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聞言，嚇得臉色慘白，站起身道：“易大人暈倒了不去請大夫，請佟姑娘做什麼？”
小廝怯懦地道：“奴才也不知道，老爺是這麼吩咐的……”
佟裳指尖顫抖著，當她摸出披風裡有藥丸的時候幾乎已經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這一幕，可事出突然，她還是被嚇到了。
時間倉促地讓她來不及摸清這裡頭的來龍去脈，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她是易恆的未婚妻，擔心未來的夫君是應該的，於是她強忍著心底的膽戰，上前一把抓住鄭夫人的手道：“姐姐，易大人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
“我……”
“他們兩個不會打起來了吧？必竟鄭大人不喜歡他……”佟裳像一個無知少女，說著說著就抹起了眼淚。
鄭夫人安慰她道：“你別擔心。”她轉頭問那傳話小廝，“快說怎麼回事？”
小廝也是知半解，哭喪著臉道：“奴才在外頭侍候，並不十分清楚，聽說是老爺跟易大人聊得興起，便要以酒助興，誰知易大人喝了沒兩杯就暈倒了。”
鄭夫人見他說得糊塗，便道：“罷了罷了，你去吧，不管怎麼樣，妹妹，咱們還是先過去看看。”
鄭夫人顯得比佟裳還著急，步子邁得又快又急，佟裳有意跟她錯開一點距離，悄悄叫來阿綠吩咐道：“快去看看佟元。”
“小姐，出了什麼事？”
“你別管，不管出了什麼事，一會先把佟元帶回去要緊，別管我。”
“您……”
“去吧。”
等兩人匆匆趕過去時，易恆已經先被抬到旁邊休息室的春榻上躺著了，白奉天在門口候著，看到她們過來，先打了個千道：“鄭夫人，佟姑娘。”
鄭夫人滿臉焦急問：“易大人這會如何了？”
“還昏迷著，情況暫時不清楚，鄭大人在裡面。”
白奉天領著他二人進去，高闊的大廳裡，鄭榮弼焦急地在地上來回踱著步，看見佟裳進來立即道：“我已經叫人從太醫院請人過來了，只是這會宮門已經下鑰，恐怕還需要點時間，佟姑娘，你先進去瞧瞧，左右你也是從醫的。”
“是。”佟裳幾乎沒有遲疑，立即便福福身子，轉身進了內室。
她迫切見他一面，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佟裳獨自進去，入內方才發覺裡頭還有偌大空間，幽長的走廊上吊著七八只描金的木雕宮燈，光影打在她臉上，像是鋪了層金粉，每隔十步設一飛罩，飛罩上掛著珠簾，層層珠簾後方是易恆的躺臥的春榻。
易恆和衣躺在那裡，身上蓋了薄毯，臉色有些慘白，佟裳是有心理準備的，可是看到他一動不動的樣子，心裡還是害怕地縮了一下。
佟裳坐過去，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探，又俯下身子在他胸口聽了聽，確定他還活著後，不由跟著長舒了口氣。
“怕我死了？”
他的聲音驟然從頭頂響起，佟裳嚇了一跳，看著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似笑非笑望著她。
佟裳又羞又惱，“誰擔心你，只是鄭大人請我來瞧瞧，怕你死在府上不好交代。”
“那老賊找著機會就要找人暗殺我，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易恆撐著身子要坐起來，還沒動先咳了兩聲，佟裳見他臉色慘白，不像是裝病的樣子，忙過去扶他坐好，又拿枕頭墊在他腰上。
她身子散發的味道香甜膩人，軟軟摟著他的腰，細軟順滑的長髮垂在他臉上，像只乖順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摸上兩把，不過想著她上回生氣哭鼻子的樣子，手掌在半空中頓了頓，終是沒動她。
佟裳替他墊好枕頭，方坐直了道：“我又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我是受鄭夫人的邀請來府上替鄭公子過生日的。”頓了頓又道：“天子腳下，首輔大人再怎麼跋扈，想必也不敢……”
“你以為他不敢？”易恆冷笑著打斷她。
他平時跟她開玩笑，佟裳是聽得出來的，這會見他一本正經的語氣，也便正色道：“如今怎麼辦？元兒還小經不得事，無論如何先把他送出去。”
“我已經安排人挾持了鄭少爺，鄭老賊心疼兒子也不敢對佟元怎麼樣。”
佟裳也猜到了這一層，大概知道他有安排，心裡也就放心了，“你給我那枚藥丸我已經收好了……”
易恆扭頭聽她說話，不防她突然轉過頭來，兩人嘴唇差點碰上。
佟裳嚇得呆住，愣了幾秒才想到要抽身，誰知腰上一緊，下一秒已經在他懷裡。
易恆低頭凝望著她呆愣愣的小臉，笑著道：“我還擔心你不明白，沒想到你倒是個聰明的。”
“大人真狡猾，引人涉險，還偏拿好話哄人。”佟裳生怕他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掙扎著要起來。
“我沒勁動你，你安分說會話。”
佟裳見他面色慘白，確實不像是有力氣做壞事的樣子，這才鬆懈下來，只是仍舊戒備地很，把身子挺得僵硬。
易恆本想讓她舒服點坐，又怕她誤會，索性不去管她，“那藥丸可以讓我睡過去，鄭老賊狡猾，進府的人都要搜身，放在我身上不安全。”
“所以你才放我身上？你知道他不會疑心我？”
易恆不置可否，頓了頓又道：“鄭夫人一向為人清高，很少與人來往，她怎麼會跟你親近？”
“那次在城皇廟，我曾救過鄭夫人一次，上次祖母做壽，鄭夫人也幫過我。”想著剛才鄭夫人的神色，佟裳遲疑著道：“這次的事，我覺得她並不知情。”
易恆冷笑道：“鄭夫人雖有情有意，可難保不被人利用，以後你還是遠著她點。”
佟裳點頭，她們關係確實不能走得太近，頓了頓又想起來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細想起來，他似乎總能知道她的行蹤，總是在最意外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你找人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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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保護你。”易恆說得冠冕堂皇，絲毫沒有歉意的，佟裳本來要動氣，轉念一想，突然笑了，“大人莫非是喜歡我？”
“咳……”易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扭過臉不理她。
佟裳硬是掰過他的臉道：“你說啊。”
易恆被她逼得沒轍，偏偏她又聒噪厲害，索性低頭吻了下去。
佟裳唔了一聲，完全沒料到他敢在首輔府對她這樣。
首輔大人跟鄭夫人就在外面，佟裳不好反抗，只得半推半就順著他。
易恆過了許久才放開她，“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
佟裳羞惱地道：“什麼回答，你不過是想佔人家的便宜。”
“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人？我易恆要女人還需要強迫嗎？”
佟裳不鹹不淡地道：“是啊，就連太和長公主都想嫁你呢，那大人還巴巴娶我做什麼？做你的皇親國戚去？”
易恆氣得胸口疼，再也不想跟她廢話，一把拎起她的衣領把她丟下床，“滾。”
佟裳爬起來要走，頓了頓，又拐回來站在他床邊，易恆沒好氣地道：“又做什麼？想氣死我？”
“我看你挺有勁的。”說完頭也不回轉身走了。
易恆氣得七竅生煙，捂著胸口躺了下去，總有一天會被她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