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進去找玉釵,張婆婆過來道:“小姐別聽那些,不過是暫住,回頭新皇位份定了就進宮去了。”
佟裳只是不作聲,坐在那裡發了會呆,她道:“今天幾號了?”
“再有幾天就是二月十五了了。”
“十五啊。”她回來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呢。
夜深了,張婆婆吩咐外頭的老媽子去提熱水來,佟裳本來有沐浴的習慣,因著芸娘從中作梗,已經有兩三日沒洗了,今兒搬家,自是要洗洗去去晦氣的。
張婆婆許了老媽子二兩銀子,讓她盯著那邊要水,老媽子從前在府裡作雜役,是沒什麼油水的差事,哪見過這麼多錢,自是領命下去,不一會就提了兩桶熱水回來,手上還拿了一枝張婆婆吩咐的花椒葉。
“放在這裡,你出去吧。”
張婆婆打發走老媽子,將花椒葉蘸水往佟裳身上灑了一些,一面嘴裡念念有辭說著些辟邪遇吉的話,佟裳沒說什麼,總是她的一番好意。
被人侍候著泡了個澡,換上乾淨衣服回到內室。
這素人館是鄭恩貞住過的院子,屋子裡的陳設十分奢華,佟裳一路走來,不禁發出些感慨,內室裡,平兒已經把床鋪好了,還在腳邊塞了兩個湯婆子,“這屋子久不住人,地龍也是剛燒起來了,奴婢怕您晚上冷,放兩個湯子暖頭,不容易著涼。”
佟裳道:“你們也忙了一天了,快睡吧,今天晚上平兒值夜,婆婆你把東西放下就去睡吧。”
張婆婆答應一聲去了。
佟裳對平兒道:“你抱著被子來床上睡吧。”
平兒沒說什麼,抱著被子睡到外頭。
佟裳聽著時鐘敲了十二下,方閉了眼緩緩睡去。
如此平靜地過了兩天後,二月十八,新帝登基,新帝先在太廟上過香後,方到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接過皇帝金印,綬命天啟。
皇貴妃裴氏封皇太后,端淑太后封太皇太后,另設輔政大臣二人,除鄭榮弼之外皇帝的恩師傅容德高望重,亦被任命為輔政大臣。
易恆仍高坐司禮監頭把交椅,掌代批的差,一切似乎沒什麼不同,可是一切又都變得不大相同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易老夫人一大早便接到宮裡的旨意,按品大妝,進宮朝賀。
府裡只剩下佟裳跟芸娘在家,芸娘今天格外的高興,因此對著佟裳也難得給了個笑臉,佟裳院裡人早起過去端飯,芸娘已經親自送了過來。
佟裳剛起床收拾好出來,因道:“勞煩表小姐了,這怎麼好意思。”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了。”她笑著看了一眼佟裳,佟裳今天仍舊穿得十分素淡,同時她也注意到芸娘今日換上了水紅色的衣裙,年輕姑娘穿著帶顏色的衣裳,加上暖閣裡十分暖和,當真有些春天的意思了。
“表小姐今天真好看。”佟裳道。
芸娘道:“你也是。”
佟裳笑笑不語,芸娘道:“你快吃飯吧,一會飯該涼了,我已經吃過了。”
佟裳也不再客氣,安份坐下吃飯,平兒在旁邊替她佈菜,桌子上有七八樣小菜,另有現燉的人參雞湯與養血的波菜豬肝湯,佟裳早上不喜歡吃太油膩的,只就著醬菜吃了一碗薄粥,兩塊棗泥山藥糕。
她這幾日嫌冷不願挪動,一直都是在暖閣裡用飯。
芸娘盯著她吃完飯,說道:“三皇了登基了,你真有福氣,以後你就是皇帝的乳母了。”
佟裳笑笑道:“表小姐今天高興,就是因為這個?”
她點頭道:“那是自然,前些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膽的,今天總算是踏實了,表哥有日子沒回來了,這下皇帝順利登基,表哥也能安心回家睡個好覺了。”
言語裡毫不掩飾的期許與盼望,佟裳有時候真羨慕她這種敢愛的勇氣,道:“登基後還有許多的雜事,不過想來易大人就快回來了。”
她笑著看了一眼芸娘道:“你進過宮嗎?”
芸娘點頭道:“以前跟著老夫人進去參加過幾次宮宴,宮裡真好,什麼東西都新鮮,怪不得人人都想進宮做妃子呢?”
“那你呢。”
她搖頭道:“我不想。”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彷彿已經看到了易恆回來的樣子,嘴角全是甜甜的笑意。
兩人閒聊幾句,佟裳便吃完了飯,平兒揚聲叫人進來收拾碗筷,芸娘也跟著起身道:“今天是新皇登基的喜日子,中午我叫人做好吃的送來,咱們一起吃個飯,也算慶祝慶祝。”
佟裳笑著點頭,一直送她出了門,方才回到暖閣裡坐下。
張婆婆笑著道:“這表小姐倒有意思,突然開始討好夫人了。”
平兒道:“那是自然,咱們夫人以後就是皇帝的乳母了,跟三皇子的乳母身份又不一樣了。”
佟裳不作聲,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想起了頤太妃,頤太妃是崇貞爺的乳母,因為這個身份,雖受到崇貞爺的寵愛,卻一直得不到朝堂的認可,她爭強好勝,不甘於寵妃的地位,為了穩固地位,不惜將自己送給易恆作為攀附的條件,好不容易生下頊親王,本以為就要一飛沖天,卻一朝敗落,從高處落下。
皇太后跟太后太后的分封都已經下了,而她的卻遲遲沒動,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分封了。
沒想到自己這麼多年後,也站到了她當初站過的位置,佟裳有些感慨。
平兒給她鋪了褥子讓她坐下歇會。
門口的老媽子進來道:“裴大夫,外頭一個自稱馮夫人的來拜訪。”
佟裳一聽立刻叫人去請,又忙哲身到裡頭整理了一下儀容,“元兒現在應該長成大孩子了,我幾年沒見他,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得出我。”又問平兒:“羊城的風大太陽也大,我是不是曬黑了些?”
平兒道:“夫人一點都沒變,還是原來的樣子。”
“是嗎?”佟裳笑笑,又想起來催著張婆婆道:“我給元兒準備的那些書呢,快拿來,還有那套文房四寶也拿來……”
平兒跟張婆婆被她支使得團團轉。
說話間,外頭已經傳來了通傳的聲音,佟裳也顧不得這些了,忙提著裙襬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