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嗯呢。”
季修年從上崗開始都是跟著陸煦一起, 還沒試過自己接單。
雖然拿到工作機後還沒什麼機會用, 但是季修年也已經無數次登入過“死神到家app”, 接單流程什麼的早就爛熟於心。
【開城5路公交站旁70米處有新客戶即將昇天，請問是否接單？】
季修年當下選擇了“是”，而後又偏過頭來問陸煦，這樣是否正確。
“沒錯, 年哥真棒。”陸煦看著螢幕點點頭，還不忘對著季修年豎起大拇指, 笑著誇了句。
“我又不是小孩子, 沒必要這麼哄著來的。”大概是陸煦誇得太過自然, 季修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接單本身是件相對簡單的事情, 季修年只是覺得做對才是應該的。
可是雖然嘴上說著不用誇, 然而季修年的嘴角卻是不自覺上揚。
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商量新單，剛巧許昊明開門要出來，見狀不由愣了下：“年哥、煦哥, 怎麼不進來？”
在許昊明看來，門口的兩人湊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可是就是讓他覺得陸煦跟季修年兩個莫名的搭。
許昊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兩個男人般配，回神之後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本來想著把頭縮回去，又覺得這樣好像太刻意，於是才隨口問了一句。
陸煦本來是該回宿舍的, 只是現在有了新單自然是要去季修年那裡。
他把八妹塞到許昊明懷裡，而後笑笑神色自然：“我跟年哥點了外賣準備加餐，等我等個飯就回來。”
“好的呀。”許昊明下意識接過八妹抱在懷裡, 還不忘對陸煦表示羨慕。“煦哥你這個基因真的好，天天吃夜宵也不胖的。”
藝人為了上鏡好看都要努力保持身材，哪怕是男孩子也不例外。
許昊明本身不胖，可是年輕消化能力好，要是按照陸煦這個吃法自然是不行的。
他總想著比賽結束之後一定要出去放縱吃兩天，現在面對陸煦也只有羨慕的份了。
客戶就在昇天路上，陸煦沒有耽擱，簡單敷衍了許昊明兩句便跟季修年一起回房間“等外賣”。
許昊明抱著八妹回了房間，裡面倆人聽到陸煦說話卻沒見他進來不由問了句：“煦哥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去蹭年哥的外賣，估計吃完就回來了。”
“又去蹭飯？”韓天宇不由咋舌，隨口說了句，“怎麼感覺煦哥不是在年哥那裡蹭飯就是去年哥哪裡蹭飯的路上啊。”
在他們的印象裡，只要陸煦不在宿舍，那肯定就是去了季修年那裡。
韓天宇也沒多想，只是感慨陸煦跟季修年是真的關係好。
他抬起手輕輕揉了一把八妹腦袋，笑嘻嘻道：“你跟你主人真的好笑，不管人跟貓都吃定年哥了是吧。”
“喵嗚......”八妹也不知道聽懂沒，只是從許昊明的懷裡跳下來，蹲在桌子上面開始舔毛。
宋哲抬頭看了八妹一眼，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
“應該是這裡沒錯。”
陸煦跟季修年順利來到開成路也找了了公交站牌，才發現周邊荒蕪人跡罕至。
這裡地處五環外，多少有些偏僻。
而今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公交站牌沒有人在，許久也不見人跟車的影子。
按照任務提示，客戶就在附近才對。
可是這裡地勢平坦又沒什麼障礙物，一眼望過去根本不見人的影子。
季修年最開始甚至還覺得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沒見有人哪裡來的新單啊。
“等我看下導航。”陸煦一眼也沒找到客戶，只是點開“死神到家app”，而後循著上面的紅點越過站牌朝著荒野走去。
那個小紅點一直在閃，且隨著他們的移動距離越來越近。
眼見已經來到了目標標註點，季修年還是沒有看到人在，心裡更加疑惑。
正要繼續往前，卻被陸煦伸手拉了一把：“年哥，小心。”
“嗯？”季修年低頭才發現腳下有口井，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見它的存在。
“這是？”季修年先是一愣，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難懂人在底下？”
陸煦看了眼導航，而後點了頭：“看來是了。”
深夜.....
城郊......
枯井......
季修年只是略一思考，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經過。
他的內心說不出什麼嘎解決，有那麼一刻甚至希望自己自己想太多。
然而等他跟陸煦下到井裡，才發現裡面真的有個人影蜷縮在井底。
確切的說那個影子沒有實體，只是蹲在井下淺水灘邊將自己蜷成一團，看著可憐又無助。
季修年看了一眼系統發來的資料，心情越發複雜。他抬起頭看看著那個黑影，然後沉聲開了口：“李貝貝，十八歲，籍貫青山市。死因落井溺亡......”
