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秦川府的前一晚，呂翼冰躺在床上，回想起穿越之前的人生，恍然如夢。
他出生貧寒，父母節衣縮食供他上完大學。
畢業五年後，他開始創業，做的是一個小眾行業。他得到貴人相助，曾經很成功，用了七年多時間將公司市值做到一百多億，員工有一千七百多人，在行業排名第三。
但好景不長。
行業第一和第二背後都有網際網路巨頭撐腰，兩家大打價格戰，瘋狂燒錢。作為老三，背後沒有大樹，很無辜的被幹得現金流枯竭，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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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業老大三顧茅廬，承諾給他股份，並收留他的員工。他一天真，便以很低的價錢將公司打包賤賣了，自己在老大公司佔了一點點股份，做了十七名副總裁中的一員，負責創新部門。
說是創新部門，其實就是搞網際網路直播，他有八個手下，三男五女，男的是他以前老員工，號稱三公子，實則三條老光棍，女的號稱五姑娘，都是孩子的媽。
至於他自己的公司，名存實亡，大部分員工陸續被下崗了。
行業老大不過是先下手為強，以免老二收了他。
今年全球爆發了疫情，各行各業普遍不太景氣，行業老大也業績慘淡，呂翼冰負責的部門也受到波及，三公子先後被裁了，只留下五姑娘。
並且從他開始，每個人只發半薪。
這都還好，作為股東之一，降薪他能接受。令他難過的是，他都負責創新部門一年多了，公司遲遲不給批費用，只能靠他領著手下在媒體上幹吆喝。
有時候不得已還得自己墊錢，報銷遲遲不下來。
他很清楚，大老闆是故意這樣對他。
今晚他組織五姑娘小聚，酒喝多了便有點上頭，話也多起來了：“真不知大老闆怎麼想的，讓我負責直播，卻遲遲不給撥款，本身我們行業就比較小眾，很難做直播，一點費用也不給我們，報銷款也不批，總不能一直讓我掏錢吧。”
“是，可不是嘛，呂總，好同情你。”一個“姑娘”說道。
其他姑娘紛紛附和。
“唉，寄人籬下，真不是滋味。”呂翼冰嘆息著，幽幽地道：“真是落水的鳳凰不如雞。”
這些話呂翼冰平時是不會隨意對下屬說的，但喝酒上了頭，也就忘了。
這種背後吐槽老闆，在員工之中普遍存在，原本也沒有什麼。但五姑娘似乎有些心虛，其中一個說道：“今年這情況，能保住飯碗就不錯了，唉。”
另一個道：“大老闆是有點那個，不過呂總，背後說大老闆不太好吧。”
“什麼不太好，我說錯了嗎？”
話音未落，桌上的手機響了，呂翼冰看了一眼，居然是大老闆。
“噓，大老闆！”他抓起手機，做了一個手勢。
哪知剛放到耳邊，大老闆就在那邊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呂總，你什麼意思，做人要光明磊落，怎麼背後說我壞話？”
“我，我。”呂翼冰一陣暈頭轉向。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在說話，大老闆怎會知道？
“明天我去你辦公室，我們好好聊聊！”大老闆掛了手機。
呂翼冰一臉懵逼的放下手機，左看看，右看看，這是包廂啊，難道大老闆在隔壁？
很快就不用猜了，一個“姑娘”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尷尬地說道：“呂總，不好意思，我才發現，我的手機不知什麼時候和大老闆的手機接通了。”
這叫什麼事？！
也就是說，呂翼冰剛剛發的那些牢騷全被大老闆聽見了。
他有打人的衝動，但強烈的忍住了。其他幾個“姑娘”紛紛責怪那女的，那女的看起來也很懊惱，似乎真不知情。
“沒事，沒事，我說的是事實，又沒有故意說大老闆的壞話。”呂翼冰強顏歡笑，但心裡很清楚，與大老闆的樑子已經接下了。
