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
方國忠有些犯了難，聽楚青羽的意思，今天是要必須見到方天戟與方薇薇兩人了。
“方國忠，你也不必給方天戟打掩護，我們來的時候都已經打聽清楚了，方天戟帶著方薇薇這個小賤人一起來給方老爺子祝壽，現在人還在方家沒走吧？”
楚敖直勾勾盯著方國忠，厲聲喝問道。
嶽琳琳也是抬起三角眼，冷冷盯著方國忠。
一時間方國忠如陷泥沼，他並不願讓方天戟在這個關頭露面，一方面是怕方天戟下來不臺，可更多的，是害怕楚敖讓方天戟，做出什麼令方家顏面盡失的事情。
他眉頭緊皺，額間慢慢滲出了細汗，心頭一直猶豫不定。
“方國忠，我記得你今天就要晉升了吧？”
就在這時，嶽琳琳冷不丁開口道，目光饒有深意，冷冷一笑。
方國忠心頭一凜，頓時想到了什麼，臉色不由得慘白了幾分。
他單位的上司，貌似就從帝都岳家下放到金陵來的，要是在績效考評中隨便寫上一句對自己不利的話語……
方國忠痛苦的微微磕上眼簾。
距離上次職務晉升，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來年。
這十多年的日子裡，方國忠自問明天對待工作都是兢兢業業，不敢絲毫鬆懈。
他明白自己肩負著繼承方家的重任，不求將方家繼續興旺，只要能維持住眼下的光景便好。
可是，眼下嶽琳琳的一句話，便極有可能讓方國忠十來年的辛勤耕耘，變得毫無意義。
方國忠冷汗淋漓，後背已經被汗水所浸溼。
嶽琳琳說完這話便不再開口，似乎吃定了方國忠一般，楚敖與楚青羽也坐了下來，慢悠悠的喝著茶水，等待著方國忠的最終決定。
而門外站著的方國珍，一時間也忘了離開，與方天戟一起等著方國忠的表態。
作為親兄弟，方國珍自然對方國忠信任無比，自家這個大哥向來忠厚老實，斷然不會因為自己的前途，而把兄弟推入火坑。
可凡事都架不住例外，方國珍見方國忠一直猶豫不定，一顆心卻是慢慢往下沉。
這說明方國忠在動搖。
終於，在方國珍緊張而又忐忑的目光中，方國忠睜開了眼，臉色鎮定了下來。
“……把薇薇叫出來吧。”
方國忠嘶啞道，嗓音裡滿是疲憊。
話音落下，方家眾人只覺如遭雷擊，齊齊石化當場。
大廳內的賓客，更是面色複雜，有人覺得方國忠識時務，也有人覺得他出賣侄女，品行已經敗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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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敖一家人互相對視，都露出了得勝後的笑意。
在前途面前，方國忠還是選擇放棄了親情。
楚敖撇了撇嘴，反倒是對方國忠有些鄙夷，果然是小地方的小家族，一點小利便能被人利用，和家人發生間隙。
或許，這也是為何許多小家族無法發展壯大的原因吧，實在是格局太小，眼界太低啊。
而在大廳門外，方天戟與方國珍相互對視，震驚，失望……隨後便是滿嘴的苦澀。
“我不怪國忠堂哥，這事，畢竟是我惹出來的亂子……”
方天戟臉色蒼白道。
“……”事到如今，方國珍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他只覺心頭大亂，從前大哥方國忠在自己心裡樹立起來的形象，轟然崩塌。
他今天，算是徹徹底底的領教了，什麼叫做“人心難測”。
方國珍苦笑一聲，低聲道：“我去找老爺子來，眼下也只有他老人家，能鎮得住楚家那三人了。”
說完之後，沒等方天戟回應，他便悵然若失的拖著腳步，一步步往後院書齋而去。
“大伯，真要把薇薇給……給叫出來？”
大廳角落裡，方勇愣愣望著方國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還是平日裡那個忠厚和善的大伯嗎？
“聽話，趕緊去你大伯母那裡把方薇薇叫出來，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自己做的事情，那就得自己承擔。”
