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朝佟裳身後的幾個托盤上看了一眼，驚詫道：“怎麼就這麼點？不是我說，太后娘娘也太小氣了些，聽說連素熙長公主的嫁妝都不止這些呢”
嘉太妃本來就十分窩火，被她這一鬧，更加血氣上湧，她站起來要說什麼，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下意識地往前倒去。
“娘娘……”
宮人大叫一聲上前扶住她，佟裳也有些擔心，連忙上前檢視情況，嘉太妃暈沉沉，意識還是清醒的，她冷冷甩開佟裳要欲上來把脈的手道：“用不著你假好心。”又轉身對宮人道：“扶我進去。”
嘉太妃被人左右架著扶進去。
佟佳沅扶了扶髮髻道：“說起來嘉姐姐跟太后娘娘的關係還要近上一層呢，怎麼和親的事太后娘娘也不替嘉姐姐想想呢，一共就這麼一個女兒，捧在手心還來不及，偏偏要送去和親，還是古蜀那地方，遠的不說，太和公主當初是怎麼著，大家可都是知道的，也難怪嘉姐姐心寒。”
佟裳冷冷地看她一眼，不想多說，轉身要出去，佟佳沅擋住了她的路道：“裴嬤嬤，聽說太后娘娘昨天晚上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嚇了一跳，一怒成疾，不知是真的假的，要說這人嚇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個鬼樣子，竟把自己嚇成那樣哈哈……”
佟裳錯身過去，只當聽不見，一路低著頭往外走，佟佳沅在她身後叫道：“佟裳，你別得意太久，如今皇上也不理你了，等回頭皇太后也不在了，我看你還怎麼在宮裡頭立足。”
佟裳本來不欲理會，轉過頭突然看見佟佳湘站在那裡，她冷笑著道：“有這功夫管別人的閒事，不如好好管管自己。”
她回身看了佳湘一眼道：“聽說佳芷已經出嫁了，佳湘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也該回府去了，沒名沒份，總不能一直住在宮裡頭。”她冷笑。
佳湘一聽她提到自己，忙往姐姐臉上瞧，生怕她送自己出宮，佟佳沅則是一副不怕她的樣子，冷冷一笑道：“你看你還不知道呢吧，皇上早就答應讓佳湘在宮裡給宛寧做伴讀了。”
佟裳沒料到皇上會私底下決定公主伴讀的事，皺了皺眉道：“皇上有這話？我怎麼沒聽說？再說，就算皇上偶然提起一句，沒立檔的事也作不得準，小孩子們玩時說的話，當不得真。”
佟佳沅道：“君無戲言，怎麼當不得真？”
佟裳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料著是真有此事，也便不多說了，頓了頓，頭也不回的出了慈寧宮的大門。
夜色悄悄降臨。
轎子吱吱呀呀走在宮道上，佟裳揉著發疼的眉心一邊悶悶地想著心事，她聽見宮人叫她，恍惚間抬起頭，已經到頤芳殿了。
平兒過來扶她，“您小心。”
佟裳恩了一聲，抬頭朝養心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會易恆他們應該已經紮營了吧？山裡頭蚊子那麼多，也不知皇上住不住得慣？她想，就算住不慣他也不會叫苦的，易恆有意讓他吃吃苦頭，自然也不會格外照顧，想來今天皇上的日子不好過。
佟裳走神一會，慢慢上了臺階，往裡頭走去。
這會院子裡的只有一兩個上夜的宮人，見她回來忙著上前屈膝行禮，“起來吧。”佟裳道，她朝院子裡的看看，空落落的，她這陣子一直在慈寧宮歇著，不怎麼回來，就是回來也是洗個澡換身衣服，就又匆匆地去了，所以宮裡頭沒什麼人。
張婆婆見她突然回來，小跑著從裡頭出來道：“嬤嬤回來了？吃飯沒有？”
佟裳剛才跑了一圈，到這會才想起還沒用晚飯，只是她心裡裝著事沒放下，一時也沒有胃口，想了想道：“我不餓，我想先洗個澡，有熱水沒？”
張婆婆這些天早已摸清了她的習慣，見問笑著道：“奴婢就怕嬤嬤臨時回來要熱水，早就叫人熱了一大鍋在廚房裡，奴婢這就叫人去提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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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裳點點頭，又對平兒道：“你找個人到坤寧宮去瞧瞧，要是裴姐姐沒走，叫她到我這兒來一趟，我有事跟她商量。”
“是。”
佟裳脫了外頭的袍子，從裡頭走過來。
張婆婆叫宮人下去，親自到桶邊試了試水溫，轉身對佟裳道：“水溫正好，嬤嬤可以洗了。”
她起身幫著佟裳更衣，佟裳來這裡這麼久，一直還不習慣被人侍候，尤其是這種時候，“我自己來吧。”
張婆婆知道她的習慣，也沒勉強，轉身拾起地上的衣服掛到那邊的架子上，道：“太后娘娘的身子怎麼樣了？”
“不太好。”
佟裳有氣無力，想到昨天太后娘娘的樣子，就有些心有餘悸。
張婆婆數著日子道：“好在您跟大人的婚期近了，若再往後拖一拖，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呢。”她頓了頓又道：“素熙長公主的婚期是什麼時候？”
佟裳道：“禮部還在看日子，想來也不會拖太久。”
張婆婆道：“若要趕在太后娘娘前頭辦事，確實宜早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