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恆回府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轎子照例從後門進去，一行人行動無聲，如一排影子似的。
“大人。”
聽著外面輕喚，易恆還以為又是誰有事求到門上，不悅地道：“何事？”
“佟姑娘來了。”
易恆倒不防是她，疑惑了半分，便吩咐落轎。
佟裳站在門前，身邊只帶了阿綠一個丫頭，她的轎子就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
昨天她鬧了一場堵氣走了，今天易恆忙著給她收拾爛攤子，直到這會才得閒，心裡正計較著要不要找個人帶句話過去，見她主動來了，易恆心裡還是高興的，嘴角的不自覺地彎起來。
待走近了，又恢復往日顏色，故意扳著臉道：“找我什麼事？還覺得昨天捅得簍子不夠大？”
佟裳笑著道：“大人替誰補窟隆？我聽說長公主被打了，不知是誰這麼大膽敢對長公主動手？我雖有那個膽量，可惜卻沒有那份計謀。”
易恆好笑道：“她堂堂一國公主，被你打了心有不甘，使一點小手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說，不是沒把你怎麼樣嗎？”
“那是因為她使的手段太拙劣了，皇后娘娘怕人笑掉大牙才不肯幫她。”
長公主被打這麼大的事能被瞞下來，裡面易恆雖有功勞，但皇后娘娘若真想讓它公開，易恆也沒辦法，不過是皇后娘娘想藉著這件事漁翁得利，才沒聲張罷了。
皇后娘娘不希望她跟易恆的婚事成真，太和長公主的事剛好幫了她一把，至於長公主究竟是被打還是如何，皇后娘娘才不關心。
不過這件事能瞞下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長公主跟易恆的醜聞，皇后娘娘無論如何也想壓下去。
“你呀，就是這個脾氣，永遠的嘴上不饒人。”他有心說她兩句，反被她嗆了這麼多句，不過看她身上還留著傷，一時也心軟下來，“讓我看看傷得重不重？”
易恆將她拉到近前，見她臉上倒沒什麼傷，只是胳膊上有些淤青，脖子處也有三道很深的抓痕，傷口周圍的皮膚還有些紅腫，黑眸劃過一道黯影，“還疼嗎。”
“不疼。”佟裳嘴裡雖這麼說著，可他真要碰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氣，昨天長公主那兩個侍女想必是經常教訓人的老手，明著拉架卻背地上掐了她好幾把，要不是她反應快，真要被她們刮掉幾條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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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恆見她到了這會還有些不服似的，緊抿著唇不看他，一時又心疼又好氣又好笑，“讓我說你什麼好，沒見過你這麼不要命的，她再怎麼樣也是公主，你居然敢跟她打起來，要不是皇后娘娘顧及皇家顏面，你這會早在鎮撫司衙門喝茶了，走吧，回去我替你上點藥。”
說著便掀了披風攜她入懷，佟裳見他拉扯，連忙道：“我來是想跟大人說幾句話，立刻就走。”
“家裡有什麼要緊事牽動著？”他淡淡奚落一句，又道：“你既這麼著急，何苦來等我一下午？”
佟裳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只得紅著臉由他牽著進了門，慢慢走著。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回來？”易恆納悶她總能捉到他，那些找他辦事的人要有她一半機靈，這會也早升上去了。
佟裳道：“長公主受傷，皇上必定要怪皇后治下不嚴，頤貴人又因為懷孕被抬了嬪位，皇后娘娘這會兒想必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我想著大人要躲清閒，一定會回家來。”
“數你聰明。”易恆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將她的小手握的更緊了些，“說吧，找我什麼事？”
佟裳見他心情不錯，也便直言道：“首輔大人會如何處置？”
她這麼問，倒不是擔心首輔大人，他那人詭計多端，就算有什麼罰的，也是罪有應得，她只是可憐阿文，小小年紀就承擔了家族的罪責。
易恆皺眉道：“皇上那裡還沒有定奪，首輔大人一黨的大臣正極力勸諫皇上從輕處罰，難辦的是給皇上練丹的方士當天晚上就已經暴斃家中，還是晚了一步，如今死無對證，就算要罰，想必也不會太重。”
他緊握了拳，十分奧惱，頓了頓又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今天首輔夫人叫人給我遞了封信約我見面。”
易恆神色一凜，“你去了？”
“我自然是不會去，只是……我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