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沉吟了一會道:“爹,您先開個方子替大人解毒。”
佟世霈依言下去叫人抓藥。
佟裳轉頭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易恆,靜默了良久,對白奉天道:“白公公,你有什麼打算?”
白奉天笑了笑道:“奴才一切都聽佟姑娘的。”
“既然公公信得過我,那就按我說得做,大人醒來一切由我負責。”
“是。”
佟裳權衡了一會問道:“大人平日什麼時辰點卯?”
白奉天道:“大人最近多半歇在宮裡,平時這個時辰就該到皇上的養心殿回話了。”
皇上不理國事,基本的事都是由易恆一手把持,只有少數事關國體的大事,易恆才會向皇上稟報,但最終決擇,多半還是會以易恆的意見為主。
易恆這會還沒回府,佟裳料著宮裡該派人來找了,於是道:“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把掌印大人在我這裡訊息遞到永壽宮去。”
白奉天遲疑著道:“姑娘的意思是……”
佟裳點頭道:“我剛才只是使了些小把戲,首輔大人那麼聰明,這會兒恐怕早已經明白過來了,萬一他要滅口,咱們幾個人也是不能成事的,現在想要把易掌印中毒的訊息遞出去,也只有這個法子了,東廠跟錦衣衛的人調動起來需要兵分兩路,會錯失良機,何況首輔大人若要制肘,必定會先調動五軍都督府的一萬禁衛軍,太和長公主有自己的飛龍衛飛虎衛,必要時可以隨意調動,首輔大人急忙布兵,只怕不能事事周全,他知道有長公主在咱們這邊,到時候東廠與飛虎衛內外挾制,多少他也會忌憚些。”
佟裳說得婉轉,白奉天卻已明白裡頭的意思,鄭大人這會想必已經佈下天羅地網阻止他們進宮,想要把易掌印中毒的訊息遞到皇上跟前,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只是,太和長公主那脾氣,到時候怕會牽連您呢。”白奉天有他自己的擔心。
佟裳想到太和長公主那天看自己的眼神,心知不好對付,仍強打精神道:“救大人要緊。”
“是。”
長壽宮一片肅然,兩排石燈照著不遠處氣派恢弘的大殿,殿前飛簷掛著銅鈴,隨著大門的開啟,銅鈴發出一片聲響。
寶嬋正在服侍長公主更衣,聽著這聲音,不由笑道:“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太和長公主懨懨道:“還能有誰,左不過是那些嬤嬤們又來催覺了,早催晚催,每天都不叫人安生,本宮眼瞅著都要被她們催老了。”
“公主才多大,哪就有這些感慨。”
長公主一笑不語,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道:“你覺得她美嗎?”
寶嬋頓了一下才想起她說的是誰,笑著道:“奴婢看那佟裳姑娘雖美,卻輕浮地很,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點教養都沒有,上回在掌印府,您沒見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董夫人爭執的樣子,真是叫人開了眼。”
太和長公主並沒有因為她刻意的附和而高興,而是悵然地道:“興許就是這樣他才喜歡。”
意識到自己居然有些嫉妒,長公主立刻煩悶起來,“別梳了別梳了煩死了,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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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間扯了一縷頭髮,寶嬋嚇得立即跪下道:“奴婢該死。”
“笨手笨腳的要你做什麼使?”
長公主惱怒,寶嬋也極度惶恐。
正膠著時,屏風後突然響起小太監焦急地聲音,“殿下,掌印大人出事了。”
一進間兩人都愣住了。
闔宮鬧起來已是後半夜的事了,彼時佟裳正坐在易恆床前替他喂藥。
他中毒後臉色有些發黑,唇色卻是慘白,佟裳動作輕柔,一勺一勺看著他喝進去。
阿綠已經等地焦急,“小姐,長公主車架已經在外面候了多時了,再不讓她進來恐怕要鬧了。”
長公主因為針宮局的春衣沒有及時送到,親自去司禮監問話,沒找見易掌印反聽聞易掌印夜宿佟府,覺得大不合體統,當即震怒,連夜坐了馬車出宮質問。
長公主的脾氣一向我行我素,她究竟是為體統還是為私情,誰敢來追究?
只是長公主車駕等了半天,卻不見人當事人出去迎接,鳳駕久候,已是罪上加罪,偏她不著急,阿綠汗都嚇出來了,“小姐……”
佟裳不急不緩,直到碗底見空方才起身道:“走吧,去迎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