大老闆最近臉色很不好，看誰都像仇人。
這頓飯吃得很糾結。
晚上十點多，聚餐結束，呂翼冰叫了代駕。他坐在阿斯頓馬丁DBS後座，百無聊賴的翻著手機，沒有人給他發資訊，他也不知道給誰發消息。
他是普通家庭出身，這些年忙著創業，壓力很大，沒時間去談戀愛，另一半遲遲沒有著落。
他父母也心知肚明，偶爾在電話裡催婚，但也不敢逼得太緊，怕把他逼瘋。
最近他喜歡上了一個女生。
那女生長得很漂亮，比他小9歲，是他去另一個公司談業務時認識的。
那天他去談業務，那女生是對方公司負責人助理，談完業務已到下班時間，他便順帶捎那女生一程。
作為男人，自然要大方一點，半道上他請那女生吃飯，藉機加了聯繫方式，並且飯後殷勤的將對方送到家。
那女生很主動，在他回程的路上，不停的給他發資訊，字裡行間有著某種暗示。作為一個單身很多年的直男，忙於事業，靠著五姑娘的滋養才勉強度日，他心中竊喜，迫切渴望收穫愛情。
進展似乎很順利，很快約了第二頓飯。
那天他車子送去保養了，坐了公交車去，下車時恰巧看見那女生從另一輛公交車下來，二人笑著打招呼，隨即進了一家料理店。
飯桌上閒聊，不知不覺聊起了各地的彩禮。
那女生說：“咳，這年頭人都很現實，就我嫂子長那個樣，要了我哥588888的彩禮，另外還買了一套新房。”
呂翼冰心中一涼，打趣道：“你長這麼漂亮，不能比你嫂子差啊。”
“我媽是這麼說的，她說我的彩禮錢不能低於100萬。”
正說著對方母親打來電話，那女生閒聊了幾句，順手將手機遞給呂翼冰。
“你是小呂嗎？”對方在手機裡說：“我家姑娘說你很不錯，買房了嗎，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呂翼冰一怔，恨不得將手機扔了。
連手都沒有牽過，談結婚還早吧，至於買房，他心中冷哼，我雖然今不如昔，別墅還是住得起的。
他假裝聽不見：“喂喂喂......阿姨，你說什麼呢，喂喂？”
其實聲音不小，那女孩都聽見了，她笑了笑：“我才多大，我媽就喜歡多事，把手機給我吧。”
呂翼冰忙不迭的將手機遞過去，心中一片灰暗。
“我媽總說在這個城市，沒房子沒安全感。”那女生道。
“是，我也覺得。”呂翼冰附和著，敷衍對方：“我覺得三五年內我在本市買不了房。”
“男人長得不帥不要緊，要有信心。”那女生道：”有信心就會有動力，努力奮鬥，麵包和水會有的。”
話是這麼說，這頓飯後，那女生再沒和他聯絡。
他心中清楚，雙方都已經Pass了。
想起這些，呂翼冰苦笑，哪有人願意一直單身，只是太多的萬不得已。
他家在一個公園旁，是一個地下一層上面三層的別墅。代駕停好車後，他去公園坐了一會，回家時已經過了凌晨。
他心情極度之差，去地下一層健身房打了一會兒拳擊，然後匆匆洗了個澡，穿好背心和褲衩躺在床上翻看新聞。
app上推送著各種遊戲和各種網絡小說，遊戲他沒興趣，在創業之前網文倒是常看，創業之後就沒那個心境了。
他曾經很喜歡看穿越文。
創業之前太閒，他嘗試過寫網文。但他的文很慢熱，不適應當前讀者求爽的快節奏，自然而然的敗下陣來。
於是，擱筆。
作為一個老書蟲，他現在很挑剔了，很少有書能入他法眼。
看了一會手機，他有些打瞌睡，心中想著，這個世界太物質，穿越了會不會好玩些。
呵呵，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吧，他自嘲的笑了笑。
他又繼續翻看手機，很快一個標題進入眼簾：穿越到1942，這遊戲9.8分，千萬不要讓男朋友看到。
這種標題的遊戲百分之百垃圾粗糙，他一般都直接關閉，有時還會遮蔽舉報。
這個他停留了幾秒，因為這是一個抗戰遊戲。
他其實很喜歡戰爭片，可這些年國內抗戰神劇真是一言難盡。
很快他遮蔽了，很顯然，這是一個畫面粗糙的垃圾。
他眼皮打架，將手機放在一旁，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