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太妃一向鬼精靈的，宮裡的訊息數她靈通，連她都這樣了，興許這訊息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端淑太后想到這裡，不免又朝那頭的嘉太妃看了一眼。
嘉太妃感覺到她的目光，忙朝她頷首。
端淑太后笑道：“聽說雲馨病了？不知是什麼病，嚴重不嚴重？”
嘉太妃低頭道：“只是感染了些風寒，沒什麼大礙，勞娘娘擔心了。”
端淑太后道：“小孩子養起來是費些功夫，女孩子就更費神了，小時候要操心她吃飽穿暖，生病吃藥，長大了還要發愁婚事，說起來，雲馨今年也有九歲了吧？再過幾年就該張羅婚事了。”
嘉太妃正在擔心和親的事，突然見她問起雲馨的婚事，幾乎本能地辯駁道：“是，不過雲馨月份小，到十月才滿九週歲呢。”又道：“咱們東穆女孩子雖說嫁人早，可九歲還早呢，臣妾也不想她那麼早嫁人。”
端淑太后本來是想刺探一下，見她反應這麼大，心下也就明白了兩三分，笑著附和了兩句就歇下不提了。
正說著話，突然聽見外頭吵嚷起來，大家被那聲音吸引著，紛紛朝外望去。
瑤華殿外，素熙被幾個宮人拉扯著，嘴裡叫道：“皇上，您出來給我作主啊皇上，皇上，你出來啊……”
宮人為難道：“公主，求您別喊了，這會使臣在裡頭，鬧開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那小太監一臉為難的樣子，幾乎是半求著她說著。
素熙啐了他一口道：“滾開，反正本宮也活不了了，要丟人就大家一起丟人，皇太后要是非讓本宮嫁給周太醫，本宮就一頭磕死在這兒。”
“您這不是為難奴才嗎？”
素熙卻已不再聽他說，仍舊扯開嗓子對裡頭喊道：“皇上，您要給我作主啊皇上。”
夏松明領著佟裳匆匆趕來，佟裳走到素熙跟前福了福身道：“公主，先回去吧，今天裡頭有宮宴，庶太子跟大臣們都在，公主這樣鬧有失皇家體面，咱們先回去，慢慢再作商量。”
“商量？還要怎麼商量？你能讓皇太后收回懿旨嗎？”素熙冷笑一聲道：“虧我一直拿你當朋友，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卻不阻攔太后。”
皇太后指婚是一時興起，也是必然的事，佟裳剛才在那邊也勸了半天，只是皇太后主意已定，連她也勸不動，這會見素熙不顧一切鬧到瑤華殿來，直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一個皇太后就夠她受的了，這會又多添了一個。
佟裳嘆氣道：“公主不願意回去，那就別怪奴婢失禮了，來人呀，把公主好生帶回去長壽宮去。”
“是。”
整齊的一聲，讓素熙猛地發現了什麼，回過頭去方才看見那些肅著臉聽吩咐的宮監，同樣都是小太監，可這些宮監卻是不同的。
只見他們一聲令下，便朝素熙走了過去，為首的那人還算客氣，對素熙拱了拱手，說了聲請。
素熙迅速看向佟裳道：“你竟敢這樣對本宮？”
佟裳沒說話，那領頭的那人點了點頭，幾個人便衝上來將素熙架起來，送到外頭的轎子上飛快抬走了。
易恆出來的時候，看見佟裳背對他站著，正目送著公主的轎子走遠。
他下了臺階，走到她身後道：“出了什麼事？”
佟裳回頭見是他，對他低了低頭道：“太后娘娘給長公主跟周太醫賜了婚，長公主不大高興，正在鬧呢。”
易恆這兩天一直陪著庶太子在宮外，對於這件事他也是剛才聽顧練說了一句，正在疑惑，聽她這麼一說，便道：“怎麼這樣突然。”
佟裳嘆了口氣，別說他，就連她自己對這件事也有些發懵，何況是他呢，她道：“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今天晚上慈寧宮鬧得厲害，長壽宮也不消停，我抽不開身，明天一早我到中書房找你。咱們再細說。”
她回身朝瑤華殿裡頭看了一眼道：“這裡的事，就偏勞大人了。”
“你放心。”
佟裳交代完這些，也沒敢停留，匆匆上了另一頂轎子，帶著人回慈寧宮去了。
此刻，瑤華宮內歌舞昇平，只是大家的心思早就飛到了窗外。
剛才易恆出去的時候特別宣了歌舞上殿，礙著他的原因，大家雖不敢公然出去檢視，但是卻不影響私底下討論。
沅太妃看了一眼各自的臉色，半是猜測地說道：“我怎麼聽著外頭好像是長公主的聲音？嘉姐姐你聽見了嗎？”
嘉太妃當然聽出了那是素熙的聲音，這滿宮裡估計也只有她一個人敢在宮宴的時候來外頭吵鬧，只是她跟素熙的關係一向都還過得去，犯不著在這個時候說她的是非得罪了她，於是也不想摻和，這會聽見沅太妃公然發問，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是嗎？哀家剛才只顧著聽曲，倒沒凝神細聽，穎姐姐離門口近，想來聽得更清楚吧。”
穎太妃聞言，扶了扶髮髻道：“哀家剛才多喝了兩杯，也沒怎麼聽清，剛才是素熙在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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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著問了一句，轉頭看向說話的沅太妃。
沅太妃被她二人的太假弄得有點發暈，訕笑著道：“原來大家都沒聽見呀，那或許是我耳背聽錯了呢，我似乎聽見她說什麼指婚。”
大家雖然也都聽見了長公主的話，可是沒確認的事情，都有些懷疑，何況是指婚這麼大的事，這會聽見沅太妃說了出來，嘉太妃臉色鐵青，心口像是滾著一塊熱油，太后娘娘給長公主指了婚，到底是指了哪門婚？若是和親，那正和她的意，可若是周太醫，那就說明，她的雲馨去和親的機率就大了一些。
她握緊雙拳，勉強扯出一抹笑道：“妹妹別是聽錯了吧？要指婚也是堂堂正正的，這時間不早不晚的，指的哪門子婚？”
沅太妃笑著道：“姐姐說的是，我也只是聽見那麼一耳朵，就順嘴這麼說了一句，您也知道妹妹我一向心直口快，不過要我說啊，太后娘娘指婚也是遲早的事，長公主跟周太醫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公主府都蓋好了，這會指婚正合時宜呢。”
嘉太妃捂著胸口，“是周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