為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對自己的要求。”
“讓我欣慰的是,你學得很快,甚至長得也很快。八年之後,當你從海軍學校畢業,便已經判若兩人,變得那麼高大,那麼浩然。”
說這話的時候,巴蘭卓笑了。雖然此刻,他已經恢復了霸氣硬朗的面容,但這笑容,卻依舊親睦和藹,仿若天倫。
“只可惜,這一切都回不去了。”
笑過之後,巴蘭卓又是一聲嘆息,“十年後的今天,你依然是一身的正氣,可我卻不同了……從我選擇叛逃海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父親,你說的沒錯,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也一樣,我的這雙手已經沾上了太多的罪孽。”
泰格看著自己的掌紋怔怔發呆,而後,又將目光轉回到巴蘭卓身上,
“可即便如此,今天,我還是要阻止你。放過那三個小家夥吧,他們不屬於這裡,也不應該被你的野心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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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這對墮落的海軍父子,或許這片島嶼就是我們最好的歸宿。讓一切的罪惡都永歸寂靜吧。”
“是嗎?可如果我說不呢?”巴蘭卓笑著問道,旋即,撕開了身上已經不再合身的衣服。
下一刻,巴蘭卓的體表鑽出了棕黃色的毛髮,脖頸、肩膀、前胸更是生出了茂盛而蓬鬆的鬃毛,旋即,全身的骨骼也開始增長加粗,肌肉更是鼓脹得無以復加,讓他成為了一頭真正的史詩巨獸。
沒錯,他巴蘭卓——貓貓果實·獅形態的果實能力者——才是這片島嶼上最頂級的獵食者。
見此,泰格沉默著,從海賊手上奪過一把鋼叉,調轉過方向。
欻——
鋼叉狠狠地穿刺了泰格的腹部,鮮血四濺飛起,灑落在滾燙的沙粒上。
惡戰之前,泰格竟是主動刺傷了自己!?
“這一刺,償還您當年的解救之恩!”
泰格的嘴角溢位了一縷血跡,說完,他拔出鋼叉,第二次刺了下去。
“這一刺,償還您多年的養育之恩!”
泰格的嘴角血流如注,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取出鋼叉,第三次刺了下去。
“這一刺,感謝您讓我有了一個父親!”
這時,泰格的嘴角已經不再有血液流出了,說完,他沉默著,拔出了身體裡的鋼叉。
但下一刻,伴隨著一聲喋血的怒吼,巨量的鮮血從他口中噴薄而出。
“但是父親!!”
“我已經已經不願再做魔鬼的幫兇了!!!”
血滴洋洋飄灑,在熾烈的陽光下,化為了金色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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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
大地的震顫聲傳來,驚起了林中的飛鳥,徹底打破了群島的寂靜。
諾頓轉過身,回望遠處的海灘。
此刻,他已經來到了山林的邊緣,距離激戰中的海灘已經相去了好幾公裡。
可即便如此,沖天而起的巨大沙塵,仍向諾頓展示著這場戰鬥的激烈程度。
“雖然你是“火蜥蜴號”覆滅的罪魁禍首,但這份情,我承下了。”
最後望了一眼天邊的沙雲,諾頓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山林。
雖然諾頓並不知道兩個小家夥具體的行進路線,但他卻知道兩人最後的目的地。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諾頓便在前往集結點的路上,發現了兩人路過的痕跡。
拾起一支折斷的樹枝,諾頓大概推算出了兩人的位置。
“斷口還很新鮮,按兩個小家夥的腳程,應該就在前方十公里左右。”
諾頓丟下樹枝,加速向前方趕去。
“有腳印。”
在高速的奔襲之中,一串腳印在諾頓的視野裡一閃而過。
不過,因為已經確定了兩人的行進方向,所以諾頓並沒有選擇停下來檢視。
可下一秒,諾頓的雙腳便在地面狠狠地犁過,拉出了兩條長長的軌跡。
諾頓剎下身形,而後立即返身,回到了這串腳印附近。
大大小小的腳印在鬆軟的腐殖質上清晰可見——
小一些的,間距窄一些的,肯定是小布萊克沒錯了。
大一些的,間距寬一些的,自然就是多利了。
可是,最後這一串不大不小,間距不寬不窄的腳印,又是誰的呢?
這裡可是一片無人島啊,怎麼會出現第三個人類的腳印?
亞哈?
不對,他應該只把兩個小家夥送到山林邊就折返回來了。而且,這串腳印的右腳是健全的,不可能是亞哈。
於是,諾頓仔細回憶了一遍從“深海恐懼號”上岸,再到自己被泰格丟擲的全部過程。
“所有人都在,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任何人離開那片海灘。”
“巴蘭卓和泰格還在戰鬥,巴斯特身負重傷,剩下的海賊又不可能超過我的速度。”
“那麼,這串腳印的主人,到底是誰?”
帶著這個問題,諾頓的身影在山林中一閃即過,向著前方的三人全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