方國忠面無表情道。
方勇磨磨蹭蹭，不願挪動步子，心裡更是悲憤無比。
平日裡作為方家子弟，在這金陵城內幾乎是橫著走的角色。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眼下，堂堂方家竟是被楚家區區三個人，而逼得讓女眷出來認錯道歉！
丟人，實在是丟人啊！
且不說方薇薇是否真的像楚敖說的那般不堪，可退一萬步說，方薇薇畢竟是出身方家，算是方家的大小姐。
而今竟是被人指著鼻子，左一句“小賤人”，右一句“小狐狸精”的臭罵。
恥辱，奇恥大辱！
真當方家的男人統統都死絕了嗎？
“還不快去，我的話也不聽了？”
方國忠冷著臉，嗓音陡然抬高。
方勇悲憤捏拳，一臉屈辱的低頭往內宅走去。
“這就對了嘛，把那小賤人還有方天戟叫出來，當著你們方家眾多貴客的面，給我兒青羽磕頭賠罪道歉，這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楚敖舉起茶盞，淡淡說著，語氣中卻是透出一股不可置疑，反倒像是在給方國忠下命令。
磕頭道歉，還是給楚青羽這樣一個後輩。
方國忠只覺腦袋有些暈眩，已經開始後悔下決心出賣方薇薇了。
可如今他是騎虎難下，事情已經做了，哪怕現在後悔，老爺子在得知之後也不會放過自己。
好在那晉升的機會，總算是保住了……
方國忠心裡患得患失，眼看周圍賓客的目光投來，彷彿一根根鋼針，扎得他渾身不自在，好似被人看穿了一樣。
“我去把方天戟叫來，他剛才還在老爺子的書齋裡。”
方國忠自覺沒臉再呆在大廳內，不敢對上老爺子故友們那怒其不爭的斥責眼神，匆匆說完，便要埋頭往大廳外走去。
就在方國忠腳步剛動之際，只聽得一道滿是苦澀的嗓音，在方國忠跟前響起。
“大哥，你不用去了……我來了。”
方國忠渾身一震，竟是有些不敢抬頭。
“天戟，你剛才一直都在門外……嗎？”
方國忠眼皮狂跳，臉色蒼白一片，卻是聽得方天戟搖頭道：“是我連累了大哥，連累了方家，我這就去給楚家道歉。”
方國忠聽得心頭都在滴血，可一想到那苦苦熬了十多年才得來的晉升機會，他張了張嘴，將那些到了嘴邊的安慰話語，又生生給咽了下去。
他是真的被嶽琳琳一句話給弄怕了，再不敢對方天戟的事沾染半點。
方國忠咬牙轉身，卻是見到方天戟挺直著脊背，一步一步朝著大廳上首坐著的楚家三人走去。
那背影，說不出的無奈與悲壯。
“敖哥，嶽姐，青羽，這一切都是我方天戟的錯，我，我給你們道歉，希望你們能原諒我……我們父女兩的痴心妄想，對不起！”
憋屈，十足的憋屈。
在楚家壓倒性的勢力面前，饒是一方梟雄的方天戟，也不得不屈辱的低下頭顱，承認楚敖的顛倒黑白。
楚敖斜著眼睛，楚青羽冷哼一聲，俱都沒有理會方天戟的屈服。
“做錯了事，那就得認錯，我們楚家雖然遠在帝都，但並不是那些蠻不講理的家族。”
嶽琳琳淡淡道：“讓方薇薇出來給青羽道歉認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方天戟卻是聽得臉色大變，整個人渾身顫抖，如遭五雷轟頂。
他本以為只要自己服軟，咬牙給楚青羽下跪磕頭認錯，楚家人便會結束對他和方薇薇的詰難。
可惜方天戟想錯了。
“我，我替薇薇給青羽道歉，這頭我來磕……對不起，青羽，對不起……”
方天戟眼中血絲密佈，臉色漲得青紫，要他這麼一位商界梟雄給一個後生晚輩磕頭認錯，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可是更令他難受的，是讓方薇薇給楚青羽道歉。
明明方薇薇才是那個被傷害的人，為什麼要給楚青羽這個窩囊廢道歉？！
方天戟心頭在怒吼，他不服，他不服！
但，他真的不能讓方薇薇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啊，方薇薇還年輕，要是真的給楚青羽跪下磕頭，以後她還怎麼見人？
想到這裡，方天戟深深吸了口氣，竭力忍住心頭的悲憤，渾身顫抖的慢慢彎曲了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