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玩筆逗得大家發笑,老夫人臉上笑著,眸子裡卻是毫無笑意,看了看面前的佟裳,她仍舊是一無所知的樣子。
易老夫人在宮裡已經得到令要瞞著她,可終究是心裡有愧,所以一回來就來見她,本來想圖個心安,可見了她心裡更加不安起來。
佟裳想起她剛才說去見過皇貴妃,因又道:“皇貴妃身子好嗎?我在羊城的時候聽說她身子不大好。”
易老夫人道:“時好時壞的,總不見全好,不過有周太醫照料著,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佟裳恩了一聲,道:“找機會我想去見見她,她替我撫養了曦兒這麼些年,也是難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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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人在京裡,總有機會見的,娘娘也十分掛念你,只是眼下的惠帝的喪事剛辦完,緊接著還有二皇子的喪儀要操持,她騰不出空,再加上沅常在跟頤太妃都在,從前侍候你的那些老人也都在,你過去多少有些不方便。”
“我知道。”
見她落漠,她又道:“不過你也別擔心,等一切平定了,就好了。”
佟裳聽著這話奇怪,要再問時,易老夫人已經轉了話題,叫來老媽子問她的起居跟吃穿用度,每一項都細細的叮囑,生怕有什麼不到位的地方。
平兒跟張婆婆都是近身侍候她的人,院子裡事她們不經手,那老媽子被老夫人問得一愣一愣,只有滿口答應的份兒。
易老夫人問完了,打發她出去,又回頭對佟裳道:“前幾日我忙,不能操心你這裡的事,這些老貨打著罵著還行,一刻不留神她們就欺負人,你如今身份不能公開,他們都以為你是客,只能先委屈你些。”
佟裳道:“沒有什麼委屈的,我很好,老夫人別為我操心了。”
易老夫人打量著屋子道:“恆兒不常回來,這院裡的廚房就停用了,現在你回來了,還把廚房用起來,以後你要茶要水的也方便些。”
“多謝老夫人。”
“謝什麼,這是你的家啊……”
芸娘剛走到丹墀上,聽見這話便停了腳,仔細再要去聽時,門口的老媽子不識趣地過來打斷了道:“表小姐您來了。”
她笑眯眯的,芸娘也不好發作,只得自己平息了道:“聽說老夫人回來了,我來看看。”
“老夫人在裡頭呢。”老媽子轉頭朝裡道:“表小姐來了。”
挑簾放芸娘進去。
芸娘有意放慢了步伐,她不是第一次進這屋子,可是每一次進這間屋子,總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每一步都像走在心尖上,到處都有他的味道,她會想象他在這屋子裡的各種樣子,只可惜現在這味道被別的女人給沖淡了。
一應的東西都沒換過,還是原先的樣,可就是感覺有些變化了,又像是它本來就是這個樣子,芸娘有些失落,沿著大理石磚穿過層層落地罩來到暖閣裡,老夫人正坐在窗下的軟榻上跟她說話,兩人婆媳一般的相處愉悅,眼睛裡都帶著關切。
芸娘注意到,老夫人對著她時,比對自己還要親暱一些,這讓她十分不快,就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了一般。
往常府裡只有她一個人,老夫人對她就像親外孫一般,她也不知不覺就把自己真的當成了這家的表小姐,絲毫都沒想過,她跟這家人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如此想了一回,人已經到了跟前,她屈膝道:“給老夫人請安,見過裴大夫。”
易老夫人見她有禮,笑著點點頭,佟裳只是頷首示意,表情亦算是親和了,跟這樣大的小姑娘鬥,她沒興趣。
易老夫人道:“你怎麼過來了?”
芸娘道:“我聽說老夫人一回來就來了裴大夫這裡,就跟著來看看,是不是宮裡有什麼旨意?”
佟裳原是三皇子的乳母,她這樣猜測也沒錯。
易老夫人原先只是含含糊糊給她解釋過一回,沒說得太明白,現在見她當面問起,免不得又解釋一番,道:“宮裡頭最近不太平,皇貴妃今兒把我召進宮說了,要裴大夫多在家裡住幾日,等三皇子安定了,再接進宮裡。”
芸娘哦了一聲道:“那要不要再挪個地方呢?”
見大家臉上詫異,她笑著道:“這屋子本是表哥的住處,前兩天表哥回來沒地住,又臨時回宮去了,我倒不是對裴大夫有什麼話說,只是我細想著裴大夫眼下既是等宮裡的旨意再回去,那這日子長短就沒個準頭了,惠帝剛去,新帝還沒繼位,宮裡的主子們事多繁忙,這些小事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有的,萬一要長住,臨時借住在這裡總不如踏踏實實挪出個院子住方便些,咱們府裡又不是沒有地方住,現放著那多的空院子,除了佳姨娘的棠梨苑,素人館跟青雲館都空著,傢俱也都在,略一收拾就能住人,表哥這裡到底是男人住的屋子,你看這顏色都不對頭,裴大夫是這樣標緻的人,住在這樣的屋子委屈你了。”
易老夫人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因之前才說過佟裳是三皇子的乳母,芸娘這樣一說,她倒沒理由反駁她了,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
佟裳也別過頭不說話了,氣氛一時間僵在那裡。
芸娘看著她二人的反應,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這裡頭一定有貓膩。
還是夏嬤嬤反應快,笑著說道:“這幾天下雪,要收拾屋子也得等天晴了再說,等天晴了又要粉刷屋子,這樣來回折騰,說不定宮裡的旨意就下來了,還是暫且讓裴大夫住著,大人先前說過,他回來要睡就睡他辦公的小樓也是一樣的。”
“表哥說過這樣的話嗎,我怎麼不知道。”
易老夫人見她咄咄逼人,打斷了道:“你表哥說了什麼,還能都讓你知道不成?你這孩子也是的,越慣越不成樣。”
芸娘見她臉上微微露出慍色,忙改了笑臉,上前攀了她的胳膊撒嬌道:“老夫人,只有您疼我,表哥才不理我呢,表哥近來總是不理會我,那天晚上我好心給他做雞湯面他也不吃,現在裴大夫住在咱們家,我想著好好安頓一下裴大夫,儘量讓她住得舒服些,便也是幫著了表哥,可您還說我。”