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麗芙妮一時語塞,斟酌許久後開口說道,“塵陌空如今是地獄的魔王,而現在正是戰爭的關鍵時刻,他又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舉行婚禮呢?”
八意永琳含笑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玩味。而麗芙妮昂首挺胸,大義凜然的便好像這就是自己的真實想法一般。
看了許久麗芙妮都沒有動搖,八意永琳微微眯起眼睛,“不論如何,輝夜與塵陌空的婚禮已經定了下來。作為輝夜的師匠,我不希望有人搗亂,懂嗎?”
麗芙妮臉色一變,“老太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猛烈的靈魂衝擊迸發,靈魂尖嘯已然出手。
八意永琳不為所動,略一拂袖便將那衝擊消於無形。“即便是能無限容納魂力的體質,作為一個攝魂魔你還是太嫩了點。或許再過幾年會能稍稍威脅到我,但現在,還是不要動什麼歪腦筋比較好!”說罷轉身離開。
“嘁!”麗芙妮啐了一口,看著八意永琳離去的身影,狠狠的磨著牙。
“要嫁給他了嗎?”輝夜視若珍寶一般將婚紗貼在胸口,不由得開始幻想起來。兩人在兩邊排開的兔子們的注視下,走過紅毯。在師匠的祝福下交換誓約。陌空會撥開她的頭紗深情的親吻著她,而她也會溫柔的回應他。花瓣從天空飄下,搖搖晃晃落在兩人身上。周圍兔子們的歡呼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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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兩人度過一個屬於自己的美好夜晚。輝夜有些羞紅了臉,再然後,便是有了兩個孩子。男孩像他一樣,一臉拽的沒邊。而女孩自然像她,溫柔美麗。輝夜能想象出一副父女在草地玩耍,男孩拽著一張臉,好像很不情不願的挪著步子加進去。而她坐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大孩子,小孩子一起玩耍。然後取出食物擺在鋪好的野餐墊上,輕聲喚著三人來吃飯。
她會取出手帕,輕輕的擦著陌空額頭的汗水,而他,則會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嘿嘿的傻笑著。
再然後,便是一雙子女結婚嫁人。她會笑眯眯的,為自己的兒媳送去祝福。而他,恐怕會冷著張臉對著他的女婿,會忍不住在婚禮上大鬧,淚灑現場吧?
最後,當然是她輕拍著投入自己懷抱的他,輕聲安慰。兩人依偎著,看著兩對新人走上婚禮的殿堂。
再然後,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全部都有了。女兒兒子兩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而他依舊冷著張臉對著自己女婿。最後自然被她拉到一邊好生教訓。
最後,年邁的兩人會一同坐在院子裡,看著漸落的夕陽慢慢閉上眼睛。漸漸黯下去的陽光,將兩人牽著手的身影越拉越長……
“我的一生,便不會有什麼遺憾了。”輝夜喃喃道。
“哦?那還真是要恭喜你呢。”想不到的聲音突然在輝夜身邊響起,輝夜一驚差點便要翻過身去。
“師匠,”有些狼狽的穩住身形,輝夜尷尬的說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們一家四口玩耍的時候。”八意永琳沒好氣的說道。
輝夜臉噌的一下紅了,“師匠,你怎麼能偷聽呢?”
“我進來的時候敲了很多遍門,你沒聽到罷了。”八意永琳說道。
“……”輝夜的臉紅的都快滴血了。
“好了,沒什麼好害羞的,”八意永琳說道,“來,把婚紗換上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的話還可以讓因幡帝去改。”
“恩。”輝夜點點頭,在八意永琳的幫助下將婚紗換上。
八意永琳為輝夜拉上婚紗的拉鍊,眼神中露出一絲懷念。輝夜在她眼前揮手她也沒有反應。
“師匠?”輝夜探過頭看著出神的八意永琳。
“恩?”回過神的八意永琳回應道。
“合身嗎?”輝夜轉了幾個圈,裙襬飄了起來,便像是一朵潔白的鮮花一般綻放開。
“恩,很合身。”八意永琳說道。曾經,也有人這樣問過她,而她,也同樣是這個回答。
在兔群的努力下,婚禮現場很快便被佈置好了。灑滿鮮花的道路,周圍的花臺,以及最中間的纏滿鮮花的兩株彎曲成心形的竹子。充滿永遠亭風格的婚禮現場便這樣成型。
“喂,因幡帝,”鈴仙拽拽趴在地上的因幡帝的耳朵,“感覺好有成就感啊。”而累趴下的兔子少女身體動了動,表示自己還活著。
“你說,我們做的這麼好,師匠是不是該獎勵些我們什麼啊?畢竟輝夜殿下要出嫁,師匠心情正好,正適合邀賞了。”鈴仙繼續拉著因幡帝的耳朵說道。
“獎你去做陪嫁丫鬟好不好!”兔子少女有些惱怒的搶回自己的耳朵,說道。
“什,什麼?”鈴仙耳朵豎的筆直,便像兩根沖天而起的竹子一般。“這,這個,”她吞吞吐吐的說著。
“怎麼?你不是應該很高興的嗎?”因幡帝行地上爬起來,冷著眼看著鈴仙,“要不,還是算了?”
