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珠上回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沒有細打量，這次近距離觀察後，她也能體會到佟裳跟皇太后的擔心了，“皇后恐怕得多調教兩年才行。”
佟裳嘆氣道：“太后娘娘的身子這樣，我也無暇顧忌別的，皇后娘娘的事只能延後再辦，只是……上次我讓內務府給我挑兩個可用的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更別說給皇后娘娘找個信得過的教習了。”
佟裳想起這件事便有些頭疼，一時來到門前，聽見宮女通傳後便先歇下不提，引著裴明珠進了內殿。
內殿站著幾個人，知南正在床前侍候吃藥，一旁站著素瀾，穎太妃坐在太后娘娘床前的椅子上，身後站著她的兩個帖身宮女。
佟裳沒料到穎太妃在這裡，忙攜了裴氏上前請安行禮，又給穎太妃見禮。
裴明珠也忙跟著行禮，“妾身見過太后娘娘、穎太妃娘娘。”
皇太后叫免禮，推開藥碗道：“先擱著吧，我一會再吃。”
她轉身對佟裳道：“你來啦。”又對裴氏道：“你今兒怎麼想著進宮來了？”
裴明珠道：“前兩日妹妹託我找的兩件東西已經找到了，特地抽個空送進宮來，聽說娘娘病了，特來看看。”
皇太后笑著道：“我不過是老樣子。”
寒暄兩句後，裴明珠退到一旁。
穎太妃放下茶碗，朝裴明珠臉上看了一眼，道：“這位是……”
佟裳道：“是娘娘的遠房表姐，難得進宮一趟，奴婢特地帶她來給娘娘請安。”
穎太妃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難怪哀家覺得她有些眼熟呢。”
她又朝皇太后笑道：“裴家生意這兩年做得大，連哀家都有所耳聞，今年太醫院的榜首，聽說也是裴嬤嬤的弟弟，裴家真可謂是人才濟濟。”
佟裳笑言：“娘娘過贊了。”
穎太妃道：“倒不是過贊，這是實話。”
寒暄過後，穎太妃道：“娘娘這裡有客，哀家就先回去了。”
“素瀾，送送穎太妃。”
“是。”
素瀾送人出去後，皇太后示意讓人扶她起來。
佟裳跟知南忙上前，合力將皇太后扶起來坐下。
單隻這樣輕微的動作，已經讓皇太后喘息不已。
佟裳擔心道：“您躺著就好，不必強撐，裴姐姐也不是外人。”
皇太后苦笑道：“我躺了半天也累了，坐起來反而鬆快些。”
佟裳見她執意，也就不再勸了。
裴明珠上前福了福道：“娘娘，我託人尋了些天山雪蓮，據說清肺極好，也不知有沒有用，我已經把藥交給佟裳了，您要用著好，我再弄來。”
“多謝你費心了。”
佟裳道：“穎太妃來做什麼？素瀾的婚期議好了嗎？”
皇太后點頭道：“唐家擬了婚期，著人送來了婚帖，我沒跟你商量，就答應了，定在後天。”
佟裳詫異道：“怎麼這樣急？”
皇太后笑著道：“我的身子如今這樣，說不定哪天一蹬腿就去了，趁著我在，素瀾還能走得風光些，興許唐家人是這樣想的，她訂了婚，心思已經不在這裡，早點送她出去，她能過得好，我也替她高興。”她笑了笑，道：“皇上已經成親了，後天送走了素瀾，再辦完你的婚事，我的心事就可了了，就是如今去死，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知南別過身子，偷偷在一旁抹眼淚。
佟裳道：“好端端，你又提這些做什麼。”她轉頭問知南道：“娘娘的藥喝完了嗎？”
知南搖頭道：“還有一碗，奴婢這就去催他們。”
“還是我自己去吧，你在這裡照顧娘娘。”
佟裳藉著催藥躲了出去，一轉身眼淚就落了下來。
這些日子眼見著皇太后日漸消瘦，她卻無能為力，那種失落感在心中盤恆已久，稍加刺激就會抑制不住。
看著她出去了，皇太后強撐了一抹笑出來，對裴氏道：“裴姐姐，你瞧瞧，如今她的脾氣是越發大了，連易大人都要看她臉色，回頭我一走，真不知道這宮裡誰還能治住她，不如你進宮來，替我好好管管她。”
裴氏知道她雖是打趣的語氣，卻也帶著三分認真，因此沒敢太含糊回答，笑笑道：“佟裳一向與娘娘最親，連娘娘的話她都不聽，何況我呢。”
“裴姐姐睿智，咱們姐們三個，數我最笨，腦子不靈光，幸而有兩位姐姐照拂著，我才能走到今天，如今我就再厚著臉皮提個不情之請，不知姐姐願不願意。”
“娘娘請講。”
“佟裳姐跟我的事，姐姐是知道內情的，如今我就要去了，實在放心不下把這一攤子事都交給她一個人，佟裳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很多時候空有一腔子熱血，卻不如姐姐圓融，再加上她身份特殊，在這宮中樹敵不少，萬一被有心人揭露出來，終是個隱患，所以很多時候不能隨心所欲，所以我想請姐姐進宮，幫扶著她處理宮中庶務。”
裴明珠遲疑道：“娘娘厚愛，我本不該推託，只是我怕自己才殊學淺，擔不起這樣的重任，辜負了娘娘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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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笑著道：“裴姐姐，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幫我，也只有你能佟裳姐了。”
“這……”裴明珠遲疑著，還要說什麼，皇太后道：“姐姐別急著回答，回去再好好想想，我知道姐姐有難處，聽佟裳姐說，姐姐如今在家中備孕，如果當真有難為的地方，就當我沒說，必竟生孩子是咱們女人的大事，我都理解。”
裴明珠低下頭道：“娘娘，有件事我沒告訴佟裳，其實我……我早就不能生育了。”
皇太后愕然道：“怎麼會這樣？”
裴明珠苦笑道：“當初嫁進佟家，我為了不生孩子，生過一段時間的避子藥……佟裳上次讓周太醫給我診脈時，我就已經知道了，我怕佟裳擔心，就沒讓他告訴你們。”
“那你如今……”
“我打算給馮郎納妾，他原是不答應的，這兩年迫於壓力，前陣子也鬆口了，如今我在家裡沒什麼事，我想……要是娘娘真覺得我能幫得上忙，我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