黑影聽到人聲猛地回頭，臉色看著青裡泛白，有些駭人模樣。
他的臉龐十分稚嫩，個子也就剛一米七出頭。站在身材高大的季修年面前，簡直就像是個小朋友。
“你們......”李貝貝還以為自己死後過來接他的是黑白無常，然而沒想到居然會是季修年跟陸煦。但凡上網的年輕人沒有不認識他們兩個的，一時之間李貝貝都不知道應該為自己的死而難過還是為死後見到明星而震驚了。
季修年見他年紀不大就是個孩子模樣，不免放柔了聲音：“我們是你的專屬死神，特意過來送你一程的。”
“明星還兼職這個？”李貝貝聞言越發茫然，試探問了句，“我是死了不是在做夢是嗎？”
“嗯。”季修年也不知道應該用哪種語氣宣讀這個年輕男孩死掉的訊息。他也覺得這樣有些遺憾，然而現實總是殘忍。
李貝貝有些委屈有些懊惱，喃喃自語道：“我還這麼小，怎麼就死了呢？”
聽名字就知道，李貝貝的家人是真的拿他當寶貝，從小到大都寵著。
李貝貝自覺是個在普通不過的年輕人，成績馬馬虎虎，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心儀的大學便準備找工作。
他沒有聽從家人留在老家的建議，而是想著趁年輕去到首都闖一闖。
只是一沒有文憑二沒有什麼技能，來到東城後的李貝貝只能先從服務生幹起。
日復一日的工作讓他覺得有些壓抑，為了排遣這種背井離鄉的孤寂跟迷茫感，李貝貝經常會約朋友一起出來吃飯喝酒。
這不今天幾個兄弟又在一起聚了下，李貝貝喝了不少已經明顯是醉了。
跟朋友道別之後李貝貝便打了個車到這邊，工作的酒店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李貝貝想著抄個近路趕緊回去，哪裡想到這裡會有吃人的井。
井下水流四通八達，他掉進裡面根本來不及掙扎人就沒了。
不僅如此，他的屍體也不知道被汙水衝去了哪裡。
李貝貝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面對死亡就是經歷死亡。
他蹲在井底有些不知所措，看著旁邊牆壁不時爬過的老鼠、蟲子害怕的不行。
好在情緒接近崩潰前井裡來了兩個人，倒讓李貝貝覺得安心了不少。
“所以我現在就得去地府報道了是嗎？”李貝貝倒是挺想離開這邊的，只是心裡還記掛著自己的家人。因為他年紀不大又是自己在外地，爸媽要求他每天都要給家抱平安。
在這之前李貝貝都是當成任務敷衍發一句回去，直到今天他才想著好好給爸媽報個平安說說話，然而再也沒有機會了。
“哎哎哎，我手機還在水裡呢。我把新買的水果11，花了他倆月工資呢......”李貝貝盯著水底嘆口氣，天知道他在意的根本不是手機，而是手機代替他傳達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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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季修年便學著陸煦的樣子將人送上了黃泉路。等到把客戶資訊一併傳送過去，這個單子就算正式生效。
“年哥恭喜你，你已經可以獨立出任務了。”
陸煦嘴角帶笑，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到李貝貝事件的影響。
季修年腦海裡卻還想著剛才見到的那張稚嫩的臉，他看了一眼湍急的水流，不由問了陸煦一句：“他的身體能很快打撈上來嗎？”
陸煦略一思考便搖頭：“發現他失蹤估計要一兩天時間，開始搜尋這個位置也不好找......”
事實上如果不是有導航，他們兩個也很難找到水井裡面。
好好的誰能想得到，這人會掉到井下呢。
即便是懷疑在水井下面，打撈搜尋屍體難度也是相當之大。
畢竟救援人員不像他們有確切資訊，甚至不能確定李貝貝是否在裡面。
如果汙水持續沖刷，還真不一定能找到李貝貝的屍體。
幾乎每年都有雨天掉落水井事件，可是下水道裡四通八達，不知道多少人失蹤都沒找到屍體。
一想到李貝貝的屍體也可能在裡面一直泡，季修年便覺得心裡不是個滋味。
他猶豫了下沒有立刻離開，只是問道陸煦可不可以幫忙找下屍體再離開。
那張臉孔實在是太過稚嫩，季修年救不了他，卻也希望他能入土為安。
陸煦深深看了季修年一眼，而後點頭表示應允：“如果你想自然是可以的。”
太好了。
季修年聞言就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只是水流複雜，他還真的不知道李貝貝的屍體去了哪裡。
就在季修年思考下水撈屍體的可行性時，陸煦給他指了個方向：“他的屍體在那邊.....”
季修年想也不想就走到了下水道的拐角邊，蹲在上面往下看。
他本身是個潔癖患者，然而在他看到水下那個影子時，季修年還是毫不猶豫伸手入水，將那具屍體拉了上來。
年輕的身體依然沒了溫度，連面貌看著都十分恐怖。
然而季修年卻顧不上這些，只是講屍體安置妥當。
眼見屍體褲兜露出一包泡了的煙，季修年想了下抽出來，等到離開水井時將煙放在了水井旁邊，算是給後來人一個提示。
兩人清清爽爽來到了事故現場，結果等回去的時候便是灰頭土臉，甚至連衣服上面都滿是髒汙。
陸煦倒還好，只是鞋子髒了些，然而季修年的情況卻嚴重的多，畢竟是親自撈了屍體上來。
才剛一回房間，季修年就催著陸煦趕緊去洗澡：“那裡太髒了，你趕緊去沖沖。”
陸煦自己也不喜歡那個味道，可是看看季修年身上只覺得他比自己更需要沖澡，便道：“年哥還是你先吧，你的衣服都髒了。”
季修年一邊解著釦子一邊催陸煦：“你先衝，然後我再過去。”
兩人你來我往推讓幾次，還是陸煦提了新建議：“要我說咱倆乾脆一起衝算了，反正你的浴室大，這樣誰都不用讓著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