“不,不用!”鈴仙吞了口口水,“我覺得,勉強也是能接受的。”
“嘁,發情期的母兔子。”因幡帝不屑的說道。
“哦!這是新裝飾嗎?”兔子們抬著頭,看著被交叉的竹子頂到天上的因幡帝,一陣陣驚呼。
婚禮,很快便開始了。
麗芙妮與十六夜咲夜坐在賓客席上。十六夜咲夜面容平靜,似乎沒有什麼波動。而麗芙妮咬著牙,便想把八意永琳挫骨揚灰一般。
而八意永琳自然不會在意麗芙妮的眼神。“時間差不多了,”八意永琳說道,“請新娘登場吧。”
在兔子們賣力的奏樂之中,身穿潔白婚紗的輝夜款款而行。空中飄落的花瓣跟在她身邊,劃過一道又一道優美的軌跡。時間,彷彿也慢了下來。
這一刻,輝夜美的不可方物。即使是磨牙不斷,抗議連連的麗芙妮,這一刻眼神中也只有豔羨。
輝夜身後長長的拖尾由鈴仙跟小菲兩人一起託著。三人便這樣穿過佈滿花朵的路,走到了八意永琳的面前。
“師匠,”輝夜輕聲的說道。
八意永琳看著罩在婚紗下輝夜朦朧的面容,有些恍然失神。在這一刻,輝夜與她記憶中的那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師匠?”輝夜有些疑惑的再度說道。
“啊,哦,”八意永琳回過神來,“去把新郎帶來。”本來想叫因幡帝的,匆匆一掃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八意永琳只好隨便吩咐了一隻兔子。
美好的婚禮進行時,卻因被派去叫新郎的兔子慌慌張張的邊叫著“新郎不見了!”邊跑過來的身影打破了。
“什麼?”八意永琳微微眯著眼睛,閃爍的光芒危險異常。
“我去了後山,根本沒有人。”兔子喘著氣,說道,“我又去找了其他地方,都沒有新郎的影子。”
“哼!”八意永琳冷哼了一聲,咬著牙狠狠的說道,“塵陌空!”身後星圖浮現,一股強橫的氣勢沖天而起。
跑出迷途竹林的陌空身體一顫,他回過頭看看那有如實質的威壓,“啊啊啊,事情大條了。”只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接著跑路唄。”他自言自語的說道,身體化為了一道殘影。
“喂,”麗芙妮小幅度的捅了捅十六夜咲夜,“那混蛋丟下我們就這樣跑了?”十六夜咲夜微微點點頭。“那我們怎麼辦?”她吞了口口水,艱難的說道。“跑。”十六夜咲夜留下簡短的一句話,下一秒便已經消失在了座位之上。瀟灑的女僕長,就連逃跑也是那般瀟灑。
“……”見十六夜咲夜消失不見,麗芙妮有一種被拋棄了的感覺。她再度嚥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看八意永琳等人。確定她們沒有在注意她,麗芙妮慢慢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挪開。確認離開幾人視線之後,麗芙妮拔腳狂奔。
“塵陌空!我不會放過你的!”八意永琳的氣息從未像現在這般狂暴。大賢者時隔萬年,再度動了殺心。
“師匠。”輝夜輕聲說道。頭紗下的臉看不清表情。
八意永琳的氣勢瞬間收斂,她靜靜的看著輝夜,等待著她下一句話。
“我想進回溯之間。”輝夜說道。
“……”八意永琳沉默了,“你決定了嗎?”她沒想到,輝夜會做這樣的決定。
“恩,”輝夜點點頭,她將頭紗拽下來,臉上的淚痕仍未風乾。“我要進回溯之間。”她這樣說道。
“好吧,”八意永琳嘆口氣,點了點頭。
“謝謝你,師匠。”輝夜扯動的嘴角,擠出來一個笑容。
看著輝夜提著裙襬,一步步走進回溯之間,八意永琳眼神中的哀傷越來越濃,“為什麼,要讓她再度承受這樣的痛苦,不應該,不應該的啊。不能這樣的啊。”她輕聲呢喃道。這一刻,八意永琳脫去了大賢者的身份,此時的她,只是那個數十萬年前的小女孩。同樣呆呆的站著,看著同樣失落決絕的身影,同樣無力的蒼白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